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吃醋什么的不存在的
作者:龙七潜      更新:2022-02-27 13:43      字数:7969
  小窗凭阑,皓月高悬,冷梅清冽。

  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冬日夜晚,安静又疏冷。

  不知谁起了兴致,架起红泥小炉,燃起了桔饼。小炉就是寻常人家会用的小炉,上面放温上酒,很快就飘出酒香,桔饼也是很朴素的大家都会有用的香饼,味道淡浅却宜人,没什么雍容华贵的大气,却有几分人间烟火的味道,味道一散开,房间里顿时多了几亩温馨。

  月影融进来,美人纤手做茶,人比景还美。

  漫漫寒夜,就此变成了暖意温香。

  裴明榛进入厅堂,看到的就是温婉动人的丹淑公主。

  丹淑公主起身迎接,婉婉福礼,唇角勾出一抹暖暖笑意:“妾温了一壶酒,不知合不合首辅大人胃口。”

  裴明榛避开她的手,将大氅随意挂在椅背上,掀袍就坐:“你是公主,不必如此。”

  丹淑公主笑容未去,仍然十分典雅大方:“既来之,则安之,我既入了中原,此生唯愿栖在你身侧,该守的礼便要守,公主什么的,从放下身份的那一日,就不会再提。”

  她也坐下,拉起袖角,亲手执壶,给裴明榛倒了杯茶。

  袖子滑上去,是一截皓腕,女人的皮肤光滑紧致,如同上等美玉,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似乎都在不知不觉的吸引着男人的视线。

  可丹淑公主只是倒茶,斟酒,并没有任何过于亲近的动作或暗示,二人距离合情合理的近,不尴尬,不过分,甚至还有一点自尊自重的清高。

  女人表现到这份上可以说是相当有魅力了,换了别人许就心动了,心不动,眼珠子也会跟着动,可惜裴明榛不是别人。

  丹淑公主技巧性的展示了一番美色,把自己身上最漂亮最有自信的位置让对方看到,比如手腕,纤腰,白皙后脖……对方一直没有反应。

  任何反应都没有。

  丹淑公主便改了套路,直接问裴明榛:“首辅大人觉得妾身可能入眼?”

  这一发直球来的也好,有高雅矜持,也有大胆直白,大多男人拒绝不了。

  裴明榛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垂眸盯着杯里的酒,仿佛那透明酒液才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可人,让他移不开眼,说话声音也是淡淡:“公主大约不知,中原男人审美与喻国不同。”

  丹淑公主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这种轻视还有对她所有努力全部否决的鄙夷,仿佛她就是一只可怜的蚂蚁,穿上自以为是,小家子气的华服,以为能魅惑得了巨龙,实则世龙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脸上火辣辣的疼。

  可她会就此服输么?

  当然不会。

  丹淑公主就着脸红的模样,不好意思的看了裴明榛一眼:“倒也是,妾身过来得急,没置办什么衣裙首饰,对京城也不熟悉,打扮起来难免这里不足那里不好,惹人笑话,不知首辅大人……可否为妾置办些衣装?”

  她相当聪明,这么一说话,四两拨千斤一般,仿佛之前裴明榛挑剔的并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身上不大合适的衣服。还蹬鼻子上脸,问男人要东西。

  哪个男人在女人面前会小气?不管喜不喜欢,说出去都不像话。

  只要他给了东西……她就可以借机再往前一步。

  有来就有往,来往多了,就能有情。

  裴明榛没说话,丹淑公主笑道:“首辅大人不会这么小气吧?”

  晃了晃手里酒盅,裴明榛声线低沉:“公主当真不准备走了?”

