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舞姬
作者:枕寒烟      更新:2022-05-25 02:05      字数:2383
  “皇上,已经备好了。”

  三福将签筒拿到豫皇面前,豫皇瞧了一眼颔首道:“不如就击鼓传花,到谁的手里谁就要抽一支,表演不出节目的就罚酒三杯。”

  见豫皇如此说,众人一时都提起了精神。

  李征欣然起身走到鼓童身边,从他手中将鼓槌接过开口道:“依儿臣看,不如就从严副尉传起,父皇以为如何?”

  豫皇看了眼席位最末端的位置,点头应下:“好,就按你说的。”

  三福将签筒交到严副尉手中,很快殿中便响起连绵的鼓声,竹筒在席位间飞快的传递着,忽而传到霍司雁手中时,鼓声停了下来。

  霍司雁微微一愣,立即向李征投去目光,瞧着他玩味的勾了勾唇角,霍司雁不禁撇了撇嘴。

  他分明是故意的。

  无奈,她只得晃了晃签筒,随手从里面抽出一支。

  签上的字让霍司雁看过后不禁暗自叹了口气,小内侍接过大声念道:“以酒为题,赋诗一首。”

  她对这些诗词歌赋的东西向来不通,哪里会赋什么诗,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还不如喝酒来得痛快。

  霍司雁抬眸扫了一眼,起身端起酒杯:“皇上,臣女甘愿受罚。”

  瞧她喝的豪爽,豫皇不禁说道:“这性子果然像你爹。”

  霍司雁饮尽三杯酒,落座间只听鼓声又起。

  不多时,殿上骤然安静,众人投去目光,看向手持竹筒的梁公子抽出一支竹签。

  这位梁公子便是刑部尚书梁大人的独子,柳素瞧了一眼,只听内侍拿着竹签念道:“音律。”

  李征眸光微转,俯首向豫皇说道:“父皇,独有音律倒失了味道,不如将舞姬传上殿来伴舞。”

  豫皇正在兴头上,一口便应了下来。

  “传。”

  不多时,十几名身着杏黄色羽衣霓裳的舞姬自殿外而入。

  梁公子向乐师借上一把古琴,拂衣而坐,十指轻拨。

  豫皇一双眸子始终流转在为首的舞娘身上。

  只见她柳腰轻摆,素手拂过遮着面纱的脸颊,一双水眸清漾,似有无限风情。

  月生悄悄拉了拉柳素的衣袖,抬眸小声道:“姐姐。”

  柳素敛眸瞧去,微微俯首:“怎么了?”

  月生看了眼殿中的舞姬,对她道:“你觉得,我娘亲跳的好不好看?”

  柳素忽而一愣,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禁眉头轻蹙。

  “那个是你娘亲吗?”

  月生点了点头:“娘亲说,只要她跳得好看,皇爷爷一高兴,就会免了爹爹的罪。”

  柳素下意识看向李征,不禁攥着衣袖陷入思虑。

  难道……不会的,李征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帮她做这种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装作不知好些。

  外面天色渐暗,殿中众人酒兴已过,豫皇也甚是开怀,暮色方至,宴席便已散去。

  柳素心中总是有些不安,离开玉成殿后便携着月溪等在李征必经的小径上。

  李征与李律自殿前的石子路上分开,各自往居所走去,行至殿门前不远处,便瞧见柳素。

  他思虑片刻走上前,似是玩笑道:“这么晚了,郡主不会是在等我吧?”

  柳素回眸瞧去,启唇回道:“六爷好像很期待。”

  李征抬眸轻笑一声:“自然,郡主里面请。”

  三人一并走进院中,月溪止步于殿外,不多时,殿中的内侍婢女接连退了出来

  李征斟了杯茶递到柳素面前:“不知郡主找我何事?”

  柳素也没有卖关子,缓缓回道:“今日殿上那名领舞的舞姬,六爷可认得?”

  话音还未落,李征拿着茶杯的手忽而一顿,随即敛眸应道:“不认得,郡主问这个做什么?”

  柳素倒觉李征是在说谎,却也没有戳穿:“皇上似乎对她很感兴趣,想来,这个时辰应该已经传她去侍候了。”

  她余光瞧着李征捏茶杯的手似乎微微泛白,心中的猜想便已有了轮廓。

  “郡主何时对父皇的事这么上心了。”

  他语气似乎淡了些许,柳素眸光微敛,轻声开口道:“他人之事我本不该过问,只是六爷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王爷,多余之言我便不说了,六爷好自为之。”

  说罢,柳素拂衣方欲起身,却被李征叫住:“郡主。”

  他顿了顿,继而又道:“你爱过一个人吗?”

  柳素眸光微侧,瞧着往常一向带着笑容的忽而变得黯然颓唐。

  “我没有办法拒绝她,她说大哥是她的全部,她不忍心让他一直在北地受放逐之苦。”

  李征眼圈微红,强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苦笑。

  “我六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她,她和大哥是指腹为婚,也是青梅竹马,我只能远远看着,直到她嫁做了太子妃。我虽不甘心,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说我是个闷葫芦,不懂姑娘的心事,不如大哥善解风情。于是我为她做了改变,可她却又嫌我风流轻浮。”

  李征自嘲般笑了笑:“其实,她只是不爱我罢了,我为谁改变、如何改变,于她而言从来都不重要。”

  “她说让我帮她最后一次,从此以后,就再也不会麻烦我了。”

  话音落毕,殿中忽而安静下来,柳素瞧着面前强颜欢笑的少年,心中不禁又多了一分沉闷。

  这世上总有人心甘情愿被辜负,转过头来却又心安理得的去辜负别人。

  当年太子因在先帝丧期与豫皇后宫的嫔妃行苟且之事,才被废除储君之位,流放至荒凉的北地。

  可如今这位废太子妃竟为了救他求到了李征头上。

  说起来,他们李家男人的坏毛病还真是遗传的精准,连这位儿媳都知道要投其所好。

  柳素一时只觉着恶心,心底骤然生出许多不平来。

  “希望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时辰不早了,六爷早点歇息,我先告辞了。”

  说罢,柳素拂衣起身,瞧了李征一眼,随即抬步往外走去。

  她自知没什么可劝的,李征从始至终都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答应帮她这一次,也不过是为了让他自己死心。

  面对这样不择手段,即便出卖自己,利用别人的感情,也要达到目的的女子,李征也该明白自己爱的不值了。

  而她,也终究是个可怜人,即便日后废太子真的被宽恕,也会将她弃如敝履。

  搭上自己的一切,却换来挚爱一生的冷眼与嫌恶,真真是个傻到透顶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