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约定
作者:龙七潜      更新:2022-02-27 13:41      字数:6733
  今夜很长,月朗星稀,灯火漫漫,是个属于有情人的日子。

  有多少话,都可以慢慢讲。

  裴明榛拥着小姑娘:“关于木禾……我很抱歉。”

  阮苓苓哼了一声,终于说到这件事了!

  不管别的,他小气还是她小气,反正吵架大家都有错,但这件事她真的十分计较了!

  让别人知道就是不让她知道,什么意思,谁才是你最亲密的人?

  见小姑娘脸别向一边,显而易见的不高兴,裴明榛无奈的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

  “画画一事,本只是兴趣爱好,用作消遣,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抱歉,我那时没想到未来有一天会心悦于你,或者,已经对你有了好感却不自知。”

  阮苓苓脸有点红,手不自觉的推了裴明榛一下。

  说话就说话,别这么撩。

  裴明榛拳抵唇前清咳了下:“我那时与其说同你较劲,其实是在跟自己较劲,一天比一天更想看到你,想把你扣在身边哪里都不要去,一边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一边又控制不了……不是没考虑过告诉你,可每每提到木禾两个字,你就一脸开心,眼底都是向往,对木禾各种夸赞……我有点高兴,也有点吃醋,然后就更不想说了。”

  “你一定会生气。任何人被瞒骗了这么久,都会生气。就像滚雪球,起初不注意,后来越滚越大,越滚越控制不了,直到现在。”

  说着说着,裴明榛突然笑了。

  阮苓苓问:“你笑什么?”

  “笑我自己,”裴明榛撩开小姑娘耳边发丝,修长指尖似有似无在她耳畔拂过,“从未想过,我竟也有优柔寡断的一天。”

  本以为这四个字,一辈子都会与他无关,可碰到小姑娘,很多可能变成了不可能,很多不可能也变成了可能。

  人生真的很有趣。

  阮苓苓瞪了他一眼。

  心里还是有小小的不舒服,她那么那么喜欢木禾,却被瞒了这么久,可换位思考,她其实很理解裴明榛的行为。

  人家好好披着马甲,圈地自萌不想招摇,谁都不想告诉,凭什么她那么特殊,一开始就要告诉?她写话本也没有主动告诉他啊。后来大家熟了,他不是没有想说的念头,每回提起她就一脸迷妹模样,真说出来怕不会被她打。

  慢慢的从不想说,变成不能说,变成只有沉默……

  阮苓苓想,其实裴明榛心里也很不好过。

  “花铃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当年正是我最压抑迷茫的时候,下意识拿起画笔勾勾画画,落了木禾的款,她看到了。”裴明榛顿了顿,眉心微皱,“她对字画不感兴趣,大约也没当一回事,与我从未说起这些事,那天在你面前突然提起——该是故意的。”

  原来是这样。阮苓苓就懂了。

  马甲并非裴明榛主动暴露,只是一个意外。花铃和裴明榛一样,知道什么样的秘密是底线,不能往外说,那天说出来,除了认为这件事无伤大雅,并不存在什么深切伤痛外,也是对她太好奇,想要试试她的反应。

  裴明榛想想就很气,那女人这么爱拆他的台:“该问她父亲多要点好处的。”

  阮苓苓忍不住笑着拍拍男人的背:“好啦,我知道啦,其实也没那么生气……”

  她发现自己并不是嫉妒花铃知道,只是……遗憾那个时候陪伴在裴明榛身边的不是自己。

  她很想抱抱当年那个少年。

  可花铃说的对,这个男人太要强,恐怕不大想把所有狼狈暴露给枕边人,如果当时她在他身侧,或许……她和他就走不到这一天了。

  阮苓苓很珍惜,这是上苍送给她的礼物,她来到这里,为的是幸福,和这个男人一起。

  心里最后一点点不甘,也淡去了。

  只要这个男人在她身边,其它所有,都不重要。

  她轻轻靠在裴明榛肩上,看夜色遥遥,看月光融融,时光仿佛就此静好。

  良久,裴明榛吻了吻她发顶,轻轻打了下她的手:“你明明知道何庸不对劲,怎么就敢那么大胆,将计就计深入虎穴,不怕我生气?”

  阮苓苓身体一僵。

  得,这是误会解开了,要开始算账。

  她有点怂,抬着眼睛,可怜巴巴小心翼翼的看向裴明榛:“那你……生气了么?”

  裴明榛面沉如水,不动声色:“你说呢?”

