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光因看着对方，在四周逐渐蔓延开来的光芒之下，静谧着准备欣赏着对方的表演。

  在此之上，他从不会轻易相信口头上说出来的流言，关于编造和加工出来的语言向来都具备着主观的欺瞒。

  凡是用言语表达出来的事实都会具备着的虚假。

  伴随着他那带着一分玩味的目光，上帝注视着他的表情，轻声笑了笑。

  “历史是一个巨大的轮回。”

  “哦？”

  “你现在所看见的很多东西，说不定在很多年之前便已经存在了。”

  “我不知道你想要说明什么。”胡光因摆了摆手，显然对对方那一副准备彻夜长谈的语气进行拒绝。

  “你需要多一点耐心。”

  “很遗憾，我的时间比较紧迫。”

  “那我就直说吧，说起来，你可还记得那所谓的末日？”

  “当然记得，关于大灾难，只要是从那个时候活下来的人，应该没有人会忘记吧。”胡光因回答道。

  那场灾难所带来的影响力之巨大，毋庸置疑。

  所谓的生灵涂炭，莫过于此。

  “你难道是想要说明，关于大灾难的真相？”

  “不。”

  上帝摇了摇头。

  “我并不知道真相。”

  “那你提起这个，是想要说明什么呢？”胡光因问着，顺便端起一旁的圣水饮下。

  “虽然不知道真相，但是我还是有着几分了解，所以，也算得上比其他人要多知道一些其他的事实。”

  “什么事实？”

  “你觉得，那些所谓异化生物为什么会出现？”

  上帝问着，不过并没有让胡光因给出答案，而是进行着自我的补充。

  “按照现有的研究来看，那群怪物并没有更高的自我意识，当然，目前唯一表现出来的具备着灵智的异化生物，也仅仅只是局限于九阶极其以上，并且，也并未发现他们有着明显的社会组织结构。”

  “你应该知道，在那群怪物出现之前，这个世界从本质上来看，都属于一个没有超凡能量的绝缘世界，即便是我们将其他的那些种种的疑惑排除在外，只单独来看这一点，都充满着问题。”

  “自古以来，无论是动物，还是人类，所有的领地意识和领土迁移，都表现着一个显著的特征，那都是从贫瘠的土地向着更加富有的土地进行转移，这是一种生物的本能性的表现，简单点来说，没有人会为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

  “嗯。”胡光因点了点头：“所以，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你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吸引着那群怪物的地方呢？”

  胡光因没有开口回答，不过眼神表现出来的意思已然十分清楚。

  “而如果把这个问题继续向前延伸，我们还可以得到更多全新的疑问，而其中的核心之一便是，那群怪物背后是否有人在进行引导？”

  “所以呢？即便如此，在现有的表现下，那群怪物已经没有了能够威胁我们的能力。”胡光因如此回道，表现出几分不以为然。

  “这并不是懈怠的借口。”

  “我没有继续和你打哑谜的兴趣，你在这里含沙射影地说了这么多，究竟是想要表达什么？”胡光因很直接地说道。

  “我只是希望引导你寻找真相，以避免我直接说出来的事实过于惊骇世俗。”

  “惊骇世俗？”

  上帝瞥了胡光因一眼，没理会对方的表情变化。

  “既然你如此缺乏耐心，那我便再问一个问题吧。”

  “什么问题？”

  “你说，在一个原本便不存在着超凡力量和超凡体系的世界之中，除开一定的传说造物之外，这个世界是有着绝对的力量阈值的，既然如此，你觉得，那位神使大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而且，好巧不巧的，他的出现，恰好是大灾难之后。”

  闻言。

  胡光因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脸不善地看着对方。

  这个问题其背后所蕴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将是一个即将颠覆现有的沉默的谬论。

  对此，胡光因没有任何的异议，完全不会相信那背后所暗中指向的“事实”。

  这无关于他对于邱默的忠诚。

  何况，讲道理，他无论是对邱默，还是对徐洛，都没有任何的忠诚度可言，至于徐洛那张口闭口的理想和救赎？开玩笑，他们都是玩弄口才艺术的高手，自然不会相信这种用来糊弄庸人的把戏。

