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人醒来的时候，头很晕，眼前的东西都有点看不大清，手上的剧痛提醒他，自己任务没有完成，反而被抓了。舌头在嘴里一舔，果然，藏在牙齿里的毒药已经不见了。想想有那么多的手下被活抓，自己死不死已经意义不大了。自杀这件事，也就是靠着一时冲动，没死成，求生的意识自然就抬头了，怕死是天生的，蝼蚁尚且惜性命。

  适应了一下房里的光线，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条凳上，左手边扔着一条带血的绷带，应该是有人给他止血，不知道怎么又给解开了，伤口依然火辣辣的疼。门半开着，门槛上坐着两个小孩。不对，连小孩都算不上，应该是小娃娃，两人聚精会神鼓捣着一个碗。

  “精精，你喜欢什么味道？”瓮声瓮气的男娃声音。

  “蜜汁烤肉，又甜又香。”软糯糯的女娃，疑似还吸溜了一下口水。

  “这么点够不够？”男娃娃拿了个罐子往碗里倒东西。

  “我去看看。”叫精精的女娃娃另一只脚也跨进门内，小步跑到绑在椅子上的大型猎物面前，仔细看了看他的手臂，又坐回门口，“够的，口子不大。”

  领头人隐隐感到惊恐，这是准备做什么？

  “呀，盐，不然不好吃。”男娃娃当然就是自称怪怪的宝宝了，他说完又拿起一个罐子，往碗里倒。

  “娘说‘没孜然，耍流氓’。”贝贝手上也拿了一罐。关雎跟璐郡王就躲在角落里纵览大局，闻言脑门上飞过一排乌鸦，关雎咕哝着，“明明是‘烤肉没孜然，好比耍流氓’，贝贝偷工减料！”

  “精精怪怪，要肉快烤熟才可以撒孜然，两个笨笨。”资深老饕谢秀宥大表哥拿着一只油乎乎的兔腿隆重登场，自己咬了一口，再递到贝贝嘴边，“来一口？”

  “自己烤。”贝贝拒绝，其实她刚吃饱，现在就是折腾。

  宝宝手往屋里一指，“好大一只，烤烤给你。”

  宥哥儿伸个脑袋进去看了看，“这么大个，我去叫叔叔们来帮忙。”

  领头人这会算是听明白了，他们准备烤他的肉，正在调制配料！

  宥哥儿搬兵速度很快，呼啦啦来了一堆人，“哪呢？哪呢？”

  “别嚷嚷，我先进去看看。”关剑圆乎乎的小屁屁扭啊扭，从放在宝宝贝贝中间的碗上跨过去。手里拿着一把串肉的竹签，戳戳戳，“你们不把肉切片串起来烤吗？”

  领头人看着关剑手上尖尖的竹签在他眼前飞来飞去，肝都颤了。

  “娘说烤全羊好吃。”贝贝摇头。

  “这么大个…”关剑很是为难，“要多大堆火呀。大宝二宝，你们去喊人生火搭架子，高高的大架子。”大宝二宝应声颠颠跑去叫人。

  “用绳子把他绑架子上吗？绳子会烧断。”曹家三宝没任务，也挤进去看。

  “我知道，要拿根棍子从他屁屁穿到头顶，跟晒衣服一样。”宥哥儿不只会吃，还见多识广。“我去找根竹竿来。”

  “两头要削尖。”曹家三宝大喊。

  “我知道。”宥哥儿吼着回答。

  领头人觉得头皮发麻，听这群小孩议论怎么吃他，鸡皮疙瘩一阵阵往上冒，还不如给他一刀来得痛快。

  “不对，”一直没出声冥思苦想的关戟提出不同意见，“我记得老艾烤过全羊，要先把肚子切开，肠子扔掉，再穿到竹竿上，否则会吃到便便。”

  “要切开呀，我去拿刀。”哥儿自告奋勇，舔着手指出门。跟拿着半人高竹竿的宥哥儿擦身而过。

  “来了来了，从哪戳进去？屁屁吗？”宥哥儿捋起袖子，拿着竹竿乱捅，领头人很想尖叫，可是悲催的发现，自己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

  “别急，要把肠子弄掉再穿。”关剑拦住他，“等等。”

  等待的时间最是难过，领头人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他觉得自己要疯了。哥儿回来得很快，大宝二宝也一起，垂头丧气。

  大宝二宝报告架子和火堆已经准备好了。

  “没人肯借刀给我们，说危险。”哥儿没有完成任务，很丧气。

  “那怎么办？拿来煮没有这么大锅的。”好苦恼。

  “我有我有。”宝宝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姿势怪异反手在背上掏半天，掏出来一把半尺长的小刀，刀把和刀鞘上镶满了五颜六色的宝石，很是吸引小朋友的眼球。宝宝把刀拔出来，“皇帝舅公给的。先切哪里？”

