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晋江文学城独发
作者:吃吃汤圆呀      更新:2022-05-23 20:55      字数:6749
  渐到中秋, 满城彩绸张罗,新一季的粮食丰收,酿好的酒也端上了饭桌, 脚店皆上新酒。店门口大都高悬醉仙的锦旗,为的是招揽客人。满城百姓也乐呵呵敞开怀准备畅饮。

  慈姑名下各家店里也热热闹闹上了中秋新饮:有桂花酒, 有菊花酒, 有石榴酒。康娘子脚店门口也高悬画竿锦旗,叫人远远就知道这里卖酒,

  这一天店铺歇业,慈姑便聚集了店中人来自己家中,想热热闹闹过这个中秋节。

  吕二姐先来, 拎着大大小小一串儿新上市的螃蟹;随后是文秀师父拎着一盒糕点拜访, 后头还跟着他嫂子并一串孩子;黎家姐妹送来梨和枣子便自去家中过节;马夫人也送来一担子柑橘;果子勺儿如今都跟着慈姑住便也早早起来帮忙做甜糕, 大松休沐归来, 正与岚娘去外头买菊花。

  慈姑正在庭院间洗螃蟹,忽听得门枢敲动,她去看门, 正是濮九鸾立在门外。

  他今日穿着官服,想是直接从朝堂上归来, 慈姑抿嘴一笑:“怎的今儿不休沐?”

  “本是休沐,不过官家有事唤我进宫便换上了公服。”濮九鸾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衣裳,“可是有些丑陋?”

  非但不丑, 还格外英挺呢,慈姑笑眯眯,只不过这话不好说出来,她便眼馋多瞅了几眼,结果被濮九鸾瞧了出来, 小声凑近道:“若你喜欢,以后我便常在家里穿给你看。”

  在家里穿给你看?慈姑一愣,旋即脸颊绯红,瞪了他一眼。

  濮九鸾心情大好,嘴角上翘:“上次与你说好的两个丫头,正好今儿带了过来。”说罢便示意跟在巷口的两个丫鬟过来拜见:“她们会些拳脚功夫,以后便有疾风不便入内的场合也可由她们照应你。”

  他闻见灶房里飘来的淡淡桂花香,又听见院里闹腾得沸反盈天的声音,便放下了心:“我本急着进宫,只不过担心你节日孤寂便来瞧你一眼,如今见你有人陪着便好。”

  原来他还急着进宫,慈姑发了急:“莫耽误了事,到时候官家怪罪下来可不好。”

  “无妨。”濮九鸾笑着看慈姑,“晚上等我回来。”

  慈姑垂首,含含糊糊应了一声。他这才大踏步出了巷口坐上了马车。

  慈姑满心甜蜜瞧着他的背影,忽得想起来从镇北侯府去大内本是捷径,唯有绕路才能到自己家,想到这里,先是呀了一声,而后悄悄儿笑了。

  再看濮九鸾送来的两个丫鬟,两个皆是相貌平平,看一眼绝对想不起第二眼之人,再看两人精气神十足,想必是练家子才有这等风采。因而点点头唤她们进院子。

  两人甚是乖觉,行为举止都轻轻巧巧,又说自己没有名字,慈姑便以两味香料起名:一个便叫做丁香,一个唤做豆蔻。

  到了午膳时,马家三人、岚娘、吕二姐热热闹闹坐了一桌,张官人和大松开了一桌,慈姑并几个徒弟做的饭菜满满当当也摆了一桌。

  岚娘先瞧着那橙橘生了疑问:“怎的这橘子还端上来凑了一道菜?”

  慈姑笑着将橘盖掀开:“你再瞧瞧。”

  原来那橙子被挖得腹部中空,里头满满当当盛满了蟹羹。岚娘瞪大了眼睛,慈姑笑道:“这个唤做橙酿蟹,是我跟宋行老学来的新技艺。”

  这道菜是将螃蟹上锅蒸熟后拆出蟹黄蟹肉,而后和口蘑丁同炒,而后放入橙肉、橙子汁起锅。随机填入挖得中空的橙子中去,不过蒸煮片刻便立即起锅。

  岚娘啧啧称奇:“这个好,这却不用费力剥螃蟹。”

  她拿起一个橙子,用调羹挖一勺蟹羹,蟹肉丝滑,蟹黄蓊郁,混合着口蘑更是鲜美满口,里面混合了橙子的酸甜,橙汁的甘咧,岚娘赞道:“要是你跟我说蟹肉是橙子味的,我只怕要骂你暴殄天物,可如今吃这慈姑一道菜,才知蟹肉与橙汁是绝配。”

  橙子酸甜蟹肉香浓,两者做羹,既像饮子也似饭羹,岚娘几勺便挖得干净,大呼不够,勺儿心直口快:“岚姐姐,这螃蟹剥起来极慢,咱们每人只有一个呢。”

  大松也跟着笑,将自己分得的那一份橙酿蟹扭身悄悄儿夹到了岚娘盘里。

  却被吕二姐瞧在眼里啧啧称奇:“慈姑啊,若是做了你嫂子,是不是可多分一份橙酿蟹?”

