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凶我
作者:龙七潜      更新:2022-02-27 13:40      字数:7366
  阮苓苓这一次走的很快,很坚决, 一步未停, 头也没回。

  裴明榛有很多秘密, 她明白的, 每个人从小到大都会经历很多, 有些东西很难诉之于口,她可以等, 但不能接受这些事他能告诉别人,却不告诉她。

  互相喜欢, 最后走入婚姻,难道不是两个人慢慢靠近,坦诚拥抱的过程?

  可她没有享受到的特权,别人有了。

  阮苓苓这一刻有种感觉, 她和裴明榛中间隔着一道天堑。

  他喜欢她没错, 可他有很多东西, 不跟她说,或许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她说。

  他看起来离得很近,实则一直站在非常非常远的地方,顾自在她们之间划下重重‘规矩’,这个不可以, 这个要远离,哪样是他这个心上人未婚夫该做的必须要做好的,哪样是教育引导她不能碰的……

  他用重重枷锁把自己锁起来,也把她锁了起来。他宠着她, 哄着她,引导着这段感情走向他希望的方向,让她开心,让他轻松,仿佛只要不去看,不去想,那些阴霾就不存在。

  换做别的不计较的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唱妇随,随波逐流,嘻嘻哈哈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些宠爱,一辈子就过去了。

  可她不一样。

  她对很多事不在意,偏偏对最亲近的人很计较。

  她们这样……又能走多久呢?

  阮苓苓心里滋味说不出来,走的很快,裴明榛走得更快,在无人角落抓住了阮苓苓的手。

  “别闹了好不好?”

  “是我要闹么?”阮苓苓大力甩开他的手,“到底是谁在闹!”

  她的表情太沉重可怕,裴明榛怔了一瞬。

  这反应看在阮苓苓眼里,更气了:“房间里那个黄衣服是你旧日相好是吧?我们定亲不作数,你要娶她是吧?好啊,你去!你把婚书还给我,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刀两断一别两宽,将来各自嫁娶两不相干!”

  裴明榛很不喜欢听这样的话,眼梢微起薄唇紧抿,连眉锋都更锋锐了几分:“这不是你该说的话,收回去。”

  “生气了?”

  阮苓苓顿了一下,之后是滔天怒火:“你还生气?你凭什么生气!你和她亲密无间没有秘密,到了我面前就什么都不说,偏心谁这不是明摆着么?耍着我很好玩是么?”

  “你明明知道我是梦黄粱,早就知道我在写话本,也知道我有多喜欢木禾先生的作品,终极梦想就是想要自己的话本有木禾先生的插画,可你从来不说!你任我撞的头破血流,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袖手一旁看笑话!”

  “我知道,是我肖想,大家追求不同,也许木禾先生要的就是寄情山水,曲高和寡,我尊重他的性格选择,并非不接受这样的结果,只是想要一个回复,没有得到回答之前,我不会轻易放弃。这些话我同你说过,字字真心,字字肺腑,你明了一切,偏偏什么都不说,就要这样吊着我,看看我烦恼!”

  “是,最后你是帮了我,在逗了我几天,见我被舆论欺负到谷底,无法辩驳,你拿了自己的画过来给我长光,打了别人的脸。我对你……那时我对你是怎样的感恩,你或许从来都不知道。”

  阮苓苓至今仍然记得那一幕,人群熙攘如织,阳光肆意挥洒,她手心渗汗,狼狈的可笑,而他就站在人群之外,单手负立,如松竹,似山岳,耀眼如日光,皎洁似月华。

  他冲她招手,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过来’,就让她湿了眼眸。

  她以为他是她的英雄,可以诉诸所有委屈和不安,心里升起从未有过的卑微与虔诚,她想好好对他。

  她愿意付出一切,用一辈子去暖他,哪怕他小气又难讨好。

  却原来,所有这些不过是欺骗。

  阮苓苓捂住眼睛,任眼泪从指缝中溢出:“你从未打算告诉我……你就是木禾。”

  不是不能说,是不想说。

  “我蠢兮兮的在你面前各种犯傻,天天夸赞你拍你马屁……很有趣是不是?你很享受?那你这样还真是失策了,你如果告诉我,我没准可以做的更好!不就是卑微不要脸,身段低到尘土里,我在你面前不是一向如此,从没变过!”