  丹淑公主肃容:“救命之恩,不敢有忘,纵死也难报之万一。你父亲虽已过世,却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他明明很瘦,不如我族人高大,却能给人很多的安全感,如山岳,如大海,厚重又让人安心。我那时还未出生,不知恩人模样,也不知危险有多恐怖,可有长辈和我娘经过一样的磨难,上次也随使团来了京城,回去了说,你长得很像他。”

  她说着话,伸手往香鼎里添了些香,谈起往事,脸上满是怀念:“恩人救我娘时,只说是随手之劳,不图回报,可我娘发了大誓,说必要回报,恩人当时记挂着家里的儿子,也就是首辅大人你,就笑着随口说了句:‘犬子看起来跳脱,实则脾性难驯,恐以后难以寻得真心之人,若有缘份,你日后生了个女儿,也愿往中原,希望能替我照顾他。’”

  裴明榛缓缓眯了眼:“你说,我父亲救过你娘。”

  丹淑公主微微笑着,头垂了下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父母之命不敢违,恩人当初只是随口之言,也没留下什么信物,我娘不敢有任何要求,却又发过毒誓……我生下来命不好,随着我娘四处漂泊,能活下来,长这么大,后来又被王庭认回,全因我娘,此恩不报,不管我还是我娘,纵死不能瞑目。你若不信我,将我赶出去也可,但这份恩,我誓必要报的。”

  提起已逝父亲,又是自己不知道的事,少有男人能不激动,可裴明榛很安静,安静到几乎沉默,什么话都没说,什么表情都没有。

  丹淑公主想了想,又道:“你可是担心皇上那边?”

  裴明榛突然看她:“皇上?”

  丹淑公主苦笑:“我这样的身份,不瞒你说,我父王意思是送我和亲,进皇上后宫,这就是我的命。可皇上仁慈,我这般胡闹他也没罚……我就想,皇上皇后夫妻恩爱感情甚好,我如此抉择,倒也算解决了他们的问题,你收了我,不必担心皇上疑心,皇上那般信任你,定不会随意就……”

  裴明榛眼皮垂下,遮住眸底情绪,声音低沉:“信任啊……”

  “我听说皇上很信任你,难道不是么?”

  丹淑公主眼神快速闪烁了下,片刻恢复:“其实做人臣子就是这样,伴君如伴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此刻受宠,下一刻许就下了狱……妾初来乍到,帮不到什么,但若君有需要,妾必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裴明榛没说话。

  丹淑公主拉起袖子,举着皓腕给他续上茶,贝齿咬着下唇:“妾知君为难,君其实不必喜欢妾,把妾当负担,妾这条命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裴家的,未来如何,都是妾的命。你的妻子——”

  突然察觉到裴明榛视线变的威胁冷硬,她硬着头皮继续:“听闻你同你妻子感情甚好,妾无意插入,只愿在这裴家有一个小小院子,便能自给自足,你……可以随意待我,我不怪你。”

  裴明榛看了半天杯中酒,却没有饮下,随意洒在地上,人也站了起来:“想留下,随你,旁的不必多想,休息吧。”

  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任何停留。

  等他的身影在院中消失,心腹侍女指挥下人收拾东西,伺候丹淑公主更衣洗漱。

  房间里没了旁人,侍女小声道:“公主怕是猜对了,这位对皇上并不是十成十忠心,该是有些失望呢……对公主也没有太拒绝,想来王说的话是对的,这世上不好色的男人有,送上门的,天长日久,没哪个男人会把持得住。这位首辅看着假清高,姿态足足,日后还不得拜倒在公主的石榴裙下?想来不过是时间问题……就是如果主院那位回来了,怕是会有点麻烦,公主要当心……”

  丹淑公主双眼微阖,一直没有说话。

  心里的问题,今夜大半都试探了,可裴明榛的反馈全部模棱两可,让她拿不准,这事办下去有点难……可难,才是对的,如果一切都很顺利,没有任何挑战才是假的,证明她被发现了。

  现在这样……也许就是她的机会。

  要试试么?

  侍女问:“衣裙的问题,奴婢想着要不明天奴婢过去问管家要一趟,给不给的,咱们才好往下继续,公主觉得呢?”

