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八十三 喊一声哥哥
作者:橘子籽      更新:2023-10-09 11:46      字数:4366
  接受什么?

  褚长溪以为湮烬之已经在接受天道给他的选择,却原来是湮烬之在让褚长溪接受他自己的选择。

  系统第一次听它家宿主说难办。

  褚长溪安排人心,向来无往不利,明明白白。

  但………系统想了想,说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一次,和以前并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褚长溪语气似乎又不以为意了。

  他刚迈出屏障,就见湮烬之在远处等他。

  闻驰生自然也看到了,只觉骤然一股阴冷血腥的风,仿佛从地狱血池里卷上来。

  与无恶城死去的魔头气息如出一辙。

  但也有很大不同。

  那人眼眸黑色,发也如墨。眼中没有那位魔头扭曲暴戾的情绪,反而平平静静,他只是轻轻朝他看了一眼,就转过目光。

  但那随意的一眼,气势却踩在万物之上。

  闻驰生神色微僵。

  那人看向褚长溪,一步一步朝褚长溪走去。

  他周身并没有杀气,那点血腥气仿佛只是骨子里带出来的罢了。同样是术法幻化的面容,身形看着更加高大挺拔,举手间也更加沉稳从容。

  他走到褚长溪身前,一言不发将褚长溪掌心握住翻看。

  那里曾被褚长溪自己划破散灵力。

  此刻已经愈合,连伤口都不见,湮烬之却还是问:“手疼吗?”

  褚长溪说:“不疼。”

  褚长溪鬓发曾教剑时汗湿,湮烬之手指温柔探过去,“累不累?”

  “不累。”

  “事情办完了吗?”

  “嗯。”

  “那我们回家。”

  ………闻驰生远远听见他们谈话,惊骇怔愣间,那人已经牵着褚长溪的手走入黄沙里,眨眼间消失不见。

  ……

  褚长溪是被抱着放在室内椅子里,然后被按住双肩,压着亲吻,久久不放开。

  太久了。

  有些压抑的疯狂。褚长溪脸颊都染的绯红,像是被人强硬灌了烈酒,眼尾都溢出水光。

  他得已喘息,还是用手扯了湮烬之衣袖,才唤回对方理智。

  褚长溪堪堪能出声:“够……够了。”

  湮烬之反而变本加厉,褚长溪衣衫被扯开,湮烬之往下舔吻。

  “湮烬之……”

  喉咙被含住,褚长溪未说出口的话变成了闷哼。

  像是秋后算账,湮烬之此刻才开始向褚长溪讨伐,他一边舔一边口齿露出牙齿,轻轻咬:“长溪教人剑法,离得那样近,可知我嫉妒死了!”

  又舍不得咬重了,口下留印子,舌尖复又细细舔过安抚………褚长溪身体发软。

  “我见你……并不在意。”

  “长溪此话好生无情,”湮烬之褪了自己衣衫,将人牢牢禁锢,“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么?”

  “……什么?”

  湮烬之:“………我吃醋。”

  ……

  褚长溪没喊停,湮烬之放纵。夜色洒进来,院中有人提灯点灯笼。湮烬之将褚长溪抱上榻,湮烬之忽然觉得他哪怕继续,褚长溪还是不会拒绝,果然——

  褚长溪像是什么都应他似的。

  后来床帐里,褚长溪偏过头去,额上津津汗湿,长发乱的旖旎。他微微垂着眼,眼睫上水抖落下来,终于受不住似的,伸手勾拉湮烬之手指。

  “还有……多久……”

  他像是被欺负的可怜,身上齿痕一个盖着一个。偏偏玉骨红痕,如同冬日里红花映雪,冷漠仙气,终是被拉进红尘,满盈情/欲的眉眼,实在漂亮的惊心。

  他眼睫也水淋淋颤动,让人更想欺负。

  让人溺死在里面,也不愿清醒。

  湮烬之怜惜,又更用力,非要逼出人喘息。

  他压低看着褚长溪仿佛陷入他给予的欢愉里,纱帐透进来一些烛火,分不清玉骨上染了哪种颜色。

  湮烬之嘴角溢出低笑,在粗暴的动作里狠下心似的说:

  “没完。”

  ……

  湮烬之伺候人洗漱更衣,褚长溪浑身无力靠在他肩上。湮烬之才清醒自己这次索取,应是过分的。

  “长溪,”湮烬之说:“你不该由着我的。”

  褚长溪没力气说话,只是神色轻轻,看着他。

  太乖了。

  湮烬之心疼了:“长溪怎么什么都应我?”