  阮苓苓十分心虚,手被捏的有点疼,可她不敢挣扎,动一下都不敢。

  裴明榛肯定生气了,换成她她也会生气。这男人那么小气,占有欲控制欲那么强,才不会让保护在羽翼之下的人随便涉险,换做别的时候,她想这么作绝对不可能,他强摁也能把她摁回去,可这回她在生气,他就……

  她肯定惹火了他,他当时一定特别难堪,愤怒,想把她抓起来打一顿,可又不能,还得为了迁就她还得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心里一定很难受。

  阮苓苓垂下头,耷拉着眉眼认错:“对不起……是我任性了。”

  裴明榛是真的被她气的恨不得马上摁住狠狠打一顿屁股,可看到她这样子,心里又酸酸软软,就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疼一疼。

  怕小姑娘害羞跑掉,他只能克制自己不要过火,告诉自己,反正快要成亲了……

  到时候,看他怎么好好教训她!一定要把她训到哭!

  裴明榛抱紧了小姑娘:“你看,我知道你在什么时候会做出怎样的选择,知道你想怎么应对,也知道怎么接应你。你了解我的性格手段,知道我遇事会有怎样的计划想法,明白只要我出现,最安全的方位在哪里……这样,算不算是默契与信任?”

  阮苓苓无比心虚,任他抱着,乖乖点头:“嗯。”

  裴明榛:“那既然这个事实已经被证明,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都不要再这样试了好不好?”

  阮苓苓:……

  “我真的怕了。”裴明榛握着小姑娘的手贴到自己左胸,眼神深邃,似埋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就算所有事情尽在掌握,也可能会发生意外,我担心,最后没能保护好你。”

  害怕小姑娘受伤,害怕失去小姑娘,害怕很多……

  裴明榛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软弱,有些话太羞耻,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说。可又一想,小姑娘因为他的不坦诚跟他闹了这么大别扭——

  “我——”

  一个字刚说出口,嘴就被阮苓苓捂住了。

  “不要说……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她脸红红,眼里雾雾的,感觉自己这样实在不像话,干脆头撇向一边,声音硬硬的有点凶:“虽然我有点过于敏感,渴望安全感,巴不得知道你所有的事,但人生那么长,我要非得样样计较事事知悉,你岂不得说个几年?而且我也……”

  她声音低下去:“也不是没有小秘密瞒着你的。”

  穿越这件事,她从来没想过要说出去。

  不管哪种时代,这种事都太特殊,而且从原本世界离开来到这里,相当于是被动的抛弃了一切,从头来过,所有羁绊消失不复存在,也没必要说。

  但这一刻,认真反思了自己之前行为后,她突然有种冲动,想要全部说出来。

  “其实我也不是大家想象或期待的阮苓苓,我是……”

  这一次,裴明榛握住了她的手。

  “嘘——我知道。”

  他将小姑娘的手送到唇边,轻轻一吻:“我都懂。”

  阮苓苓十分震惊:“你真的知道?”

  这男人到底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裴明榛微微垂头,修眉微敛,狭长眼眸里映着月光,却比月光还温柔。

  就像……世界上没有月光找不到的地方,也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阮苓苓听到他低沉思风吟的声音:“我们做个约定如何?对于过去的事,偶尔不想说的小秘密,只要对方不问,没有因此产生任何烦恼,就不说,如果对方问起,就必须切实回答,好不好?”

  她差一点溺死在这样的温柔眼神里,愣愣的点了点头:“好。”

  两个不安的人,最需要的是信任和慰藉,彼此空间独立,又可以随时融合,这样,大概是最完美的爱情了。

  裴明榛微微倾身,轻柔的吻落在她脸颊:“以后我疼你,你也疼我好不好?”

  阮苓苓的脸一点一点红了:“好。”

  有灿烂烟火在他们头顶的夜空绽放。

  火树银花不夜天,是别人的,也是她们的。

  ……

  回去的路上,阮苓苓想起一件事,问裴明榛:“那个欺负花铃……的地方,后来怎么样了?”

  裴明榛拉着小姑娘的手,脚步走得很慢:“她爹那么厉害,自然灭了个干净。”

  托这一家子的福,那几年从京城到地方,各处都干净了不少。

  也因为目睹了这些肮脏,他很讨厌这种地方,甚至有种莫名其妙的洁癖,不想被女人接近……但换了小姑娘,就不一样了。

  她似乎能治愈他,安抚他所有的坏脾气,也能轻易撩起他内心的野望。

  但这话不能跟小姑娘说。

  阮苓苓慢腾腾开口:“所以你那日去青楼,是故意的?”

  裴明榛很大方的认了:“请你上去,是让你看看,我很规矩,并没在做坏事,没想到花铃也会来。”

  阮苓苓:“你同她不是合作?难道没约好?”

  “她一个女人,又遭遇过不好的事,怎会喜欢那种地方?”裴明榛捏着小姑娘软软的手,“我没约她,没想到她来了。”

  花铃是个很坚强的女人。

  阮苓苓又想:“她故意跟我杠,其实也是在帮你忙吧?”

