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跨年的晚上, 孟玉兰是和顾白决一起倒数跨年的。

  他从圣诞节那天过来，就一直待到现在。

  “你一个人跨年多孤单，我陪你。”

  说实话, 他这样说, 让孟玉兰有点触动。

  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 跨年那么热闹, 自己却是一个人，心情确实有点孤单, 就算有认识新朋友，但感觉也不一样。

  顾白决能陪她, 她还挺开心的。

  时报广场上，人满为患。

  孟玉兰感觉, 大半个纽约的人都挤在这里。

  半圆柱形的巨幅广告, 不停地变幻着颜色, 绚烂夺目，尽管已经很晚了，但是这里比白天还要热闹。

  时报广场年终的新年倒数是世界出名的, 几百万人在这里准备迎接千禧年的降临。

  如果是孟玉兰一个人，她可能不回来参加这种新年狂欢活动, 人太多了，但是顾白决也在，她就觉得去玩一下也没关系，顾白决来都来了，总不能两个人在公寓里干瞪眼。

  到了最后一分钟，听着所有人一起倒数，孟玉兰顿时觉得这个决定很正确。

  这机会，以后可能都很难再有了。

  她抬头看向顾白决。

  顾白决也刚好看向她。

  周围很吵, 说话也听不见，她冲着顾白决笑了笑。

  顾白决忽然伸手拉起她的手，握得很紧。

  顾白决的手掌很大很温暖，也很有力。

  孟玉兰的心脏跳的特别快。

  她有点分不清是因为牵手还是因为倒数，倒计时马上就要结束了。

  孟玉兰的心提起来，她没有松开顾白决，反而不自觉地握紧了手。

  整个天空都是烟火秀，还有从天而降的彩色纸片，世界变成美妙的彩色，尖叫声呐喊声让人更加兴奋。

  周围的人全都抱在一起，拥吻，尖叫，跳跃。

  孟玉兰感觉顾白决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的眼神滚烫，让人没办法不在意。

  孟玉兰的手指动了动，心想，牵个手而已，也没什么吧。

  顾白决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她的心情，比她想象中要好。

  很微妙，总体来说还不错。

  “新年快乐。”

  她看到顾白决的嘴唇轻轻开合，周围太嘈杂，她听不到声音，但也能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的眼睛里，有绚烂的烟花，五彩的灯光，但是瞳孔中心是她的脸。

  “新年快乐，顾白决。”

  千禧年的第一天，孟玉兰许下心愿：希望未来的我们都越来越好。

  她的人生，更加精彩。

  ——

  从那天以后，顾白决和孟玉兰联系的频率变高了。

  之前孟玉兰一直觉得异国很难去维系感情，但是最近她的想法发生了一些变化。

  两人不需要一直联络，各忙各的是他们的常态，但是闲下来的时候，顾白决都会给她打个电话，偶尔她甚至还能收到顾白决的手写信，虽然只有寥寥几句话，但是看到文字的感觉和电话里听声音又不太一样。

  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还是朋友。

  但是孟玉兰自己也知道，有些东西好像变了。

  暧昧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地生长。

  而且，顾白决还给种子倒营养液，生怕长得不好，精心栽培。

  在他看来，只要孟玉兰不反感，那他就多做一点。

  久而久之，孟玉兰好像也有点习惯了他的关心问候还有存在。

  就连同学都知道有个经常给她打电话寄礼物的人存在。

  有人来问孟玉兰是不是交往男朋友了。

  孟玉兰说是没有，但脑子里确实会想到顾白决。

  ——

  时间一晃，到了03年的春天。

  孟玉兰的学业已经完成了，她早早就回家过年。

  今年回来之后再去一趟，以后就都待在国内了，家里人都很高兴，之前聚少离多，现在一家人都在一起，想见面就能见到。

  孟玉兰在沪市又购置了几处房产，孟厚德和杨雪莹在沪市也买了两套房，大的那套一百四十多平米拿来自住，另外一套是孟玉兰推荐买的，用作投资。

  就这两三年时间，孟厚德的餐厅已经在全国开了连锁，还做成了自己的品牌。

  杨雪莹去年出的唱片专辑拿了奖，如今已经小有名气。

  婚后，她和孟厚德感情越来越好，孟厚德对她的事业也十分支持，让她全心全意搞音乐，投钱又出力。

  孟煜树和几个同学一起做游戏，已经开始创业。

  听孟厚德说，他天天不着家，要不是孟玉兰回来过年，他可能都不回来。

  孟玉兰和孟煜树聊过，他那个公司刚起步，没几个人，什么都要亲力亲为，而且做游戏这种事，投入的时间和金钱都很多，他不想全靠孟玉兰出钱，也在到处拉投资。

  ——

  大年初一，孟玉兰去了趟顾家，去看她妈妈梁如梦，还有亲弟弟顾居安。

  梁如梦的日子过的不错，家里的事情不用她怎么操心，只要照顾好顾居安就行，每天接送顾居安上学，周末就带他去补习班和游乐园。

  顾居安和孟玉兰没见过几次，但是很喜欢孟玉兰，对她很亲昵，孟玉兰去看他，给他带了许多礼物，国外带回来的巧克力糖果还有玩具，顾居安看到她高兴坏了，姐姐姐姐叫个不停，拉着孟玉兰，也要给孟玉兰送礼物。

  他把孟玉兰带到自己的房间，小声地问她。

  “姐姐，我听说哥哥喜欢你，那要是你和哥哥在一起了，我是不是不能叫你姐姐了。”

  孟玉兰愣了愣，“听谁说的？”

  顾居安嘻嘻一笑：“我听到哥哥和你打电话啦。”

  孟玉兰无奈，真是个机灵鬼，“还是叫姐姐的。”

  顾居安已经上小学了，懂得还挺多，“不用叫嫂子吗？”

  孟玉兰顿住，还是说：“叫姐姐就好了。”

  顾居安认真地说：“其实我觉得哥哥和姐姐蛮般配的，和电视里说的那样，天造地设的一双，一个是我的亲哥一个是我的亲姐姐，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最开心了。”

  孟玉兰听了哭笑不得。

  什么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小孩子上哪学的这些东西。

  她戳了戳顾居安的头，“小孩子懂什么！”

  “姐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等你长到这么高再说。”孟玉兰笑着说。

  顾居安继续问：“哥哥姐姐在一起没有啊？”

  “这个你要问你哥哥啊。”

  其实她和顾白决已经就差一层窗户纸没戳破了，朋友以上，恋人的关系只差孟玉兰一句话。

  但她没说，顾白决也没多说。

  孟玉兰也知道，顾白决是在等她做出决定。

  她也不急，反正她人在国外，忙得很。

  她不是年轻冲动的小女孩，恋爱这件事，对她而言是生活的调剂品，但不是必需品。

  现在她已经回国，两人的关系，到底是更进一步，还是就此打住，她应该做出决定了。

  顾居安还是个孩子，当然不懂孟玉兰的心思，他觉得孟玉兰这么说，肯定是顾白决做的还不够好。

  于是，在顾白决回来之后，就悄悄把顾白决叫到一边，耳提面命地劝告他，好好表现，在玉兰姐姐那里得到名分，要不然，姐姐一回来，好多男人都要和蜜蜂一样扑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