  褚长溪眸中水雾未褪尽,迷蒙蒙说:“不好么?”

  “不好……”

  湮烬之不知怎么脱口这么说。

  明明尽兴了,求而不得的东西,都做梦一样得到爱人亲口允诺。却反倒像是被人抛弃无家可归的孤狼。

  浑身血淋淋的伤。

  撑不住,狠狠摔了———

  他就抱紧褚长溪,把脸埋在褚长溪肩上,一遍一遍喊着“长溪”,只有真实的触感,抱着人,喊着他,才能勉强压住他几乎崩溃的恐惧。

  ……

  系统上线后,就突然想起死囚在被执行死刑前,会让饱餐一顿。

  不贴切,但系统想不出更好的说法。

  它只知道,什么人怎么对付,它家宿主总能一击毙命。

  褚长溪笑了笑,戳它脑袋:“快冬至了。”

  他们此次下凡是为过冬至,吃饺子的。

  因下来早,在人间过了许多日了。

  ……

  湮烬之一时一刻也不愿浪费似的,夜深了,还拉褚长溪去街上吃酒。

  夜里满城花灯。酒楼里人不还不少,冬至前一日,城中更热闹。甚至还瞧见意想不到的人。

  白虎几人在旁边一桌。瞧着走进来一行仙门子弟,普普通通,并无特别,便用手肘拐青龙一下:“谁呀?那里面有谁?帝君怎么那个眼神?”

  青龙跟帝君下界,理当清楚。

  他收回目光,说:“有……小仙君……哥哥。”

  “什么?!”

  见白虎一副被雷劈的神情,青龙心道:小仙君化身小公子,骗人的时候,一口一个哥哥呢。

  白虎震惊地回不过神,瞧着那等凡人,实在无法接受,小仙君能喊那里面谁为哥哥:“你在说笑?老子当年好话说尽,威逼利诱,都没换来一声哥哥,就那谁……凭什么让褚长溪喊哥!”

  青龙道:“因为你没用。”

  白虎道:“你才没用!你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哪里都没用!”

  青龙呵呵,刺的白虎要揍他,但碍于帝君在,只好拿着酒杯往青龙嘴里灌。

  这里动静自然也引起了那行人注意,闻怀景看过来,就愣在原地。

  “哥哥……”湮烬之不明所以重复念了声,眼神没从闻怀景身上移开。

  褚长溪漠不关心,冷白侧脸,手指漫不经心捏着杯瓷,唇上沾一点水光,被桌上烛火晕的更红。

  他眼睫垂着,一点点情绪疏疏,都鲜艳生动。

  忽然旁边走来一身影,伸手拿过了褚长溪手里的杯盏,褚长溪微微疑惑,旁边一尊煞神,他不认为闻怀景有这个胆子。抬头望去。

  蓝衣白缎,手中玉剑,来人没看旁边湮烬之,或者说是直接忽略,捏着那杯酒盏,道:“明月涧,雪峰来,许久未曾喝过了,不知公子可否请在下喝一杯?”

  长身玉立,丰神秀彻,来人眉眼温雅,诚恳意切。

  他身后还走来一人,看似苦恼的挠了挠头:“我若说,我们只是路过此地,公子………信吗?”

  褚长溪:“………”

  褚长溪看看两人,没说什么,重新拿了两个空杯,倒满酒,推过去:“请。”

  看着旁桌三人像是不当帝君存在,就坐下喝酒,白虎惊呼:“那俩人又是谁啊?”

  青龙正了正衣衫,道:“看不出来?”

  白虎眼神不善:“会打起来吗?”