  裴明榛颌首:“是。何庸并不好骗,我想让他知道我‘盛名之下其实难负’,是个不懂事的,就得装的像,你们的确帮了忙。”

  阮苓苓皱了皱鼻子:“

  那时就算计人家了。”

  裴明榛非常骄傲的认了:“是。”

  阮苓苓:“那花铃身边的那个人呢?你说很特殊的那个?”

  这一次裴明榛没立刻回答,再开口时有些谨慎:“我此前见到过她,有些眼熟,但她似乎并不记得我。”

  阮苓苓:“在哪里?”

  裴明榛:“有陇家的小宴上。”

  阮苓苓一怔。

  京城里每年大大小小的小宴不计其数,有时半个月就得赶好几场,裴明榛不是说话随便的人,‘有陇家’三个字绝不是随意出口,说了,几乎就是确定,这人是陇家的。

  而裴家,年前娶进门的新妇,就是姓陇。

  所以这中间可有什么微妙的联系?

  再想到这边任上的事,阮苓苓几乎立时皱了眉:“她们可是要对你不利?”

  不仅任上,还有家里!

  裴明榛微微摇头:“目前还不清楚。花铃说,这个下人不是最近才到她身边的,是两年前。”

  可陇青梅却是才嫁过来没多久……裴明榛外放到此,更是时机到了突然决定,如果是针对裴明榛,应该不会那么早?

  阮苓苓眉梢挑的更高:“那她和何庸是不是有勾结?”

  裴明榛顿了一下,笑了:“不愧是我的人,真聪明。”

  阮苓苓脸红的打了他一下:“说正事呢!”

  裴明榛任她打,笑的像个坏透了的大尾巴狼:“二人联系非常隐秘,看不出太多目的,只粮食渠道似乎有些敏感,我还在查。”

  阮苓苓:“所以信息还是不足……”

  裴明榛:“嗯。”

  “那你没杀了他吧?”阮苓苓看裴明榛,“我那天听到了他的惨叫。”

  裴明榛:“怎么会?他还有用,我已计划用他钓鱼,只等后头的人咬钩了。”

  阮苓苓:“为什么这么着急?遇到这样的事,不是打草惊蛇顺藤摸瓜比较好么?”

  是因为……她吗?

  因为她胡闹,坏了他的第一安排吗?

  “想什么呢,”裴明榛揉了揉小姑娘的头,“我像是不顾一切很冲动的人?诚然,类似情况不打草惊蛇是一条不错的路,但在别人认为你知道的非常少时,必定会努力藏起一切,打草惊蛇反而是一种突破……”

  政治上的事阮苓苓不懂,裴明榛也不好一一解释给她听,工程量太大,她干脆也不问了,反正大佬聪明能干,怎么做局都不会错,也一定会成功。

  “那你万事要小心,别伤到了自己。”

  裴明榛点头:“有人这么记挂我,我当然不能辜负,放心吧小丫头,我好又快又好的处理完一切,回去娶你的。”

  “谁,谁催你娶了!”

  阮苓苓急的都有点结巴了,大佬就是这点不好,总是想着占便宜!

  裴明榛笑了一阵,才问小姑娘:“为什么要问他?”

  阮苓苓低头想了想:“我有些疑问……能见一见他么?”

  裴明榛:“可以,我陪你。”

  月色融融,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长长,长长,慢慢的,融成一个,怎么都分不开。

  第二天,裴明榛陪阮苓苓到了关押何庸的地方。

  陪小姑娘进了门,裴明榛就没再继续,站在暗处,任她一个人往前走。

  阮苓苓懂,何庸如果看到他,大概不会配合……

  这是本地府衙特地修建的牢狱,就为关押犯人,环境不怎么好,潮湿阴暗,很重的霉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阮苓苓看得出来,这里被认真打扫过,打扫的很近很新,一看就是今天特意收拾的。

  是……裴明榛吧。

  这个男人总是默默做着一切,不想让她知道,偏偏又让她感动的一切。

  阮苓苓忍不住回头,朝暗处的男人眨眼:公子对我这么好,小女子无以回报呀。

  裴明榛只以唇形回了四个字:以身相许。

  阮苓苓:……

  她转过头,不再理这男人,走到牢房门前,看着肩膀包着伤,一身血腥的何庸:“家逢巨变,我生了一场大病,浑浑噩噩醒来,忘记了很多事,那日相逢,我真的以为你是小时候的邻居,心里很是欢喜,那般信任你,没想到……你却要害我。”

  她的目光忧郁又惆怅,荏弱又可怜,饱含了很多说不出来的复杂感情:“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若满面恼怒的过来算账,何庸许就破罐子破摔了,可她这样,让何庸看到了希望。

  “我错了,我对不住你!”他一下子扑过来,双手抓着牢门,楼底是亮亮的诡光:“我并没有想伤害你,只是让你睡一觉,办好事就会放了你,真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对你怎么样!”

