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用得着你帮忙求情?
作者:龙七潜      更新:2022-02-27 13:37      字数:6825
  裴明榛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别人没惹着他, 他不会随便就下人面子,邵锦淑初来乍到, 正常亲戚走礼,他不会无缘无故冷面拒绝,邵锦淑本不需要借着阮苓苓的手。

  然而女人心思不同,就是想的多,裴明榛当时不知道邵锦淑想法,也没见什么恶劣后果, 就没管,如今发现了,自然要把该打的脸补上。

  深宅大院, 一个锅里吃饭, 很多时候是没有秘密的, 而且裴明榛动作大大方方, 根本就没想着避人。

  瞬间这事就所有院子都传开了。

  这脸打的——

  啪啪啪!绝对带响!

  各种异样眼光看过来, 聚在一起说小话的人看到她立刻停止微笑,一脸我们没有说你哟……邵锦淑脸上火辣辣的疼, 回到房间就发了脾气。

  贴身丫鬟绿柳把地上碎了的瓷片打扫干净,给她倒了杯温茶:“小姐别气了, 倒叫别人看了笑话。”

  邵锦淑定定看着桌上的茶, 突然笑了:“也是,有什么关系呢?我这日子过的,没脸惯了, 这点算什么?”她端起茶盏,浅浅呷了一口,“不过家里的这位大表哥,可真是喜欢阮表妹呢……”

  绿柳有些担心:“那主子您——”

  “那又怎样?”邵锦淑很是稳得住,微笑着喝了口茶,“喜欢不喜欢,一点都不重要,这亲事要成,靠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跟谁最后有一辈子要耗,可说不定呢。”

  绿柳有些犹豫:“二太太的意思……”

  邵锦淑浅浅叹了口气:“姨母接了我过来,这是恩,我总得照她想要的方向努力努力,有缘,我能谋得一段好日子,没缘份,她还能逼我不成?”

  绿柳有些急:“婢子不是这个意思,婢子是觉得,东昌伯府多好……”

  “闭嘴!”邵锦淑大力将茶盏摔在桌上。

  绿柳惯会见主子眼色,立刻跪了下去,可跪下请罪,话头也没断了:“东昌伯夫人那么喜欢小姐,还让世子过来见了,就是有这意思……”

  邵锦淑脸有些红:“叫你闭嘴!”

  绿柳垂下头不说话,倔强的跪在地上不起来。

  邵锦淑这才叹了一声,声音放柔:“家里这摊,我总得给出个交待……这脚下的路千条万条,放了哪个都不行,我这样无父无母的人,不为自己多做打算可怎么行?”

  自己能选当然最好,选不了,至少得保住一条能走的。

  “你的意思我知道,起来吧。”

  也不知道风头从哪里转的,很快,这样一个消息在裴家内外四处流传。

  因为新来的邵表姑娘太完美,太好,太会来事,遭人嫉妒,阮表姑娘看她不顺眼,唆使关系最好的大表哥把人家送的礼物给扔了,故意打人家的脸。

  话传的有鼻子有眼,以东昌伯夫人带头,认定这事是真的,说姓阮的也不是干不出来,毕竟之前还有污蔑李姑娘的事不是?仗着巴上了小郡主,尾巴翘起来,凶残又任性,什么事她不敢干?

  这事越传越开,已经到了影响裴家名声的地步,长辈必须要过问了。

  方氏将阮苓苓请到了正厅,话题展开的略温柔:“本来解决谣言,惩治几个多嘴的下人就好,可不知怎的这事闹得有点大,下人那边无情可免,你这里我也得上一句,你不要有压力,照实说就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苓苓:……

  这架式气氛,可一点都不像不给人压力。

  “二舅母既然知道是谣言,定是已经查问过,我并没有做这样的事,也从未起过这样的心思,实不知这谣言从何而起,污蔑我对谁有什么好处。”

  方氏看着她,浅浅叹气:“我知你是个好的,但女儿家名声不能糟蹋,无风不起浪,起了就得压下去,你还小,不知轻重,有时谣言也能压死人的,你对老大到底……”

  阮苓苓还没机会反驳,邵锦淑来了。

  她一来就跪倒在正厅上:“这都是我的错,求姨母开恩,不要计较追问妹妹,要罚就罚我吧!”

  方氏皱眉,邵锦淑已经焦急的开始解释:“真的,全是我的错!最初那个不喜欢李姑娘的流言,也是我说话方式不对,引的妹妹误会,事后又没想到远处,管束好下人,让那些话传了出去,坏了妹妹名声,之后我想尽办法解释圆缓,到底还是给别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送给大表哥的东西被扔出来,更是我自己的原因,完全不关妹妹的事,是我路上偶遇大表哥,说错了话被大表哥讨厌,这才——”

  “东昌伯夫人太过抬爱,我人小力单实在没有办法劝阻,要是没有前头这两桩事,如今也不会让人误会连连,姨母您听我说,这前后种种,千错万错全是我一个人的错,跟妹妹没有关系的!”