  慈姑抿嘴笑道:“都有,今日做得是全蟹宴,除了这橙酿蟹,还有蟹黄豆腐、洗手蟹、十味蟹、香爆蟹、蟹炒年糕。”

  马夫人爱吃生食,一眼就瞧中了洗手蟹。

  这洗手蟹去是将外表瞧着洁净的螃蟹用酒粗略醉过后斩成大块,而后用盐巴、香草、梅子、花椒做蘸料。

  团姐儿奇道:“缘何这菜唤做洗手蟹,莫非吃前要洗手?”

  慈姑笑:“这可被你说对了,最爽快淋漓的吃法是用手拿起啃吃,吃前吃后可不都得洗手?还有一说,说这道菜做起来便宜,只要洗手便能吃,没什么麻烦工序。”

  马夫人双唇触碰蟹壳,砸吧出外头的滋味,这蘸料倒有特色,咸味和花椒的香气交织攀爬,还有一丝梅子酸,叫人光是尝到蘸料就忍不住大量分泌出口水,格外开胃。

  她是市井女子,也没有贵门那些风雅的吃蟹讲究,咔嚓一声就咬开了螃蟹壳,吸出里头的蟹钳肉。

  雪白的蟹钳肉配着淡淡的酸梅蘸料,被衬托得极其鲜美。

  再将蟹脚咔嚓一口咬断,扯出里头丝丝缕缕的蟹脚肉,满口甘甜。生蟹肉最难得是鲜甜,还有一丝丝回甘。盐巴偏咸、梅子酸冽、梅子的酸香正好衬托出螃蟹的鲜甜,直击灵魂。

  马老夫人在旁嗔怪:“莫要贪吃生螃蟹,回头又该嚷嚷着月信疼。”却不拦着女儿,只递过去一杯加了生姜煮的黄酒。

  马夫人接过来一饮而尽,而后赞道:“吕二姐买的好螃蟹,这螃蟹新鲜,生吃就能吃出来美味!”

  岚娘嗔怪吕二姐:“可不是穷大方么?倒要挑那上好的买。”

  吕二姐也跟着喝一盅石榴酒,叹息道:“男人靠不住,还不如自己花钱买个痛快。”

  田获第一封信还说要迎娶吕二姐,可很快便再无音讯,往来书信也都只与慈姑邮寄,说得也都是生意场上事。原来走之前信誓旦旦要迎娶吕二姐,可等了这许久连个媒婆影子都未见。

  慈姑垂首,她已经在给田获的去信上将他大骂了一顿,叫他说清楚这是为着何事。她在信中还恶狠狠威胁,与他做生意是看在吕二姐面子上,又不是满汴京城只有他一个行商。只不过如今还未收到回信,这话便不能与吕二姐说。

  好在马老夫人马上打岔:“这话是没错,老身瞧着银子可比男人靠得住。”

  一番话说到了吕二姐心上去,她脸上阴霾尽扫,举起石榴酒:“来!我敬您一杯。”将那些伤心事彻底抛之脑后。

  旁边的果子也给团儿夹一块十味蟹:“团姐姐,且尝尝这个,是我亲手做的。”

  十味蟹是将螃蟹块在芝麻香油中低温锁熟,放着冷却的当口将香果、茴香、砂仁等香料磨成粉加入,再将葱末、香醋等拌入其中。

  团姐儿道过谢,自己将蟹块放入嘴中,这道菜既像是凉菜也像是热菜,螃蟹上头挂着一层厚厚的汁水,格外解腻。蟹肉肉质鲜美,被满满的各色香料浸泡了许久,这会捞出来后入口弹牙爽滑,叫人忍不住大快朵颐。

  张大官人喜欢香爆蟹。香爆蟹是将螃蟹切块后裹上淀粉蛋清下锅油炸,而后再起一锅,爆香花椒、香芹、红葱头、生姜丝后,再加茱萸辣酱炒出大量红油,

  这道菜就没有十味蟹那么汁水丰富,汤汁偏干,红葱头的香气将螃蟹炒制得够味,花椒与胡椒冲突的香气又增加了菜式的烟火气,肥厚的蟹肉被各色香料腌渍后,风味复合,充满了茴香的凛冽和砂仁的甘美,越发口感脆嫩。与先前的橙酿蟹嫩滑的蟹肉风格完全不同。

  他吃得快乐,又喝了一杯桂花酒,赞叹道:“好酒!”