  裴明榛:“住口!”

  青楼不是什么好地方,没有绝对的安静,恩客与风尘女的对话背景让人浮躁,路过的脚步声更让人感觉难堪。他不喜欢小姑娘说这样的话,太绝情也太戳心,还容易让别人误会,他的小姑娘并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不会允许!

  “你凶我……你从没这样凶过我……”

  阮苓苓声音比脸色还难看:“是因为她么?”

  裴明榛伸手去拉小姑娘:“我们回去再说。”

  阮苓苓用力甩开他的手:“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说!你心疼她,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么?”

  “阮阮!”裴明榛皱着眉,有些头疼,“你怎么变得这么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

  阮苓苓差点笑出声。

  这男人花心劈腿,脚踏两只船的事都干出来了,还敢指责她无理取闹?

  “裴明榛,我眼没瞎,房间里别人眼也没瞎!”她冷笑一声,“之前你身上沾到过的香味是她吧?外头那些嫁娶流言,另一个主角也是她吧?”

  裴明榛从未见到过小姑娘的这一面,像个小刺猬,浑身都是刺,什么都不肯听,也怎么都哄不好。

  他捏了捏眉心:“我同她无甚关系,亦无半点暧昧,并非如你想象。”

  阮苓苓静静吸了一口气:“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我以为你君子坦荡,所以才会提起话头让我问,这是在表忠心,真的心里有鬼,哪个男人会主动提出来?我不想小肚鸡肠那么没品,没有问,你也就没机会往下说。”

  “没想到你还真是君子坦荡……”

  “你并不是在表忠心,你只是想承认一件事。过往一切都不重要,你已经选择了她,你不要我了!”

  阮苓苓再一次忍不住捂住眼睛,指缝一片片湿润。

  “你不要我了……”

  裴明榛心中一痛,拉过小姑娘紧紧抱在怀里:“我没有。”

  阮苓苓用力推他,推不开就咬,咬不动就踢,她用剧烈的,甚至反伤到自己的动作坚决的反抗。

  裴明榛没办法,只得放开她。

  他舍不得小姑娘受伤。

  阮苓苓红着眼睛,提着裙子转身就走。

  “没关系,我也不要你了。”

  “裴明榛,我不要你了!”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阮苓苓再也坚持不下去了。第一次这么难看,她不想让自己更难看。

  “阮阮!”

  裴明榛叫不住小姑娘,也拉不住小姑娘,裙角布料流水一般划过掌心,又瞬间消失。

  他怔怔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掌心,隐隐约约明白了一件事,这次是真的。

  小姑娘伤心了,如果不能妥善解决……

  他右手抚住左胸,那里好像破了个洞,抽抽的疼。

  ……

  阮苓苓自知状态不对,从楼上冲下来,并没有立刻跑出去,而是向一位面善的小姐姐讨了盆水洗脸。

  烟花之地,看尽世间炎凉,这里的姑娘什么没见过,没问,也没多说,只拉着阮苓苓洗了脸,让她安静坐了一会儿。

  阮苓苓感觉呼吸顺畅,脑子也能转了,郑重道了谢离开。

  这一耽误,她看到了点别的。

  比如那个黑衣男子,令北辰。

  这人竟然也来了青楼!

  阮苓苓现在特别需要做点事来转移精力,看到这个人心里一紧,下意识关注他到青楼里来做什么。如果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万万不能让他再接近小郡主!

