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桑在自己的笑容中笑了起来，很美。

  她说：“可是陆向南，我什么都不会，我不好好读书，我也从来有上过班。”

  陆向南低头靠她极近，声音虽然很轻，可是却可以直达丁桑的心底，“桑桑，不会读书和从来没有上过班，能成为阻止我们在一起的理由么？”

  “可是、可是我也不会做家务啊！”

  “呵——”这一次陆向南直接笑了出来，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她脸色有些苍白的脸颊，挑着眉淡淡道：“我既不指望你赚钱养家，也不指望你勤劳家务，我只要你开心就好。”

  这个世上，大概能说出这种情话的人，只有陆向南一人了吧？

  丁桑忽然大哭了起来，只为自己心底的那份感动。

  也许我现在不爱你，但是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慢慢改变自己。

  ——

  花未眠回答房间的时候，某人还处于生气之中，确切地说，是在生闷气，因为花未眠完全就不当他的生气是回事。

  本来就是啊！

  古少成原本是想来给自己的父亲看病的，但因为自己的父亲表现得不友好，他要先走了，自己去送送他又怎么了？

  最后说到自己走的时候没有和穆斯年打招呼这件事——

  自己本来就二！又不是第一次二！他今天才知道吗？

  穆斯年在被无视了许久之后，看了她一眼，声音有些紧绷，故意问：“丁桑告诉你了？”

  “告诉我什么？”花未眠看也不看他，低着头在给自己倒水，然后仰头喝光。

  “你喝那么快干什么？”

  “我喝水快不快你都有意见了啊！”花未眠终于回头看他了，却是瞪了他一眼。

  而后，她又说：“我去看看我爸。”

  “你爸有什么好看的！”

  穆斯年不满地嘟囔了一句，闲闲地靠在床头。

  花未眠就奇怪了，这人生气就和自己好好生气，什么叫‘你爸有什么好看的？’

  他这是气傻了还是气晕了？自己的父亲生病了，自己临睡之前去看他一眼，和他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

  真是莫名其妙！

  穆斯年大概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莫名其妙，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故意看着别处，自言自语一般：“一定是和你呆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所以我才也变得这么二。”

  “……”

  花未眠真相爆粗口！

  但是看在他那副无辜又可怜的样子上，还是不和他计较算了！

  她抬脚往外走，躺在那里的人终于忍不住，说了句：“你去看丁桑的时候我去看过你爸了，他现在已经睡下了。”

  “……”

  你就不可以早点说吗？我这都走到门口了啊！

  花未眠转回去，正好对上某人含笑的视线，也带着几分无奈，朝着她招招手：“过来。”

  “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啊？”花未眠双手环胸，一脸的得瑟，十分欠扁。

  但是这幅样子落在穆斯年眼里，只觉得她可爱，“眠眠，听话，过来。”

  他那语气温柔宠溺得像是在哄小孩子，花未眠虽然很受用，但是故意做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然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过去，没好气问：“干嘛？”

  “这么晚了，还不准备睡觉？”

  “……”

  原谅她吧！只要一说到睡觉，她就觉得很可怕！尤其是和穆斯年一起睡觉！

  穆斯年见她一脸的防备，好像下一秒又要竖起全身的刺了，心底不免有些失落。

  自己真的走不进她的心，真的。

  那个古少成，和她认识才多久，她就可以毫无防备地带着他来见他们，而他……

  也许，真的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吧。

  他从床上下来，穿好衣服，轻声说：“走吧，我们回家。”

  原本是想借着自己的脚被她弄痛了就住在医院算了，也要了一间病房。

  但是现在看来她并不想和自己一起睡，而病房里只有一张床，这么晚了，再折腾也没意思了，还是回家睡好了，也舒服。

  花未眠不知道他的心里活动，但是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了。

  所以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都很安静。

  直到到了家门口，她才问：“你是不是真的很生气啊？”

  穆斯年哭笑不得，自己这样子，像是生气吗？

  但是他故意问：“如果我真的很生气，那你准备怎么办？”

  花未眠咬了咬唇，忽然狡黠地笑了起来，“不怎么办啊，如果你生气，那你就生气好了，我去睡觉了。”

  说完，她下了车，蹦蹦跳跳地进了屋。

  没一会儿，穆斯年抬头，看到楼上一间客房的灯亮了。

  他一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楼上的花未眠，在进了房间之后，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

