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腹如烙铁
作者:冠位大法师      更新:2022-05-27 04:34      字数:3740
  醒来之后,宋伯玉依旧觉得精力异常充沛。

  他轻声轻脚爬起,生怕惊动正在熟睡的秀娘。

  看着杂乱的院子,眼前浮现出往昔父母劈柴洗衣的身影,眼睛变得湿润,宋伯玉闭上了眼睛,几息后睁开眼。

  父母不幸逝去,但日子还得过,妹妹更只有自己这一个依靠,必须坚强起来!

  他收拾了下家当,把父母的骨灰瓮放在背篓底部,二人换洗衣物放在其上,足够两人吃五天的大馒头和一包咸萝卜干放在最上面。

  自己取出了一个干馒头,掰成两半,塞进咸萝卜干,一口一口的细细咀嚼着。

  就在这时,微风吹过,半截染血擀面杖滚到他的脚下。

  宋伯玉将这半截擀面杖拾起,用力吞下口中的馒头,柔声道“娘啊,好想听你再说一次,吃慢点,别噎着了!”

  慢慢的将馒头吃完,半截擀面杖塞进背篓,宋伯玉依旧觉得腹中饥饿。

  他知道,是因为童子功的站桩功练法消耗了大量能量。

  又吃了两个大馒头,宋伯玉才感觉腹中半饱,他不禁眉头紧皱

  “消耗实在太大了,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两文钱买一个大馒头。

  一贯钱相当于五百个大馒头,按我一顿饭三个的量,再加上妹妹一顿至少一个,最多月余,我们就得断粮!

  而且,要想童子功效果好,我最好能大量吃肉,这就更难了。

  除非我不修童子功,但这无异于自杀,还有什么办法能弄到些钱?”

  他左右踱步,最后咬牙道“等日出后,去一趟先生家,把这个月剩下的束脩礼金要回,应该能给我退一百文钱。”

  索回束脩礼金,当然是非常失礼的事情,但事到如今,宋伯玉真的顾不得了。

  看着还在沉睡的秀娘,他决定再练一遍童子功,有了此功创造者的全部经验和眼界,他再次练习动桩功的九个姿势动作时,有了完全不同的体验。

  “童子功最好的锻炼时刻,就是早上,收功之时,最好就是日出时分。”

  所有的练法姿势都完美完成,呼吸和动作姿势配合时机极佳。

  从第一个姿势开始,就有丝丝热流在体内涌动,每完成一个完整的姿势,就觉得身体更加舒展和灵活。

  当完成到第七个姿势时,丝丝热流已经变成涓涓热流,让宋伯玉通体舒泰,筋骨都完全舒展开了。

  借助这种状态,他非常轻松的完成了昨天根本无法完成的第八个练法姿势,并再接再厉,开始尝试完成第九个练法姿势。

  这一次有了些难度,浑身筋骨拉伸的隐隐作响,额头滚落豆大汗珠,他以惊人的毅力,勉强完成了最后一个练法姿势,并按照许宏毅的经验,做了微调。

  已是卯时,太阳在此刻升起,宋伯玉觉得体内那涓涓热流与初升太阳产生了某种天人共鸣,他浑身一震,热流飞速汇入小腹,热如烙铁!

  “元阳内藏,腹如烙铁!我刚柔境界入门了。”

  宋伯玉心中惊呼,昨日可望不可得之状态,今日竟如此轻易实现,一夜之间,童子功已经入门。

  他认真的调整状态,呼吸绵延悠长,用古怪姿势努力保持腹如烙铁的状态。

  这种状态保持的越久,得到的好处就越好。

  第一次步入刚柔境界,持续越久,身体的筋膜就越能得到拉伸锻炼,整体的平衡性、协调性和柔韧性就会越好。

  就在此时,周秀娘醒了过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到了保持极为古怪姿势,面向太阳的宋伯玉。

  宋伯玉表情尴尬,稍微侧了侧身,不让周秀娘看到自己的特殊情况,但为了练功效果,他努力保持着这种状态。

  秀娘猜测宋伯玉正在练《童子功》,没有打扰,默默收拾好被褥和草垫,捆绑起来准备背着。

  又过了一刻钟,宋伯玉终于收功。

  他心情振奋,“元阳内藏,腹如烙铁”的状态持续了半个多时辰,他现在还能感觉到四肢百骸滋生出的一丝丝热流。

  秀娘走过来问道“哥,你刚刚是在练习童子功吗,效果如何?姿势怎么如此古怪?”