  她并没有走近,也没力气走进,只站在一旁,静静看了一会。

  似乎……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令北辰眉眼冷漠,一身杀气,凛冽的就像塞上风刃,没有人敢靠近。有那胆子大的女人敢过来,他手腕一翻,一把锋利小刀转在指间,游刃有余,操控自然。

  刀伤不到他,却能伤到别人。

  这种警告,谁敢装没看到?

  只一瞬间,他身边方寸五步,无人敢近。

  阮苓苓注意到房间气氛很不一样,令北辰好像在做什么事……灌醉别人是为套话?

  他很能喝,酒喝的像水一样,而男人们在一块,不一起赏色好像也没关系,酒也能拉近距离,酒喝多了,情绪一高,怎么会不多话?

  阮苓苓离的远,听到的内容不多,只恍惚的意识到一个问题,上次大街上惊马一事,似乎不是意外。

  令北辰好像有什么特殊身份,屋子里也好像有人警觉了,问他是什么人。他很淡定,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反问对方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气氛紧绷,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小郡王突然踹门闯了进去,手上拎着酒坛,脚下一路晃,眼睛眯着似乎看不清楚:“小蜜桃……我的小蜜桃呢?”

  就像一个走错地方的醉客。

  这一闹,掩盖了所有危机。

  可阮苓苓看的出来,小郡王微微眯着的眼底一片清明,他们似乎在配合着做一些事。

  这两个人认识?

  等一切过去,房间没人,阮苓苓看到小郡王拉着令北辰领口,满面杀气的警告:“离我妹妹远一点!”

  令北辰任他抓了一瞬,才旋身退开:“她的事,你确定能管?”

  小郡王眯眼:“你若敢伤害她——”

  令北辰眉眼冷淡:“随你处置。”

  窗外楼下,小郡王恰好经过,伫足静立,视线看往楼上,英慧长眉下敛起的都是了然和担忧。

  这个瞬间,阮苓苓感觉四周出奇的寂静,房间隔阂似乎消失,周围也没有旁的人,只小郡王和令北辰站在高处对峙,小郡主在外遥遥看过来。

  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对方的性格行事,每一个人对彼此都有着超乎想象的信任与默契,纵使时间空间转换,他们之间也有一条别人看不见的线连着。

  他们,是

  站在阳光下,交托彼此信任和后背,哪怕互相嫌弃也牢牢绑在一起,不会分开的人。

  而她自己,只能在黑暗的角落,仰视着,羡慕着。

  她有什么资格担心?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阮苓苓丧丧的从楼上走下来,绕到后门静静离开。转移注意力的结果,反而是更受打击,更加……卑微。

  这一刻她不想见任何人,可没走出两步,就看到了小郡主。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前门,担忧小郡王和令北辰?

  小郡主眉心微蹙,看向她的目光写满了担忧。

  阮苓苓眼眶立刻就湿了。

  小郡主是来找她的。

  小郡主知道很多,顾虑很多,但这一刻,最担心的是她,最想找的也不是别人,只是她。

  “你……都知道了?”

  知道她不顾规矩来青楼捣乱,知道她各种荒唐跟人比较,知道她……自打自脸,一败涂地。

  “我消息一向灵通。”小郡主眉眼沉肃,“桌子掀就掀了,闹就闹了,打人也没什么,为什么要自己哭?有话为什么不能好好说?”

  阮苓苓:“是他不好好说!”

  像找到了主心骨,终于能诉委屈的人,阮苓苓声音都颤了:“他骗我,瞒我,什么话都不跟我说,到现在仍然没半分反省,他觉得自己没错,是我在无理取闹!”

  小郡主静静的看着她。

  一口气喊出一堆话,别人都没办法接,阮苓苓捂着眼流泪,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抱歉,是我失态了……”

  她可以跟任何人无理取闹,可以跟小郡主抱怨委屈,小群主不会拦,但……于事无补。

  矛盾还在那里,并没有解决,不是哭一哭闹一闹就能遗忘过去的。

  “ 我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想吵架,不想变得面目可憎,如果我连自己变得都不喜欢自己,那……这些过往,这段感情,有什么意义……”

  爱情的选择一向是个难题,有人说要选个自己爱的,有人说要选个爱自己的,但不管哪种,选择时要问一个问题:我喜欢那个和他在一起的自己吗?