  其实她是在害怕——

  夜那么长，那么安静，如果自己和穆斯年睡一个房间睡一张床，如果他说很多让自己心软的话，她真怕自己动摇！

  一次又一次的事情之后，她开始去思考，自己和穆斯年是否真的适合？

  这份婚姻当初她是不想要的，但是现在存在了，想要丢弃，不可能说丢弃就丢弃，所以她才去思考——

  如果真要离婚，那也只能等到自己的父亲病情稳定了再说。

  她不敢去想另一种可能——

  如果花擎天的病好不了，那自己岂不是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那一晚，花未眠睡不着，穆斯年自然也是睡不着的。

  ——

  半夜的时候，花未眠从床上起来，刚走到阳台上，就感觉到迎面而来一阵刺鼻的烟味。

  她捂着鼻子和嘴巴，原本是想转身就回房间的，但是转到一半，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停下并且重新转回去。

  而后，她趴在阳台上，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仔细闻着烟味是从哪里飘过来的。

  左边。

  她转头看过去，猩红的烟头在夜空下一明一灭，十分显眼。

  “穆斯年？”

  那边的人似乎没想到这么晚了她还没睡，立刻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眠眠，你还没睡？”

  花未眠翻了个白眼，自己都和他说话了，你说睡了没？

  “我本来睡了，但是被你的烟味呛醒了。”

  穆斯年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不禁笑了起来，走到阳台的这一边，和她就隔着一堵墙，问她：“怎么还不睡？真的是被我的烟味呛醒的？”

  花未眠摇头，歪着头靠在自己的手臂上，“怎么可能？你傻了？”

  “我一直都不聪明。”

  他忽然收起自己的笑容，变得有些深沉。

  花未眠维持着那个动作，那份二好像也从身上消失了，她说：“我也不聪明，我们都不聪明。”

  如果我们真的聪明的话，就不会那么快结婚。

  如果我们真的聪明的话，就不会被向随云找到一次又一次的机会伤害我们。

  如果我们真的聪明的话，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穆斯年，我们真的需要好好谈谈。”

  之前一直排斥和他好好谈谈，是怕自己心软。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此刻夜半无声，两人隔着一堵墙，他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烟味，让她很不舒服，很不习惯，可是她却突然很想和他好好谈谈。

  穆斯年微微地低了下头，说：“好。”

  “就在这里吧。”

  “好。”

  “你听我说。”

  “好。”

  “为什么你都说好？”花未眠看他，轻轻地笑，那份笑容，在月光下，是那么地美。

  后来的后来，穆斯年想起这一个美好的夜晚，都觉得心里发软。

  那是他们在一起之后，最安静美好的时刻。

  她在月光下笑得那般自在温柔，而他也是那样宠溺地看着她，两人没有剑拔弩张，没有针锋相对。

  “穆斯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是我们却吵了那么多次，你真的没有感觉到我们之间有问题吗？”

  “有。”穆斯年这一次很认真，“眠眠，我感觉到了。”

  不是在今晚，早就感觉到我们之间有问题了。

  但是我一直错误地以为，我爱了你十年，我可以包容你所有的人性。

  我也认为，我可以好好保护你。

  可是，此时此刻，我不得不承认，我错了。

  “所以，穆斯年，我觉得现在我们现在需要分开冷静一下，我想，当初你要和我结婚，不是一时冲动。”

  他要娶自己的决心那么坚定，自己真真切切感觉到过。

  就算怀疑任何事情，花未眠都不想去怀疑他娶自己的目的。

  哪怕，曾经怀疑过，但是现在，她不再怀疑。

  她问：“穆斯年，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娶我吗？”

  穆斯年抬眸看向远方的天际，星光璀璨的夜空下，他的俊颜被月光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而此刻，他的神情有些压抑，整个人看上去好似有些忧郁。

  花未眠看着他，静静等着，没有催促。

  他记得自己好像说过娶她的理由，是她忘记了，还是自己说的不清楚，又或者，自己其实没有和她说过？

  “眠眠，你十岁的时候，我见过你。”

  “我知道。”

  这一点，之前他和自己说过。

  “我从那个时候开始把你放在心里，一直。”他转过头来看着她，又加了两个字：“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