  半晌,丹淑公主点了点头:“可。”

  第二天侍女做了出头的椽子,去管家那里要衣服,说是首辅大人允的,不给就闹。

  其实几件衣服真不是什么大事,裴家不至于这么小气,大事不解决,这点小事真的决定不了什么,裴家给的很干脆。可丹淑公主似乎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信号,开始长袖善舞,试图打出一片天,也敢拦路裴明榛了,一番话说的再委婉再动听,姿态摆得再优雅再从容,其实不过一个意思:不甘寂寞。

  勾引裴明榛的同时,她还表示出了自己大度的一面,亲自求裴明榛把阮苓苓接过来,说想要给她敬茶,实在不行,阮苓苓要是特别生气,她也可以过去跪求她的原谅。

  裴明榛回到书房都笑了,阮阮要是愿意吃你这杯茶,瞧得起你,早回来了,不回来,就证明你在她眼里根本不是个人物,不值当,怎么这都不懂?

  没有人在别人的纵容下不会骄傲自大,恃宠生娇,他表现的越安静越动摇,丹淑公主就会越自信,再过几日,怕就能图穷匕见了……

  敢用他已逝父亲的名义撒谎,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满目戾气在看到窗外鸽子的时候化为虚无,首辅大人眼眸渐渐温和。

  鸽子小巧可爱,眼睛圆圆,有点像阮阮。

  好几日都没有见到她了……

  阮阮在想什么,他其实都知道,他之所以走到这一天还没变成一块石头,就是因为这个人。他一身喜怒哀乐,一生浮华荣辱,似乎都系在了她身上,只要她在,他就活着,她不在,他就没了灵魂。

  他愿意被她闹,愿意被她嫌弃各种挑剔,也愿意为了她做一切的事,这样会让他觉得,他的日子和别人一样,很鲜活。以前从来没想过,到了这种年纪,他仍然觉得阮阮很可爱,想要日日看到她,夜夜抱着她,想要研究她,看她更多的样子,佛一样淡定从容,不生气不跟他闹的阮阮有什么意思?

  他要他的阮阮和以前一样,快快乐乐的活,想玩就玩,该闹就闹。

  只要是她,什么样子他都喜欢,哪里都不用改。

  只是……现在好像把人给惹急了,怎么哄?

  走到这一日,他终于明白了之前老师说过的话。说身到高位,经历的事越来越多,头疼的难题反而越来越少,因为什么都是可以想办法解决的,唯有身边的人,偶尔会烦恼怎么哄。

  一辈子那么长,多少礼物能不重复?

  裴明榛想,这一回他得送点特殊的。

  看着咕咕叫的鸽子,他心里有了想法,宠物……他好像还没送过。猫狗都不合适,太寻常太普通,送点什么好呢?

  裴明榛突然心中一动,要不送个兔子?

  白白的毛绒绒的小兔子,可爱又柔软,阮阮一定喜欢。

  ……

  裴家气氛到底如何,外人并不知晓,只是见到丹淑公主进了裴家,还一进去就没出来,里里外外都很平静,下意识就觉得,裴明榛把人收下了。

  至于为什么到现在还没给个名分,有阴谋论的就觉得裴明榛这是要白占便宜,故意欺负人呢,也能顺便压一压喻国气势;有那积极的,就觉得对方好歹是个公主,得给予一定的重视,不给名分是私下里在各种准备,挑日子走礼什么的,不是正经嫁人本来就委屈了,该有的面子得给人家补齐不是?

  总之,人裴明榛是要定了,这之后的妻妾大战么……肯定也有!

  一时间京城上下流言霏霏,各茶楼酒座路边摊子都坐满了人,各种‘小声’讨论裴家的事。比如到底是东风压到西风,还是西风会压到东风,首辅大□□奴人设到底会不会崩塌,家里娇养着的那位胭脂虎会不会发威,会不会失宠甚至就此下堂……甚至有人为这事开了赌盘,气氛空前。

  人群外,眉儿梳着妇人头,春水一般的眼眸里满满都是鄙视。

  呸!这些人知道个屁!老娘这么厉害都被阮苓苓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还被解决的心满意足感激涕零,那什么劳什子公主,且等着哭吧!