  “你……救我出去好不好?”

  阮苓苓眼眸微垂,静立不语。

  何庸吞了口口水:“这事是我做的不地道,但我同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你小时候很可爱,我还给你送过礼物,当年伺候你家的丫头下人,尤其那些忠心的,我真的都知道在哪里,你想不想见?还有你家族人……算了,这些人你肯定不想搭理,你父母的坟我也真有在照看,看在这些事的份上,你小小的帮我一点,好不好?”

  见小姑娘不说话,何庸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音越来越急切,神情越来越渴盼。

  阮苓苓听着听着,也慢慢明白了。

  这个人对她本身知道的并不多,也许只是前身小时候的一点点缘分,之后他去了旁处,对原身家庭没办法再关注。至于丫鬟下人族人坟冢……有两种可能。

  一是何庸心里多少有些良心,原身父母帮过他,他难得回故地老家,总要关切一二;二是,因为和裴明榛杠上,知道她是对裴明榛影响很大的人,听名字看模样似曾相识,于是赶紧做了一些事,并编了些容易唬人的瞎话。

  如果何庸早想和裴明榛对着干,不会到现在才发现并找上她,在这里,这个离京城很远的地方突然找上,显然这也是偶然。他应该并没有预料到这样的事发生,只是计随势变,发现了优势,当然要利用。

  阮苓苓微微垂眸:“我幼时,当真很可爱?”

  “当然!”何庸用力抓着门框,手上镣铐都跟着哗啦啦响,“你从小就漂亮安静,和现在的你一横一样!”

  他开始各种夸奖阮苓苓。

  阮苓苓就更放心了。前身和自己不同,内里换了个瓤子这件事非常安全,何庸并没有怀疑她。

  “我能帮你什么?”她‘怯怯的’看向何庸,手中帕子绞成一团,“你知道……我身居内宅,外头的事一概不知,这种地方能帮的实在不多,什么护卫啊换班啊完全不敢打听。”

  何庸一噎。

  阮苓苓看了看四周,声音压低:“需要我帮你联系什么人么?”

  何庸有片刻沉默。

  阮苓苓立刻松了口气:“不用最好了,我今天也只是意难平,想要过来看一下……”

  说话就要走。

  “等等!”何庸喊住了她,眸底有淡淡精光,“你真的愿意帮我?”

  阮苓苓似乎被他吓着了,往后退了两步:“也……也不是那么愿意,毕竟我同裴明榛要成亲了,不敢胡来,万一他不要我了怎么办?”想想又有些犹豫,“可我在这世上已没有了亲人,你这般照顾我,到底也是缘分……你要不愿意,没有更多的麻烦,当然最好。”

  她感觉自己的演技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说的连自己都要信了,就不信何庸不上钩!

  何庸果然松动了,吞了口口水,压低了声音:“那你帮我找一个人……”

  阮苓苓应下来,虚伪的关心了何庸几句,这才离开。

  一转出牢房视角,就给人抱住了。

  阮苓苓一边推着身边的人,一边赶紧看四周,声音压的极低:“你放开我啊!”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裴明榛贴着她的额头:“不。”

  四面没有人,早被他遣散了。

  阮苓苓没办法,只好静静让他抱了一下。

  “我的小姑娘这么厉害哪。”

  显然刚刚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阮苓苓十分骄傲:“那当然!”

  裴明榛:“何庸狡猾,不可轻信,不管他告诉了你怎样的名字,都或许是个新的局。”

  阮苓苓:“我知道呀,可一切不是有你么?我每天要忙要想的事可多啦,只管套到信息,别的都撒手不理——裴大人,这项重任组织就交给你啦!”

  裴明榛看着小姑娘的笑靥,眸底一片暖光:“敢不从命。”

  阮苓苓就笑了。

  笑得特别灿烂,特别美好。

  裴明榛心里一软,牢里环境到底不好,他没再停留,拉着小姑娘离开。

  青石小径外外,悠悠庑廊下,他把小姑娘按在廊柱上,狠狠亲了一口。

  “成亲……我有些等不及了,现在就想娶你,怎么办?”

  阮苓苓怔了怔,红了脸。

  她明白裴明榛这话的意思。

  他外放的时间还长,所有事不可能立刻忙完,她却不可能在这里陪他太久,差不多……是时候回去了。

  她还得备嫁呢。

  以后岁月悠长,有一辈子要相守,可现在想到分别,他舍不得,她……其实也舍不得。

  “等……京城桂香,洞房花烛不好么?”

  她的脸很红,头也垂的很低,侧脸到下巴的弧度完美无比,似夏日荷塘的娇羞莲花。

  裴明榛眼神一深。

  “好,我等着和阮阮的洞房花烛夜。”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