  说着话,邵锦淑两眼通红,已经有了眼泪:“我一进府,妹妹就对我特别好,掏心掏肺,我哪哪都不熟,怕犯错误缩手缩脚,给大表哥送东西也是借了妹妹的手,妹妹二话不说就帮了忙,我日子孤苦,实难遇到妹妹这么好的人,不想失去,也不敢狼心狗肺辜负,还望姨母成全,您不要生妹妹的气,要罚就罚我吧!”

  一番话可以说是至情至理,字字泣血。

  说的也全部是事实,没有撒谎,没有刻意扭曲抹黑,只是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有过的心思,各种暗手推动没有说出来罢了。

  阮苓苓承认,这位段数的确高,比裴芄兰不知强了多少。但——

  “我不需要你代罚,我没做错任何事。”

  她双眸微冷,腰背笔直。

  她没错,凭什么要给邵锦淑这个机会,好像还要欠她什么似的。

  也不知怎么回事,往常这个时间根本不可能回来的二老爷裴文信竟然来了,来的还很巧,一来就发了火:“吵吵闹闹像什么话!姑娘家这样还规矩不规矩了,脸也不要了?一起去祠堂罚跪! ”在他心里,未出阁的姑娘犯了错就要狠狠管教,不管谁先谁后,谁错多谁错少,撒泼就是不对,有了庶女裴芄兰的教训,二老爷实在不敢轻忽大意,教育孩子总往更严格的方向去。

  阮苓苓就不干了。

  上回罚跪祠堂,是她的确对裴芄兰动了手,事实俱在无可辩驳,可这回她什么都没做!

  “问罪还要有个证据呢,二舅舅要罚,且先问了再说!”

  她不顶嘴还好,这一顶嘴,二老爷心气更不顺了,行,以往的乖全是装的是吧?我还偏要罚你不可了!

  裴文信冷笑一声:“裴家的事,我说了就算,不需要问!来人——”

  阮苓苓心下咯噔一声,感觉今天的事不对。

  就像有人早早布好了局,等她往下跳。

  硬杠不是好办法,很可能适得其反……

  阮苓苓快速思考,她是不是先低个头,再慢慢想办法?

  就在这时,门外转来一个人:“在家中喊打喊杀,二叔好大的官威啊。”

  熟悉的低音炮,熟悉的身影,正是裴明榛。

  他鞋面沾了灰,袍角有些乱,鼻尖微微渗汗,嘴唇也有些发干,明显是在外面忙了很久,匆匆忙忙赶回来的,连回院子换件衣服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熟悉的,带着冷漠嫌弃挑剔甚至批评骂笨的眼神掠过来,阮苓苓不知怎么的,眼圈倏的就红了。

  有股说不出的心疼。

  心疼被冤枉的自己,也心疼急匆匆赶回来的他。

  裴文信面对侄子总是有些气短,火气没那么大,主意却仍然没改:“姑娘们浮躁,罚一罚就知道好好说话了。”

  裴明榛语重心长:“二叔,我们是一家人。”

  裴文信:“不是一家人,我还不会费劲管她们呢!”

  裴明榛话音徐徐:“二叔管理家事,教育小辈,本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做都行 ,但近来三弟刚受了上官责罚,牵连二叔被叫去训了话,二弟的差事,二叔又请托不少了人情,连续几件事下来,听闻二叔同僚颇有些话讲,我又到刑部不久,种种案件讲究的是律法,是证据——如此风口浪尖,二叔这样,可是想让别人论一句您对我往刑部一行不满?”

  裴文信立刻摆手:“我没那意思!”

  裴明榛:“官场之上,你有没有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以为你做没做,政敌攻讦的手段,二叔忘了?”

  裴文信没忘,他知道裴明榛提醒的对。

  还有一点,阮苓苓不但是小郡主的手帕交,安平公主看中的人,她的名字也被偷进了圣上的耳朵里……裴明榛没说,是给他这个长辈留了面子。

  还真是不能不多思多想,裴文信咳了一声:“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方氏这才有空,把前前后后的事跟丈夫说了一遍。

  这段时间里,阮苓苓咬着下唇,时不时偷偷打量裴明榛。他不是很忙么,怎么来了?是为……护她来的么?

  可他不是都不见她了,她有那么重要?

  裴明榛纹丝不动,相当稳得住,没看她,也没在意任何人,只静静肃立。

  阮苓苓实在看不出他的想法,心里有些烦躁。

  方氏跟丈夫把话说完:“……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些流言传的太开,我才叫她来问一问。”

  裴文信听完了很不可思议:“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随便一点流言竟也能让家里乱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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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邵锦淑立刻磕头:“都是我的错,不关妹妹的事,老爷要罚就罚我吧!”