  保持着信仰。

  不等于保持着信忠。

  而在此之上。

  所得以承载和建立现状的基础自然不在于那些虚无缥缈的语言和在幻想，而是实力。

  “我有些不明白你的意思。”

  沉默了半晌之后，胡光因如此回答。

  “这是你自己想要探究的答案。”

  胡光因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手中的杯子，那晶莹剔透的镜面在折射的光芒之中仿佛倒影着他的影子。

  “那位神使和那些异化生物一样都是外来者。”

  “那位神使教导你们使用异化生物所残留的超凡能量进行修炼。”

  “那位神使还顺便给你们提供了神性的种子，以帮助你们得以成长。”

  “……”

  “你不会是因为多年之前在神使那边吃了瘪，现在想要报复回来吧？”平缓着内心那略微有些起伏的心情，胡光因笑了笑，如此说道。

  “报复？我只是单纯在在阐述那位神使对这个世界所作出的贡献，一个绝佳的善者，他们必将保留着自己最大的善意。”

  胡光因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想不到，传说之中的上帝也是一个阴阳人。

  “所以，你之前所说的成神之后的要说的真相和答案便是你现在所说的荒诞不经的推测吗？”

  “那我便再说一个和你自己本身息息相关的事情吧。”

  “什么事情？”

  “在你来到这里之前，我其实已经说过了一遍，恭喜你，恭喜你成为神明，在此，我不得不继续对你补充在上次交谈之后，我方才想到了一个新的发现。”

  胡光因的心脏猛地颤动了一下。

  他突然感受到了一丝不妙。

  “你是依托于这个世界的香火和信仰，以那位所赋予的神性为基础而得以证道的神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不同体系之间的力量聚合需要一定的时间，这将极大地延长你继续向前进展的可能性，更加通俗地来说，你的道路已经走到尽头了。”

  “你？”

  胡光因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伴随着体内那直接喷涌而上的巨大神性，原本如同圣洁而璀璨的白光世界瞬间变得阴翳，那是由精神力直接汇变而成的巨大投影，如同黑云积压着整个苍穹。

  整个世界的温度不由得都下降了好几度。

  胡光因作为以绝对磅礴的精神力而成为神明的存在，对现在的他而言，一个念头便能直接改变这方天地的具体象征。

  下一秒。

  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虽说在原本之前他便已然做好了关于阴谋的准备，可是，时至今日，他依然没有想到，这个阴谋的来源并不是来自于上帝自身，而是在邱默身上。

  “你一直都在准备着这一天？”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上帝笑着说着，一脸天真和单纯，那如同温暖和煦的白光所渲染着的身体在这个异变的世界之中更显神圣。

  纤尘不染，一如救世主一般的模样。

  深深吸了一口气。

  胡光因看着眼前这个外白内黑的家伙，没有任何犹豫，带着一分杀意的意识仿佛汇变成一只张牙舞爪的野兽，向着上帝所在的地方横冲直撞。

  在猛然落下的电光之中。

  整个世界仿佛都张开了龟裂一般的纹路。

  在两种力量的交汇之下，那是如同潮水一般波及开来的咆哮。

  至于站在那中心的上帝，依然保持着自己的一尘不染，目光平静，在他双手的轻轻挥动之下，原本散开的碎片又逐渐汇变为原本的样子。

  “原来，这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套。”

  “我记得我刚刚便说了，我是在那天之后才想到这一点，怎么能说是下套呢？况且，在旧时代便有着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说法，这个问题，并不是特别的重要。”