  玄武道:“帝君若想阻止,他们找不过来。”

  “那倒是。”

  来人声音温润,眼神也如风和煦。

  但褚长溪能感觉到他紧绷情绪下的紧张。

  他看着褚长溪,看的久了,神情都有些怔住,舍不得移开。

  褚长溪戳系统翻乾坤镜,放下酒盏,道:“南海祸蛇一事解决了吗?”

  檐下落了雪,映着灯笼红光,雪沫沾了他的鬓发,在他抬眸望过来的瞬间,就是那一眼,无关风月,容泽想,他来此就是为了这一个目光了。

  “解决了,”容泽与几年前变化不大,君子如玉,眉眼含笑,轻巧说:“顺道来看看你。”

  褚长溪又给他倒酒,每一人都在走自己的路,他点头,眸里映着酒水,很是亲近。

  “我很好。”

  “我知道,”容泽一笑,瞥瞥他身旁一人,很快就移开了,情绪没什么改变,“你好,就好。”

  褚长溪有喜欢的人了如何。

  褚长溪喜欢了个魔头又如何。

  只要褚长溪觉得好,就什么都好。

  “喝完酒就回去。”褚长溪倒空了酒壶。

  “好,”容泽道,“明日冬至了,不知可否一同——”

  话未说完,被一声轻笑打断。

  一直被忽略的人此刻弯了下唇角,冷淡的笑意像是一把利剑穿透了这难得平静聚在一起的时候。

  一同什么?

  他可以容忍很多,直到这句侵犯了领地似的突然发难。

  他将褚长溪一只手握在手心,对在场两人发话:“今夜已晚,恕不奉陪了。”

  如今的人气场实在强大,莫测的威压,轻轻一落地就能让人动弹不得。他法力压人,说话也如居高临下。说完,旁边桌明显来处非凡的四人便站起了身,跟在他身后站着。

  【系统很是兴奋跳过来:真要打起来?】

  褚长溪:打什么打。

  褚长溪似乎叹了口气,窗外飞过来的雪花将他身形落的清透,虽是幻化的容貌,但举止还是记忆中那人。

  他起身拉着湮烬之向外走,头也不回对身后两人说:“再会。”

  湮烬之似乎才满意了,收了一身血腥的杀意,墨玉冠矜贵,悠然像人间帝王。

  “你还记得自己是天界帝君么?”褚长溪出了酒楼问。

  湮烬之闷声道:“不太想记得。”

  酒楼檐下,雪花飞落,褚长溪松开手,侧立一边,在错落的光影里,不再开口,眼里如高空冷月落沉了霜雪,有些冷。

  湮烬之扯了身上斗篷撑在褚长溪头顶为他挡雪,赶紧补救:“记得记得,我是帝君,是帝君!”

  褚长溪不说话。

  湮烬之举高斗篷,凑近,额头抵上褚长溪,软声软气,一点脾气都没了:“我错了,我改,长溪别生气了。”

  褚长溪不松口,说:“错哪了?”

  湮烬之答不出来了…………

  “你是天界上神,为何要一身杀气示人?”褚长溪说:“下次………别随意凶人。”

  湮烬之觉得自己很冤枉,但他说,“好……下次不敢了。”他揽着褚长溪走进雪地里,没撑伞,就举着斗篷,像寻常人间忘了带伞归家的普通人走进街上人群。

  冬至前一夜实在热闹,虽然落雪时分,仍满城行人灯笼,还有洒落的花红和金箔,红红粉粉,花香气酒香气混在一起。

  走着走着,耳边忽然传来悠悠一句:

  “但是我吃醋。”

  褚长溪衣袍在扬洒的金粉里流光溢彩,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那………你别吃醋了。”

  湮烬之别过脸笑:“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又躲斗篷里凑近褚长溪耳边:“你都喊别人哥哥了,我嫉妒,你也喊我一声哥哥……”

  褚长溪仰头看他,睁着眼,眸色怔怔的,似乎有点震惊。

  湮烬之催促:“嗯?喊一声。”

  褚长溪不看他了。

  湮烬之笑了,压着嗓音,带着不怀好意:“那你就在床上喊。”

  褚长溪:“………”

  “别以为我舍不得弄你。”

  “………”

  系统在桥梁蹦跳着嘻嘻笑,捧脸对褚长溪羞红的脸犯花痴。

  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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