  站在她身边的小木匠就是真心实意的担心了:“裴

  夫人不会有事吧……”

  转向丈夫,眉儿立刻变得温柔可人,满心满眼只小木匠一个人,说话也半点不粗鲁,声音还隐隐透着优雅妩媚:“夫君放心,裴夫人心地善良,是个极好极好的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裴夫人那么帮我们,我们却无法报答……”小木匠握住眉儿的手,眉眼干净又纯粹,有情意融融,“眉儿也很善良,心地最好,这才得遇裴夫人贵人帮忙,裴夫人……应当也会。”

  眉儿笑容甜美温柔:“嗯,夫君说的是。”

  小夫妻挽着手回家了。

  转弯前,眉儿最后看了眼人群,姓阮的……应该能苟过去吧?要是需要帮忙……嗯,最好别。

  外头一圈热闹的不行,裴家一如既往十分安静。

  裴明榛很从容,管家一点都不紧张,下人们也没有窃窃私语各种讨论,两位小主子……

  裴景睿有点着急,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法,爹娘,尤其是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看不透啊!可再着急,表面上也要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并且把妹妹拎到面前,严肃教育:“你回来陪爹爹就陪爹爹,可不许往那女人身边跑啊,当心她把你哄了去。”

  妹妹笑眯眯的点头。

  这话刚说完,尾间还在耳朵里呢,午后,思思小萝莉就偶遇了丹淑公主。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啊?”丹淑公主看到地上踢到一边的藤编小球,又看亭子四周没人,走到小姑娘身边,“可是玩累了,要歇一歇?”

  一边说着话,她还递了颗粽子糖过去:“甜的。”

  小姑娘笑容甜甜的接了糖,酒窝可软可漂亮,声音也脆脆的润润的:“谢谢姐姐!”

  被叫姐姐没哪个女人不开心,证明自己还年轻么,丹淑公主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嗯,乖。”

  小姑娘也没躲,倒是不认生。

  丹淑公主心里一动:“你娘不在家,你害不害怕呀?”

  小姑娘摇了摇头,一脸天真:“哥哥和爹爹在呀。”说完话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丹淑公主的脸,歪着头,忧心忡忡,“姐姐是不是想家了呀……糖糖给你吃。”

  她把粽子糖剥开,塞到了丹淑公主嘴里:“甜甜的就不想啦。”

  丹淑公主感觉甜的不行,也不知是嘴里的糖,还是眼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被教的太天真了,惹人疼,不过……正好。

  “有去看过你娘亲么?她可还好?”

  小姑娘仿佛不知道在被套话,大力点了点头,一脸惆怅:“娘亲最近不乖,有点小脾气,不肯好好吃饭,也不肯好好睡觉,也不知道爹爹会不会烦她罚她……不过爹爹还是很好哒,是个讲理的人。姐姐家是什么样子的?好不好玩?你爹凶不凶,你娘会不会离家出走?哥哥疼不疼你呀?”

  一连串的问题,几乎是每个好奇的小孩子共性。

  丹淑公主揉了揉小姑娘的头,继续和小姑娘聊天,拉进距离:“我家呀,地方很大,可小时候经常搬家,我走丢了,我爹找了我很久,有时候再厉害的人也有做不到的事,我这几年年才被找回去……”

  小姑娘双手捂嘴:“呀姐姐好可怜!那么久没回家,你哥哥一定很想你是不是?”

  丹淑公主嘴角掀起一个讽刺的笑,声音缓缓:“哥哥们有自己的事……”

  一大一小聊了好一会儿,感觉亲近了非常多,丹淑公主就问了个大胆的问题:“你想不想我过去庄子里,给你娘敬茶,请她回家?”