  胡光因眉头一挑，下一波攻势立刻接踵而至。

  不过依然保留着他所能涉足的更深的力量限制。

  在下一波爆炸的空气涌出的时候，他的目光看着那正中心的身影，没有继续出手。

  这是关于力量的试探。

  点到为止便可。

  从目前上帝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层面来看，刚刚迈入神明层次的他与之相比还有着很大的差距，如此想着，胡光因向着后方微微退了一步，然后目光深沉地看向上帝。

  “既然你说，不是特别重要，那么你可有方法让我能够摆脱这个束缚，更进一步？”

  “方法自然是有的。”

  “比如呢？”

  “最简单的方法便是消失你身上的神性赋予者，这样，你身上所具备着的束缚自然是随之消除，甚至，如果你吞噬了其所蕴含的力量，你将得到飞跃的提升。”

  上帝说着，面带微笑地看着胡光因。

  这从来都不是一个阴谋，而是阳谋。

  他相信，没有人能够直接拒绝更强大的力量，更何况，对于一个神明而言，力量象征着更加深层次的东西，那是关于生命层次的提升。

  “没有别的办法？”

  “以我的认知来看，没有。”

  闻言。

  胡光因不由得大笑起来，笑得甚是灿烂。

  “所以，你觉得我会为此和你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面？”

  “不，我想你误会了一点。”

  “嗯？”

  看着胡光因那投来的目光，上帝笑着回答道：“我们本身都是这个世界的生命，从根本上来说，我们本来就在同一条战线上。”

  “原来如此。”

  在他们双方的目光淡淡地交汇之中，原先那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散，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笑容，一副相谈甚欢的表情。

  “他的实力很强？”

  在虚伪的和谐之中，胡光因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语气，问着，目光顺势看向别的地方。

  “深不可测。”

  “既然如此，你可有胜算？”

  “这个，谁知道呢。”

  笑了笑，上帝保持着自己的神秘。

  “既然我们都是盟友了，你还保留着消息和计划，那边有些不地道了。”

  “不急，等到人齐了，我们再说。”

  人齐？

  胡光因神色微微一动，自然知道他的言外之意。

  “既然如此，那么我便不再打扰了，我先走了。”

  “再见。”

  “再见。”

  在胡光因刚好穿过圣光所照耀的过廊之时，上帝突然叫住了他，接着开口说道：“你可以抽个时间去看看那位，眼见为实。”

  胡光因没有回答。

  接着身体消失在云层之中。

  在离开之际，他深深地看了看下方那不断缩小开来的世界，陷入了沉思。

  这个世界没有善者。

  邱默不是，那他上帝更不是。

  即便是感官都会有所欺骗，更何况是言语？

  语言从说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便带着结对的虚假，无论这个虚假的背后，是主观原因，还是客观原因。

  ……

  ……

  另一边。

  教会的中枢实验研究院。

  陈首义穿过灯火通明的走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接着翻阅起了最近的所有资料和报告。

  从他的研究来看。

  对于神性的各方面应用都没有任何负面作用。

  想了想，他拨通了将军的电话。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有什么事？”

  “你应该知道了消息吧，关于那家伙的事情。”

  “什么？”

  电话那边，将军的声音短暂的惊异了一下，不像是作假。

  陈首义不由得嘴角抽搐。

  “关于胡光因成神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当然。”

  “你怎么看？”

  “怎么看？能怎么看？他本来便占据着北都那一块宝地，领先于我们，并不奇怪。”

  “那你呢？你进行到了哪一步了？”

  “我？我还差得远呢。”

  将军在电话那头说着，面露不屑。

  当我傻吗？

  这个事情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那行吧，祝你顺利。”

  深深吸了一口气，陈首义直接挂断了通话。

  他觉得，他大概有问题，才会选择找这个家伙商量。

  叹息了一声，他的目光低下头继续看了看报告。

  既然胡光因都已经成功了，那看来这个方法没有任何的问题。

  如此想着。

  陈首义准备开始突破那最后的一层限制，走向更高的层次。

  他距离神明之位，也不过是一步之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