  喜欢,就选,不喜欢,就不要走下去。

  阮苓苓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方向,是不是错了。

  小郡主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人都有脾气,偶尔吵吵没什么,一时沮丧也没关系,却不可因噎忘食,失去走下去力量。我只希望,阿阮还是那个阿阮,开心的阿阮,温暖的阿阮。”

  “岁月还长,我们还小,慢慢走,不着急。”

  阮苓苓把头埋在小郡主肩上:“嗯……我明白的,你不要担心,我会认真考虑,好好处理的。”

  ……

  接下来阮苓苓变得很安静,对黄衣女子的事不查了,也不看了,仿佛外面的东西听不见看不见,完全不在乎了。

  她也并没有继续关注裴明榛,没有吵架,没有闹,也没有跟踪注意,连话都不怎么跟他说了。

  并不是纯粹的冷战,裴明榛如果有什么事要说,她会听,会处理,对自己应该做的事,她不会撂挑子不干,但这之外,就没有更多的话了,转身就走,没有表情,没有笑,没有……往日熟悉的一切。

  裴明榛如果难受不甘,想要靠近,她就会睁开大一双杏眸,静静的看着他,无波无澜没有起伏,让对方感觉再靠近似乎就是犯罪。

  裴明榛越来越受不了了。

  人们大多向往平静,然而有些时候平静反而很可怕,越平静,越压抑,你永远不知道这平静底下藏着什么,一旦爆发,会使你想象不到的结果。

  裴明榛有些害怕。

  除了幼时,这是他第一次胆战心惊,感觉问题很大,小姑娘……不好哄。

  她是乖的,是安静的,可她可以轻松松转身,所有乖和安静,都不再属于他。

  静谧午后,廊下树影形单影只,看着都有些凄凉,裴明榛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他截住了阮苓苓。

  “那个女人,她叫花铃,我的确认识,在很多年前。但我同她并没有任何暧昧,当时我年龄不大,她也只是个黄毛丫头,我娘病重,正好她手上有一位稀有药材,我们做了一笔交易,我拿到药,让我娘多陪了我一阵子,做为回报,帮了她一点小忙,只是这样。这么多年来,我们没再见过,也没有任何联络,这次意外偶遇,我几乎都没认出她来,更别说靠近。我对她,没有任何想法,也从未让她近身过。”

  阮苓苓神情依然安静无波:“表哥说完了?”

  她转身又要走。

  裴明榛哪肯让她走?想拉又不敢,只好转到她身前再次把她拦住,话音急急:“之所以会跟她吃饭,应她的约还不告诉你……是因为我发现她身边有一个人十分可疑,与我现在手上正在办的事有关。这个人很危险,没试探出底细,掌握到一切之前,我不想你卷进来。”

  至于那一点点想让小姑娘吃醋的小心思,太不君子了,他不想说。他当时只是不想小姑娘和他疏远,顺便就……

  小姑娘若是生气远离,对她安全是好事,过来了……他顶多多做些提防,护住小姑娘就是。

  他自认想的周到,最大力度的保护了小姑娘,却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阮苓苓一直很安静,没追问,没情绪,仿佛怎样都没关系。

  他更着急了,修长眼眸里有显而易见的焦躁,手甚至伸了过来,想要抓住阮苓苓的手:“你说句话——阮阮,我真的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阮苓苓安静的躲开了他的手,一双眼瞳黑黑的,深深的看着他:“你做了这些事,没让我知道。”

  裴明榛觉得小姑娘眼神空空的,连带让他的一颗心也空空的,有点涩,有点紧:“我……疼你,不好么?”