  “敬茶?”小姑娘眼睛突然睁圆,“你要做我干姐姐?”

  丹淑公主:“干姐姐?”

  小姑娘重重点头:“认干亲都要敬茶的呀,你要不是特别喜欢我,怎么会想认我娘做干娘?”

  丹淑公主:……

  休息够了,二人告别,丹淑公主回了暂住的院子,思思小萝莉拍拍裙子,绕过小亭子,走上庑廊,看到了裴明榛。

  首辅大人脸色一如既往,端肃沉穆,没个笑模样,可小姑娘一点都不怕,冲着他扑了过去,笑容甜甜:“爹爹!”

  裴明榛接住女儿,有些无奈。

  女儿和阮阮长得很像,他从不忍心苛责,别说说重话教训,女儿开蒙都是坐在他膝盖上由他亲自教的,说话都不会太大声……女儿到底乖巧贴心,就算胡闹也有度,一点都不像皮猴子似的儿子,叫他怎么狠的起心?

  “玩够了?”

  他蹲下来,揉了揉女儿的头,神情里是对儿子没有过的温柔。

  小姑娘重重点头:“嗯!”

  裴明榛叹了口气:“你娘在的时候不可以。”

  小姑娘笑眯眯:“思思知道,娘会担心!爹爹放心啦,娘不在时思思才会这么玩!”

  裴明榛嗯:“那一会儿去看看你娘?”

  “嗯!”小姑娘说完,小手放到裴明榛头上,学着他的样子,轻轻揉了揉,“只女儿过去,爹爹不能去,爹爹好可怜——”

  裴明榛眸底不由升出一抹希冀:“那——”

  乖女帮爹讲点好话?

  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小姑娘已经长长叹气:“爹爹放心,女儿会替爹爹多看娘几眼哒。”

  裴明榛:……

  就这些?

  小姑娘笑眯眯偏着头,一脸纯真,对啊就这些,不然呢?

  裴明榛抚额。

  养了个扮猪吃老虎,又小气眼记仇护娘的闺女,他能怎么样?还不是得像她娘一样,继续宠着呗。

  ……

  裴景睿带着妹妹回到温泉庄子,看到阮苓苓仍然在悠闲地喂鸽子,更加着急:“娘您到底怎么想的?这都好些天没见到爹了,您就不想?”

  阮苓苓看着雪白可爱的鸽子,唇角还带着笑:“你不是建议我休了你爹?我为什么还要想他?”

  裴景睿:……

  正好这时正是饭点,南莲带着人摆好桌子,阮苓苓招呼儿女一起过去吃饭,还亲手夹了块肉到裴景睿碗里:“儿子尝尝,这个特别好吃!”

  裴景睿吃到嘴里,嚼了嚼,肉有点嫩,有点韧,也不柴,可要说特别好吃……也不尽然吧?

  阮苓苓:“这是兔子肉,嫩嫩的小兔子哟,用辣椒炒的,香不香?”

  裴景睿:……

  兔兔那么可爱,你为什么要……可转眼看妹妹吃的也很香,好吧,兔兔那么可爱,就是为了给人吃的。

  娘说香,妹妹吃的香,它就特别香!

  裴景睿重重点头,大力夸奖:“非常好吃!”

  一顿饭吃完,还是觉得对面这娘俩心太大了,裴景睿觉得不行,他得回去,好好盯着那丹淑公主!娘不当回事,他可不能也不当回事!

  “娘放心,那丹淑公主,不足为虑。”

  屁股还没抬起来呢,他就见妹妹拿过小手帕擦了擦嘴,气定神闲的说出这么一句吓人的话。

  “她傻傻的,很好接近,也很好套话,她爹她哥都不疼她的,她心里不甘,就想搞大事,争了功好踩到别人头上,自己威风,她看起来并不像很喜欢爹爹,跟外头的人有联系,皇宫有,郊外也有……她以为我年纪小不懂事,同我说了好多,我差点都想善意提醒她,做人不好这么笨的……”

  裴景睿看着妹妹,一脸震惊。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妹妹表现出这个属性,但他还是难以相信,妹妹怎么就……长歪了?

