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恩不及养恩大，但是在利益当前，分分钟可能两者颠倒。

  “按照假道士所说，那个黄老头是知道他的儿子女儿被送到哪里的，但是直到黄逸飞二十六岁考中进士，他才跟他相认，并且从那以后，黄逸飞就一直站在豫王阵营，期待着从龙之功。”璐郡王说着听来的黄逸飞的身世，“他的养父是京郊的土财主，有地有权就是没文化，所以一直期待着能有子弟跃龙门，就算没办法称书香门第，好歹也要捞个耕读世家的名头。黄逸飞不是亲生儿子，但是读书比黄家任何一个子弟都要好，到他十二岁中了童生，黄地主就把他是养子的痕迹消灭的干干净净，黄家族人当然知道黄逸飞不是亲生的，可是他出人头地了，不是亲生也要变成亲生。这些年黄逸飞对他养父一家的扶持，也是可圈可点，谁也无法挑剔他。”

  “而且他的政绩很好，两次破格晋升，仕途履历也是好看的很。”关雎也是服了，这人还真是面面俱到，大概除了在生孩子特别厉害这一特点，跟他那个谋反了一半撂挑子的弟弟已经没什么共同点了。“可是他跟着亲生父亲干革命，难道就没有想过，加入失败了，养父一家会跟着他受牵连吗？那可是灭族大罪。”捡个孩子当作亲生教养成才，就为了个“耕读世家”的名头断送一族姓名，何其倒霉。

  “假道士……”璐郡王准备继续说，关雎忍不住打断他，“这个假道士没有名字吗？”

  璐郡王呵呵笑，“当然有，人家大名黄袍。”

  ……好名字！“字加身吗？”这纯粹是嘴上占便宜，还是代表了美好愿望？黄袍怪！“这么些年了，也没弄清这黄家到底是前朝的什么人，改天我找太姥爷好好唠唠。”

  “这都不用。黄袍说他看过他们家的族谱，再加上后来黄老头断断续续跟他讲的故事，估计知道的比太姥爷还多。”璐郡王并不卖关子，御宸朝立国的时候，黄老头大概五六岁，关雎的太姥姥两岁，谢老爷子还没出生。“黄老头的祖父是前朝末代皇帝的老师，父亲是当时的京畿卫大统领，拥有十万兵马，拱卫京畿。兵败之后，黄家全家殉国，只有黄老头被他母亲，那个恶毒接生婆带着逃走了。黄老头不记得黄家曾经的辉煌，可是他娘记得，要不然五六岁的孩子，能有什么故主情结，后来那么执着，估计也是权力的欲望在作祟。所以到了黄袍这一代，半路觉得不好玩放弃，也不是不可能。”

  “黄袍只知道黄逸飞和昝林的娘，其他兄弟姐妹都不知道吗？”关雎对黄老头的精虫埋雷法觉得很头疼，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地方还有他的后代，是不是会继承父志。就算是没有大动作，成天小打小闹也够恶心人的。

  “黄袍知道，可是他不肯说，我们进到三清观的时候，他正好把族谱给烧了。”璐郡王无奈，“他的理由是给那些尚未出现的黄家人一条生路，烧了族谱他们就算想要认祖归宗也没办法了，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黄家的存在了。而他自己也不想跟他们再有任何瓜葛了，只一个便宜大哥和一个便宜外甥，已经搞得他很累了。”

  关雎来了兴趣，“这怎么说，现在剩下的几个人，昝林好像挺能的，手底下还有黄老头留给他的不少人可用，黄逸飞就不用说了，仕途正好，不谋反也能过的不错。就只有黄袍，一个假道士，还因为抢了南阳郭家一个粪桶，躲在三清观不敢出来。他好意思说别人拖累他？”

  “黄老头突然死了，很多事情没办法妥善安排。就黄袍知道的，他的东西分成了三分。辛苦培养的杀手，一部分跟了昝林，已经被消耗了不少，一部分跟着黄袍，在幽州帮他孩子或者在三清观装道士。人不多，但是养成这么些人需要时间财力，缺一不可，昝林没钱也没有什么时间，他需要黄袍的支持。黄老头留下的钱倒是不多，也可能是鸡蛋放了太多个篮子，现在聚不起来了。黄逸飞得的，是黄老头在豫王阵营聚起来的一些朝中力量，这些现在部分以黄逸飞马首是瞻。”力量分散，人各有志，就没啥用了。

  璐郡王接着说，“我们去见了黄袍的第二天晚上，昝林也去了。无机子听壁脚，说昝林和黄逸飞内讧了。”他们是半路甥舅，没有感情基础，利益关头，内讧是迟早的事。

  菊开那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