  阮苓苓眼梢微垂:“以前也是,你心里在想什么,做了什么,从来不说。”

  裴明榛走近两步,声音有些低:“我只是想尽我所能疼爱你。”

  “所以我是废物对么?”阮苓苓的眼神突然锐利,“你那些夸我厉害,认可我肯定我的话,全是哄我的,你心里想的是,我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蠢货,不配和你站一起,不配知道这所有事,不配与你有任何配合有任何默契——”

  不配……保护你。

  不配有哪怕有那么一点点奢望,与你并肩。

  裴明榛不懂什么问题到了这个方向:“不,阮阮很聪明,很厉害,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撒谎。”

  阮苓苓唇角扯起,笑意在月光下显得有几分凄凉:“但你不信任我。”

  裴明榛顿了一下,他早知道小姑娘很聪明:“不是不信任你,花铃的问题……有些私人,到底是个女子,我不好贸然说出口,但我可以同你发誓,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阮苓苓怔了一瞬。

  她不是不讲理的人,除了他自己,能让裴明榛缄口不言的东西,一定不寻常。

  大概这段过往,藏着什么难以言喻的伤痛。

  但是,她指的并不是这个不信任,是另一种,但裴明榛显然没明白。

  好,就当她继续在无理取闹了。

  阮苓苓闭了闭眼:“别人的秘密不能说,我尊重,不追问,那你呢?那些过往,那时的经历和心情,为什么不能同我说?”

  裴明榛微顿。

  阮苓苓声音很静:“为什么那段岁月,我不能知道。”

  她往前一步:“难道我们之间,只能有小情小爱,你宠着我,我哄着你,大家相安无事小日子有滋味就好,不能共患难?一旦有巨大危险来临,你认真评估过,觉得抵挡不住,不能全身而退,就会给我安排好一切,然后毫不犹豫的丢开我,是么?”

  “你的过去,我不曾知晓,你的未来,我也不一定能参与,是这样么?”

  裴明榛很想否认,但他说不出来。

  小姑娘说的有一点是对的,如果真有什么躲不过去的灾难,他确实会这样,会安排好一切后路,让小姑娘走的远远的,保证她活的好好的。

  他绝不会让小姑娘跟他受苦,跟他一起死。

  他舍不得。

  阮苓苓笑了:“你看,你不想我无理取闹,说我不讲理,可我现在讲理了,你呢,为什么不敢说了?”

  她明明笑着,整个人却弥漫出一股悲伤,像在哭。

  “你是我未来的夫君,生同衾,死同椁,我们本应坦诚相见,不管活着还是死去,为什么这些东西,我不能知道?”

  裴明榛心抽抽的疼:“不是不想告诉你,是有些话……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后来反而越来越开不口。我疼你,护着你,不好么?”

  他再也忍不住,拉住小姑娘的手,把小姑娘抱到怀里,紧紧的,就像以前一样:“我想你永远都是那个灿烂温暖的小姑娘,没有忧愁没有烦恼,你要什么,我全都会给……我想你永远开心,永远不要害怕。”

  “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倾我所有,只换你一个笑颜。”

  他是真的不想放开怀里拥有的一切,连声音都有些抖。

  阮苓苓下巴放在他肩头,眼泪汩汩的流。

  所以他还是不说。

  这个男人不会交付他的后背,有着固执的傲慢与骄傲。

  “裴明榛,你是个混蛋!”

  阮苓苓用力推开裴明榛,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甚至不想在家,直接出门,走上了大街。

  走出去又不知道去哪,漫无目的的瞎逛,总之,不能回去,不想见到那个讨厌的男人,也不能……让自己哭出来。

  “豆豆!”

  走着走着,阮苓苓听到了这个声音。声音一直不停,没人回应仍然执着,还直直冲着她的方向。

  被扰的不行,阮苓苓不得不回头,对上一个略有些眼熟的陌生人。

  顿了一下,她不怎么肯定的指着自己:“你是在叫我?”

  来人一脸微笑:“是啊,豆豆,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过的可还好?还记得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