  正想着,妹妹脸转向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真的甜,酒窝圆圆的小小的,柔软又漂亮,像个小娇娇。

  裴景睿立刻心脏中箭,长歪什么的不可能!这么漂亮的妹妹怎么可能歪!坏也是别人坏!妹妹是无辜的,妹妹最可爱!

  阮苓苓从头到尾都没有觉得委屈过,包括从跟裴明榛单方面吵架,擅自离家出走,丹淑公主大摇大摆进入裴家,她都很从容,从没有想哭过,可这一刻,她突然放下筷子,抱住女儿,落了泪。

  兄妹两个立刻慌了:“娘……”

  阮苓苓紧紧抱着女儿,心疼的不行:“谁叫你们这么操心的,啊?大人的事,大人知道怎么处理,你们还小,正是该好好成长的年纪,该玩玩该闹闹,知道么?娘……很好,不用你们这么努力……”

  思思小萝莉任娘亲抱着,声音软软:“女儿就是在玩呀。”

  阮苓苓才不听她的话,把女儿从头到脚揉了一遍,同样的对待还有儿子,用满腔母爱好好怜爱了一番儿女。

  兄妹俩最后被揉的没脾气,答应娘亲一定好好享受人生,不瞎操心才被放过,蔫哒哒的回了房间……

  同一时刻,裴明榛来了。

  大佬就聪明多了,比起儿子的傻,一眼就看出了问题:“你把我送来的兔子吃了?”

  修眉微敛,墨眸内潮汐起伏,看起来有些委屈,透着深深的控诉。

  阮苓苓拍了拍手,神色相当淡定:“咦,你送它来不就是给我吃的?”

  她以为这一局稳赢了,狠狠甩了大佬面子,岂知大佬哪是那么容易认输的?

  裴明榛走近,眸底起伏的潮汐慢慢变的深邃,声音也压得低低:“那我把自己送来了,阮阮要吃么?”

  正常的话在他嘴里说来都莫名带着色气,不正常的话就更……

  阮苓苓的脸瞬间绯红。

  真是,真是不要脸!

  她绷着劲,瞪着对面的男人:“不要,最近肉吃多了,有点腻,口味偏清淡。”

  “撒谎。”

  裴明榛往前一步,把阮苓苓扣在桌边,气息随之靠近:“明明好久没吃了。”

  “我反正是不想,首辅大人近来艳福无边,有别的美人想着盼着要吃,你不如就从了?”阮苓苓用力推开他。

  裴明榛看着她,眼梢微扬,眸底似有笑意:“醋了?”

  阮苓苓:……

  裴明榛还煞有其事的嗅一下:“嗯……有点酸。”

  阮苓苓拔腿就走。

  裴明榛当然跟上。然后——

  “啪——”的一声,被关在了门外。

  鼻子差被拍扁。

  “阮阮,”他无奈敲门,压低了声音,“让我进去好不好?”

  里面是阮苓苓中气十足的声音:“不好!”

  裴明榛低笑:“真的醋了?”

  里面没说话。

  裴明榛的声音就有点急:“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对别的女人……”

  “你也明明知道我在为什么生气!”阮苓苓的声音透着火气,“你用你那累傻了的首辅脑袋好好想一想,我会是因为女人吃醋的人?你到底错在哪里了,自己会不知道?少跟我顾左右而言它!真不知道就滚回去,想好了要说什么再来!”

  随着她的话,一群白鸽子呼啦啦飞过,仿佛受不了女主人的脾气,又仿佛在嘲笑站在门外的傻瓜,有那没眼色的,所过之处还下面还一片灰灰白白,下起了一场有味道的雨。

  首辅大人吃了好大一顿闭门羹。

  当真是人生多艰。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