许长欢说：“我想起你撕了协议以后，一直都是梁立仁发言。

  我猜，关邵新会议前半段的发言，全是梁立仁教的。可直接撕毁协议是完全意料之外，关邵新招架不住了。”

  “结论？”

  “梁立仁是主要敌人，关邵新是次要的。”

  关邵新约自己吃饭时，那筹措不安，毛头小子似的模样在许长欢脑中一闪而过。

  也许，他是真的老实，是被梁立仁带偏了吧。

  戚承景单手撑着脑袋，眼睛笑意满满。

  说实话，只要许长欢不害怕他，不躲着他，能这么平平静静地说说话，就是此刻最大的幸福。

  对，是此刻。

  将来……

  戚承景马上把带颜色的画面赶出脑海，五指卷成空心拳放在鼻子下，半掩着咳嗽一声。

  他问：“你知道兜底条款吗？”

  猝不及防的考试？

  但这难不倒许长欢，她开始自己的强项——“背书”：

  “兜底条款（Miscellaneous Provisions）作为一项立法技术，它将所有其他条款没有包括的、或者难以包括的、或者立法时预测不到的，都包括在这个条款中。兜底条款是法律文本中常见的法律表述，主要是为了防止法律的不周严性，以及社会情势的变迁性。（备注：选自兜底条款的百度百科）……”

  “等等，等一下。”戚承景扶额，“你真的好会背书。”

  许长欢：“……”

  为毛要这样伤害她，不是他问的吗？

  “换个通俗的。”

  “呃……”许长欢大脑飞速快转，“简单来说，立法时难以确定的范围，都有成为兜底条款的可能。”

  戚承景动了动腰杆，说：“所以，兜底条款看似废话，却把已发生和未来可能发生的事都包含进去。从立法角度来说是不可欠缺的。

  就是这么模棱两可，反而是最准确的。”

  “嗯，你说得对。”

  五体投地佩服中，戚承景确实比自己说的要通俗易懂，还更全面。

  戚承景看许长欢已经消化完毕，又说：“知道兜底条款存在的意义吗？”

  “因为案件中会出现的各种可能性太多吗？”

  “没错。可能性太多，所以任何结论都不要太肯定。

  尤其是资本市场，和钱打交道的地方别信赖人性，盲目的善良会招致祸患的。

  前一秒认为关邵新是主谋，下一秒又成了梁立仁。还有其他可能吗？”

  许长欢若有所思。

  所以，戚承景的意思是说，说了等于没说才是最准确的？

  那不等于问了等于没问吗？

  不懂，不理解。

  她承认戚承景有道理，但梁立仁和关邵新两人的性格差异那么明显，还需要“每个人都有不同可能性”来兜底吗？

  戚承景也知道许长欢一时接受不了这种说法，他说：“去和他们沟通完就能明白了。”

  -

  许长欢带上戚承景签了名的律师信（许长欢没有执业资格，不能以律师身份发律师信），去找关邵新和梁立仁了。

  没错，她要正式起诉那两个家伙，敢这么耍她这个未来律师，确定不是对着马桶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