  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桂花洗净晾干后投入白酒中,经过长时间的浸泡此时已经吸满了桂花的香气,甘冽的美酒中桂花扑鼻四溢,配着天上一轮圆月,此情此景又怎能不让人豪情满怀?

  大松主动提议:“何不请张大官人为我们舞一支剑?”

  张大官人欣然提剑。剑光四射,他亦舞亦醉,到最后低吟一首古乐,着实兴头十足。

  团姐儿在旁看得眼睛亮晶晶,眼睛一眨都不眨,生怕错过一招一式,她是平民人家女儿,自然未曾见过这等风流倜傥的游侠儿风貌,先前只在书里见过“五花马千金裘”的豪情,如今亲眼一见,果然格外震撼。

  旁边的马老夫人混不在意,她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偏爱吃眼前那道蟹炒年糕、炸过的螃蟹块与年糕同炒,年糕软糯、蟹肉鲜甜、蟹膏丰富,吃下去满口的香醇,又不费牙,正好适合她。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却听得外头吵吵嚷嚷,还有大声砸门声。

  丁香去应门,却见两人:一人身着粗布麻衣,草鞋上沾满满脚的泥巴;一人则身着绸衣,摇着手里的纸扇,见丁香来应门,大咧咧道:“我是康家老爷!快叫我侄女侄儿出来见面。”

  大松一眼瞥见,脸

  色发白,外头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两个人,康行一和康行三。

  这两人,正是大松和慈姑两人的叔伯。穿麻衣的克扣家人仆人,是个揽财奴;穿绸衣的却是个胆大妄为的赌徒,两人看似风格毫不相同,可都是奸邪之人。

  此刻他们正坐在房门外头,恬不知耻四处点评:

  “这院子好生宽敞,不知卖多少银两。”

  “就是,我瞧着康娘子脚店那酒楼有两层,到时候转出去可得不少银钱。”

  “这酒楼应当每日里赚不少银子吧。”

  慈姑眼珠子一转,已然想到大松自小被他们看着长大,只怕不好糊弄,自己则不过眉州待了几年,是以示意大松背对着他们,自己过去发问:“这是何时?”

  康行一瞧见慈姑眼前一亮:“外甥女,你小小年纪怎么能操持这许多生意?不如由长辈代你保管。”

  康行三则丝毫不知廉耻:“谁能想到你还能有这么一番奇遇,当初卖了你可真是做对了,可不是?”

  要凑上来,豆蔻丁香警惕上前,将慈姑护在身后。慈姑上前二话不说便叫疾风:“来人呐,将这两人从门口赶将出去。”

  那两人错愕不已。

  康行一被疾风架住了胳膊,犹自挣扎:“是我啊,慈姑,我是你的大伯啊!”

  “哪里来的人敢冒充我的亲眷?”慈姑啐了他们一眼,“像你们这样冒认亲戚的破落户我见多了,再不滚我便报官了!”

  马夫人家的护院也闻声出来,帮着疾风,又有张官人提剑助阵,将两人一阵乱棍打将出去。

  康行一和康行三打得抱头逃窜,而后躲在汴河边喘气:“莫非认错了不成?”

  “可是她下颌有一粒小痣,瞧着就是侄女呢。”

  康行一垂头丧气坐在了堤岸上:“这一趟出来耽误,我不在家里家里媳妇便要偷吃我炼好的猪油,虽然我用大锁锁起来了,可我昨儿忽得想起来万一她用竹筷子探进桌缝也是能挑起一筷头的,这可如何是好?”

  他焦灼地扯着腰间大锁惋惜:“我那一缸好猪油!要不……三弟,我们还是回乡吧?”

  做三弟的瞧不起大哥如此,不过如今之际倒不是兄弟内讧之时,他耐心劝康行一:“这一趟压根不要我们出钱,有人出钱出力供着我们,我们还能白得那么多家产,大哥何故要回家?”