  宋伯玉笑着答道“效果很好,我一次性完成了动桩功九个姿势,此功已经入门,达到刚柔境界,可以淬炼筋膜。

  而且,‘元阳内藏,腹如洛铁’状态持续了近半个时辰,普通人初次一般也就持续一盏茶时间。

  如果能在这特殊状态下,连续多次完成动桩功,并且即使不做各种姿势,生命精气也凝而不散,那就达成刚柔境界圆满。”

  秀娘闻言大喜,杏眼含光“哥哥果然是有本事的,不只是读书种子,更是个练武奇才!咱们一定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宋伯玉挠挠头,正想谦虚两句,腹中又传来咕咕咕的叫声。

  这童子功什么都好,就是太消耗能量了。

  周秀娘笑着翻找馒头“哥哥,咱们抓紧吃早饭吧。咦,这馒头怎么少了三个?”

  宋伯玉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已经吃了三个,可能是练功消耗太大,不知为何又饿了。”

  秀娘眉头微皱,低声道“先吃饱这一顿,未来咱们再一起想想办法吧。”

  二人正吃着馒头,院外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左婆婆的尖锐声音响起“你们两个丧门星,抓紧给我开门,立刻马上搬出去!婆婆我让你们多住一晚,已是天大的恩德……”

  正在吃馒头的宋伯玉眉头微皱,他直接无视了敲门声,并劝秀娘也慢慢吃,等二人都吃完,收拾完之后,这才开门。

  左婆婆贴在门上,猝不及防直接摔了进来,差点栽倒在地。

  她细长尖刻的双眼倒立,当即怒吼道“两个克死父母的灾星,竟敢算计我,立刻给我滚出去。”

  秀娘本想搀扶她一下,但听到她骂的如此难听,脸色立刻变得冰冷,拉着宋伯玉道“哥哥,咱们走吧。”

  宋伯玉点头,却没有挪动,冷声道

  “左婆婆,昨日发生的事情,谁都不能预料。我家给了你一个月的租金,只是在院中睡一晚有甚不可?

  而且我爹娘被怪物袭击身故,您却拿这个骂人,是不是过于刻薄了?”

  左婆婆一张黄脸气的变形,她满心都是自己房子塌了的愤怒,觉得昨天就不该答应差役让二人再住一晚,她尖声吼道

  “刻薄?就你们俩这样的丧门星,我刻薄又如何?我就说你们是克死父母,你能怎么我?敢动我一下试试吗?克父克母的丧门星,有人生没人养的小崽子……”

  宋伯玉攥紧了拳头,几乎就想直接把左婆婆的臭嘴给打烂。

  他如小狼一般凶狠的盯着做婆婆,推开秀娘拉着自己的手,身形猛的一跃,拳头瞬间到了左婆婆的面前。

  左婆婆没想到他真敢动手,而且这么快,吓的闭上了眼睛。

  良久,拳头没有落下,宋伯玉已经冷冷的拉着周秀娘离开,留下一句话

  “左婆婆,做人不要太刻薄,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的所言所为。我家乡有句话终须有日龙穿凤,唔信一世裤穿窿!”

  左婆婆是个从不服输的人,刚刚被宋伯玉吓了一跳,现在立刻跳脚骂道

  “小崽子还敢吓唬你婆婆,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就你们这两个克死父母的丧门星,一辈子都吃不上四个菜,还龙穿凤,吃屎吧你!”