  又把之前同方式哭诉的那些话,重新说了一遍。

  裴文信听完略满意:“嗯,你倒是个懂事的。”

  不等她高兴,他又说:“可要不是你来,也出不了这么多事。”

  最重要的是裴明榛——

  裴文信瞪着侄儿:“新来的表妹送东西给你也是一番心意,你怎么能扔出去呢?”

  邵锦淑赶紧大包大揽:“不管大表哥的事,是我的错,是我说错话让大表哥生气了,引起别人误会,牵连阮妹妹更是无妄之灾,究其源头还是我的错……”说着又哭了,“老爷说的很对,若我不来,生不出这么多祸端,若我时时谨慎行事稳妥,事情也不会这样不可收拾,我一介孤女无依无靠,姨母垂怜给我一处安身之所,我本想好好报答,内宅相帮,外面维护裴家名声,不想竟做多错多……”

  “锦淑知错了,从今往后再不敢自作主张,自愿禁足,抄书,受家法,只求老爷不牵连他人!”末了磕了个头,加了一句:“若老爷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她哭的梨花带雨,凄楚可怜,一番表现可谓把初来乍到的小心翼翼,多年独自生活的孤苦无依,生怕犯错被讨厌被赶出去种种情绪发挥的淋漓尽致,就算末了一句话带了裹胁之意,也完全不让人讨厌,只会让人怜惜。

  阮苓苓眼看着裴文信脸色变软了:“你说你……”

  话音未落,裴明榛又开了口。

  “以跪相胁。”

  显然同是男人,他并没有二老爷怜香惜玉的同情心,冷笑一声:“ 你以为二叔是什么人?随便就会被引导,迁怒其他?”

  裴文信眼神立刻变了,右手微握提在小腹前,眼神坚毅站姿笔挺,看起来是那么的正直,有气质。

  没错,他可是一家之主,怎么会别人随随便便说两句就会改主意?

  裴文信板起脸,没再轻易说话表态。

  “我又用得着你帮忙求情?”裴明榛乘胜追击,冷厉目光盯着邵锦淑,音色如冬日寒霜,“我做错了什么事,为何自己都不知道?”邵锦淑慌乱低头,眼泪涟涟:“大表哥……大表哥自是没做错任何事的,送给大表哥的东西,大表哥有权自己处置,扔或用都是你的自由。”

  这话说得委婉又委屈,阮苓苓看着都觉得可怜,换做自己是男人,大概没办法继续铁石心肠。

  然而大佬是没有感情的大佬,完全不为所动,眉梢挑高,似乎还十分不理解:“既然觉得我没错,为何在这里惺惺作态,苦扮委屈?”

  邵锦淑被噎的好想翻白眼,顿了一顿才反应过来,此路不通,得寻找其他方向:“我早年委屈惯了,不至于因这点事就受不住,是阮妹妹……那般娇软乖巧,明明是个好姑娘,却因流言纷起受尽委屈,外头风言风语,连带裴家名声受损,这所有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我,我……没办法不愧疚,我不应该来的……”

  裴明榛冷笑一声:“原来我裴家安身立命,门楣光耀,靠的是不是男人们的才华本事,是女眷在外面艰苦卓绝的奋斗。”

  这话太嘲讽太直接,邵锦淑直接臊的脸红。

  但她也万万没想到,这句话并不是结束,更有劲的还在后面。

  裴明榛:“邵姑娘这般周到大度,什么责任都能担,什么事都能解决,在我裴家后院偏居,委实可惜了。”

  你怎么不上天?

  这小地方盛不下你这尊大佛是不是?别人捧你一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皇后都能当的?这么大本事,靠自己一个人就能仗剑走天涯,委委屈屈跪在这里求什么责罚,来裴家干什么?

  邵锦淑脸爆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

  裴明榛不再看她,转向二老爷裴文信:“我亦不明白,什么时候下人流言,也如狼似虎到我们必须忌惮的程度了?祖父在世之时,有奸人恶意攀污,将我裴家扯进叛国案,当时何等艰难,裴家都扛过去了,而今区区一些流言,竟像要把我裴家逼上绝路,不喊打喊杀大罚跪祠堂过不去了?二叔,我们到底必须要给谁一个交代,东昌伯夫人,还是府里的下人?”

  堂上瞬间安静。

  良久等不到答案,裴明榛似乎才想到另外一个问题:“我记得今日轮到阁老抽检礼部,二叔应该公务繁忙才是,怎的这时候突然回家?”

  阮苓苓恍然大悟。

  所以这才是大招!