  “肚子。”

  “屁屁。”

  关戟和贝贝各执一词。

  “贝贝，为什么要切屁屁？”关剑对小外甥女很有耐心，蹲下去问她。

  “屁屁臭臭，要切掉，不能吃。”贝贝捂住鼻子。

  “好，先把臭屁屁切掉。”关剑关戟对贝贝向来是有求必应。

  “那尿尿也臭，也要切掉。”宝宝双眼放光，盯着猎物中间。

  哥儿刚刚没借到刀，急于表现，立刻附和，“我帮你抓住，你来切。”说着开始捋袖子。”

  “等会儿，太臭了，要拿两双手套给宝宝和哥儿。”曹家大宝抱住哥儿不让他动，二宝飞奔出门。

  暗中盯着的暗卫已经忍笑忍到眼泪直飙，有的还要靠咬舌尖止笑。

  领头人的牙关终于在曹二宝挥舞着两双小手套欢呼着跑进来时崩溃，他尝试叫喊发现有声音了，“我说我说，别吃我。”

  “不要，我们要吃烤肉。”贝贝撅嘴。

  “你说话我们不要听。”宝宝力挺妹妹。

  “有没有人在，你们想知道的我们都知道，把我放了，我都说。”领头人知道边上肯定有大人。

  野桥探了头进来，“要帮忙吗？”

  领头人大喜，“要，我…”

  “桥桥，点住他，吵死了。”宝宝虎着张脸。

  “影响烤肉。”贝贝皱皱可爱的小鼻子。其他人笑嘻嘻的，对付野桥，宝宝贝贝最好用。

  “是。”野桥认命叹气，举着两根手指向前。

  “我要见璐郡王，我有话说。”领头人拼命摇头，怎么他愿意开口没人听呢。

  “我们知道你们是郭家养的私兵。”野桥一副我都知道的样子。

  “可是还有很多你们不知道的，相信我，我知道很多。”领头人已经有点歇斯底里了。

  野桥托着下巴考虑了一下，跟宝宝打商量，“小主子，咱们一会儿再玩烤肉行吗？”

  “酱料好了，会搜掉。”宝宝不乐意，小刀“唰唰唰”对着野桥耀武扬威。

  野桥看了贝贝端在手上的小碗，又指了被绑着的大型猎物，“这么大只，这点酱料怎么够？”

  一屋子小娃娃歪着脑袋比划大小，最后同意了，“那你帮我们看着肉，我们去找个水桶。”呼啦啦又出去了。

  宝宝很有敬业精神，“我去磨刀，一会儿切快一点。”

  野桥去请璐郡王之前，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相信你们消息灵通，不知道关于我们小王爷小郡主横行京城的事迹有没有听说过？他们想做什么，没有做不成。”所以你好好想想，靠什么来避过沦为烤肉的命运吧。

  璐郡王进来的时候一脸不耐，跳坐到桌子上，双手抱胸。

  “我们爷来了，你说吧。”野桥踢了踢绑着领头人的椅子。

  “你，你们得保证那群小孩不会把我当玩具。”领头人心很虚，但该谈判的他必须谈。

  “看你说的有没有价值。”璐郡王笑得很灿烂，“我们家孩子以后都是要上战场的，现在让他们把你当一坨肉切，练练胆儿我觉得更有价值。反正你这种十恶不赦的人渣，死了是替天行道。”

  领头人不傻，现在孩子们走开，他的理智也回来了，“放我走，我告诉你所有我知道的。”

  “用不着，你说了我也不知道真假。”璐郡王是真不感兴趣，他也不相信。

  “你不用吓唬我，也不用给我安上莫须有的罪名。”领头人呛声。

  “你手上有多少条人命？来之前不是准备把我们这一百多人一网打尽，连两岁小儿都不准备放过？”璐郡王跳下桌子，“他愿意说就给他个痛快，不愿意就给小家伙们每人发把刀。”

  “我来了，我来了，”宝宝直冲进来，速度之猛把璐郡王撞到一边，“快快，切臭尿尿。”宝宝等不及其他人来帮忙，拖了张矮凳站上去，双手握刀就要戳下去，璐郡王背着手，潇潇洒洒走出门。

  领头人仰起头看着刀就要落在自己胯下，大喊，“不要，我说。”

  野桥及时抓住宝宝的手，“小主子，让他说完。”

  “嗦，有什么好说的。”宝宝整个人都要压到刀上去，野桥一只手夹住他，“好玩的东西要一起，等他们找到刀一起玩。”

  领头人汗都滴下来了，刀斧临头可以不眨眼，可是要切命根子，这心理压力完全是两样的。他再不在意生死，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太监，死了还不完整。

  “要说就快。”野桥把宝宝扛到了肩膀上，夕阳从窗户射进来，照得宝宝手上的宝刀光芒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