  宋伯玉没有和左婆婆这个烂人继续纠缠,带着秀娘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周秀娘回头看了眼曾经居住数年的方向,眼中含泪

  “哥哥,咱们以后该怎么办?我还能继续浆洗衣物,要不你也找个营生,咱们再看看能不能找个住的地方?”

  宋伯玉摸了摸秀娘的头发,安慰道“会有办法的,我们先去我先生杜学究家,找他退这个月的束脩礼金。”

  杜学究家书房内,宋伯玉将昨日种种详细的描述完,一脸哀伤的作揖道“先生,学生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望您将这个月的束脩退我,让我度过难关。”

  杜学究很是震惊,叹息道

  “这个月的束脩我都退给你,只是一两百文钱够做什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遇难,做老师的怎能不帮!

  你们先住在我这里,我想办法给你找个营生做,总得吃饱穿暖。”

  宋伯玉听了,眼眶微微发红,没想到杜学究平日严厉,在自己落难时竟如此厚道,当下长揖及地“学生惭愧!”

  秀娘知道杜学究愿意让二人暂住此处后,就立刻想去继续东月街陈婆婆家浆洗衣物、做些缝补赚钱。

  宋伯玉觉得骤遇大难,不如好好休息一天,于是好说歹说,才让她安心留下。

  当日中午,杜学究一脸酒气,找到了宋伯玉笑道

  “我去去寻了长宁街永和粮行的田掌柜,请他喝了个酒。

  他愿意让你去做个账房学徒,月给三百文、粗粮二斗,管一顿饭。

  明日一早,我让张伯带你去报到。

  凭你的水平,直接做个账房帮办也没问题,只是我好说歹说,田掌柜也不相信。”

  宋伯玉听了,非常高兴,他再次长揖至地,真诚道

  “先生,这样就已经很好了,您真的解了我燃眉之急,要不然我只能带着秀娘流浪街头了。”

  杜学究摇摇头,正色道

  “我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父母不幸罹难,那我就是你在这里唯一的长辈,我当然得管你!

  不过,账房等俗务,就算做到账房主办也没甚意思。

  你度过这段艰苦日子后,还是要继续读书,将来参加考举。

  成为经制吏,做个押司老爷岂不比当个账房先生强?”

  宋伯玉认同的点头,要说社会地位高,有实权有实惠,那肯定还是经制吏强。

  一家从民户变吏户,那才是真正改变命运,以后若能考上一官半职,步入仕途,未来更不可限量。

  看那平安坊坊吏,管着整个平安坊,手下十几个差役,岂不威武?

  就那左婆婆,敢对人家坊吏龇牙咧嘴吗?恐怕连那些差役都不敢得罪。

  宋伯玉和周秀娘临时主在杜学究家的西侧群房最西角的小房间内。

  他将这好消息告诉秀娘后,秀娘很是开心。

  “哥哥能赚三百文钱加两斗粗粮还有一顿晚饭,我能赚一百文钱和一顿晚饭。

  咱们借住杜学究家又省下住宿,每个月能省下不少呢!”

  宋伯玉有些尴尬的说道“我修炼童子功,饭量大增,早上至少得吃四个大馒头,恐怕还是有点不饱。

  而且咱们如果白住先生家,肯定住不长,总要给些租金才能长久,人穷穷一时,志穷穷一生。”

  秀娘听了宋伯玉的话,小脸立刻垮掉,皱着眉头不停的掰着手指头,计算着家庭开销。

  越算,她眉头就越紧了,俏丽的小脸几乎皱成一团

  “租这样一小间平房,至少一百文,我一个月工钱就没了。

  哥哥一次吃四个馒头,我吃一个馒头,就得10文钱,一个月就得三百文!

  哥哥的工钱没了。

  一天只吃两顿,晚饭有人管,但总会有零碎开销,那两斗粗粮也剩不下来。

  这样算起来,根本一文钱都存不了啊!”

  宋伯玉尴尬点头,好像确实如此。

  周秀娘沉默半晌,忍不住叹道“哥,咱家好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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