  之前那些所谓的提醒都是小道,这一句才是当头棒喝,男人的正事!仕途官场不好玩,还是上官太温和?时刻盯着家里这点鸡毛蒜皮的事,眼皮子浅不浅?

  提醒裴文信注意重点,分清楚主次的同时,还挑出了一个致命漏洞——

  这时机,为什么这么恰到好处?

  裴文信终于察觉出不对了,是啊,为什么这么巧?想想当时突然冒出来的小厮……他看向邵锦淑的眼神立刻变暗。

  是有人故意指使?

  气氛太过紧张,安静很久的方氏终于说话开口了:“怪我怪我,也是急糊涂了,都没问一声,老爷外头可是正忙?公务要紧,这里交给我就好,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这般操心。”

  说完转向邵锦淑,叹了口气:“我知你初来乍到,心里有压力,想要帮些忙,心是好的,可有时为人做事不是好心就足够的,还要多思量。”

  裴明榛在堂,邵锦淑不敢再随意发挥了,眼红红带着哭腔:“姨母教训的是。”

  方氏:“替人受罚这种话不要再说了,天理自公正,谁的错就是谁的错,你也替不了。犯口舌的下人我会找出来重罚,你们两个姑娘都受了委屈,我亦自有补偿,外头闲言碎语不必关注,咱们行得正立得直,不怕那些。”

  简简单单交代完对这件事的处置,她声音柔下来:“阿阮乖乖在家里坐着,生受好一场无妄之灾,却是可怜,但锦淑,姨母不得不多说你两句,我就问一问妹妹,连重话都没有说,更没说要罚,你怎么就那么大反应,哭成这样来拦,在你心里姨母就是个不讲人情的人?”

  邵锦淑面色羞愧:“是我错了……”

  “是,你错了,”方氏表情严肃,“错在不把自己当成一家人,看错了我,也看错了老爷,大少爷,疼爱妹妹是好的,但错了还是要罚,我罚你今日起禁足抄书一个月,好好反省,你认不认?”

  锦淑恭敬磕头:“锦淑莫敢不从,谢姨母教导。”

  自此,场面融融,好似之前剑拔弩张都是假的一样。

  阮苓苓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任何事,不受罚也是应该,这个结果相当公正了,可方氏柔软的话语定调,邵锦淑的乖巧顺从,这感觉……

  就像自己占了便宜,对方吃了亏一样。

  她心里很不舒服。

  正想着,那边裴明榛已经和裴文信说完话,熟悉的低音炮传至近前,耳边:“还不走?”

  阮苓苓应了一声,向裴文信和方氏行了个礼,和裴明榛一起告辞出来。

  许是久不见面带来了一些陌生感,许是突然在一块话题不知道从哪拉,又或是纯粹的心情不好,二人一前一后,非常安静的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裴明榛本来想如之前一般悄无声息离开,但今天的小姑娘很不对劲,太沉闷,太安静,让他……放心不下。

  “想什么呢?”他状若无意的问。

  阮苓苓在裴明榛面前一向不会遮掩,她遮掩了大佬也一定能看得出来,只是他想,所以她根本就没挣扎:“就觉得……明明邵锦淑应该受罚,我一点错没有,可结果好像她吃了亏,我任性跋扈似的。”

  裴明榛挑眉:“你也想被罚?”

  “当然不!”阮苓苓斩钉截铁握拳,杏眸水亮又坚定,“我又没有做错事!”

  裴明榛唇角微扬:“还不算太笨。”

  阮苓苓有些怔忡。

  太久太久没见到裴明榛了,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笑。

  大佬就是瘦了,也还是那么好看!

  正跑神,对方微微倾身,如潮汐一般的眼神压过来,漫漫似海,芒芒如月:“阮苓苓,你记住,不遭人妒是庸才,总有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丑试图恶心你,但任何旁门左道,都抵不过自己站得住。强大,你就能无视一切,碾压一切。”

  声音也坚定锋锐,仿佛带着能锲进灵魂的力度。

  对着这样的眼睛,这样的声音,阮苓苓有些虚:“可是我不……”

  不强大呀。

  一句话说没完,裴明榛就笑了:“不是有我?”

  阮苓苓心头一跳。

  裴明榛:“我不倒,你就能永远强大,不需要害怕,也不用忌惮任何人。”

  阮苓苓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可你又不会永远……”

  永远在我身边。

  裴明榛却似乎误会了:“我怎么可能倒?”他眉锋飞扬,眸凝暗色,一身傲色几乎能溢出来,“阮苓苓,你这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你自己?”

  这个瞬间,似电闪雷鸣山洪齐发,阮苓苓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自信与耀眼,张扬与恣意,桀骜与不屈。

  那是裴明榛的野心,他深藏心底,从未敞开给任何人看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