  他们二人在眉州地界无意中听说南来北往的客商说汴京城里有个康娘子脚店,做出的食盒格外便宜美味,便起了疑心,于是某次遇到当年的人牙子时多问了两句,那人牙子说记得将两兄妹贩卖给了汴京城里的人牙子,后面就一概不知了。

  正巧康行三在赌桌上遇到一个同伙,那同伙信誓旦旦说前些日子去过汴京城里,偶尔在码头上瞧见了她侄女在开食铺卖菜,生意可好了。

  康行三一听侄女如今开着好几个食铺,心里便起了心思,正巧他赌输了欠了大笔赌债,便来汴京城里碰碰运气,也是为着躲避躲债。

  他本来只是胡乱存了个万一的心思,谁知他打听过程中又遇上几个家丁模样的人似乎也对康娘子格外感兴趣,一听他说是康娘子叔叔,便将他带去见一位娘子。

  那娘子说康娘子是眉州人士,又是庆喜三年在京城开始做菜。康行三算来算去都觉得是自己侄女。那娘子便给了他一笔盘缠,又许诺了大量银钱。

  因着怕一人出岔子,康行三便回了眉州,用银钱还请了债务,还将大哥也带到汴京城里,务求万无一失。

  “适才那小娘子,到底是不是慈姑啊……”康行三仔细回忆着。慈姑身量长高,已然不似从前瘦小,眉目也大有不同。

  “是,怎么不是?”康大伯啐一口,“就是那个小贱人!”

  “可我们如何拿捏她?从前在眉州,还有叔伯关系,如今可怎么办?”

  眉州乡下宗族关系盘根错节,便是官府也惧怕招惹宗族势力,许多事情宗族内自己解决便是,官府并不贸然介入。当初他们兄妹的身契由康家叔伯去找官府而后握在手里,当初他们毛都没长齐半大孩子,自然能由着叔伯捏圆捏扁,不足为惧。可是如今他们都已长成,还如何操纵?

  康行一道:“不是说我们背后是个贵人么?走!去问问这个人。”

  他们到了一家酒楼,上了二层的齐楚阁儿。

  早有个美貌女子坐在里头等他们,背后还有个屏风。

  康行一呵呵赔笑:“从未见过汴京城里的贵人,原来贵人如此美貌,倒如天仙一般。”他虽然是个乡下土财主,但颇有几份小人物的生存智慧。

  那女子不屑道:“我只是个丫鬟,你们认错了。”

  啧啧啧,连丫鬟都如神仙妃子一般,真人不得多有钱有势。康行一在心里暗暗感慨。

  康行三则小声询问道:“我们兄弟二人今日见到了康慈姑,只不过如今她身契不在我们手里,我们又要如何拿捏住呢?这里可是汴京城哩!”

  “是汴京城又如何?”屏风后忽然有人愤愤道,“她父母皆无,又没有资产,还不是要由着叔伯定亲?叔伯就是长辈,长辈定的亲事可抵赖得了?”

  “您息怒息怒。”康行三没想到屏风后的贵人发了怒,忙安抚道,“是我们太蠢笨,又是乡下人,担心汴京城里不似我们眉州乡下可拿宗族拿捏人,如今既然娘子指点,我们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屏风后郭翠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康慈姑便是再嚣张跋扈,只怕一个孝字当头,她也推脱不得家里定下的婚事:“你们要银子有的是,只不过事情要办好,后头非但康家的那几座大酒楼归你们,便是我这里也有酬劳答谢。”说罢便起身从那头那一扇门出去了。

  这边的丫鬟也跟着要出门。

  康行三忙迟迟疑疑问:“贵人,这酒席?……”

  “留着你们吃吧。”丫鬟不耐烦摆摆手,也跟着出了门。

  丫鬟跟着上了停在酒楼后门的马车,颇有些犹豫:“娘子,这两人瞧着粗鄙不堪,也不知会不会坏事?”

  郭翠美不屑笑道:“越是粗鄙之人行事手段就越粗鄙不堪,对了,你回头叫人将康家酒楼的每日盈利估算个数目出来告诉那两人,不信他们不铤而走险。”

  她目光恨恨:“我看那康娘子待如何!”

  丫鬟有些犹豫,半响才吞吞吐吐道:“娘子这又是何苦呢?外头那些大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娘子又何必为这么个人大费周折呢?”

  “啪!”郭翠美狠狠给她一巴掌,她眼中狠厉,“福王日日都陪伴她左右,今日送贝柱明日送白鱼,这又岂是寻常外头养个行首那般简单?摆明了就是心上人。”

  她见丫鬟跪下一叠声磕头,声气渐缓:“若是外头养几个美人也就罢了,可这心上人可与其他美人不同。不对付了她,只怕王妃的位子也坐不稳。”

  马车粼粼行驰出了街巷,角落里跟着出来了疾风。

  原来适才康娘子觉得蹊跷:山重水长,这两人是如何摸得这一处的?又是如何寻到自己的?便叫疾风跟着那两人。果然被他发现了端倪。

  疾风回报了慈姑。

  “居然是郭家娘子吗?”慈姑蹙眉思索,“这郭娘子也是颇有些古怪,上次便在帝姬府上为难我,如今又费了这么大工夫对付我。先要寻两人出来,又送他们千里迢迢进京,还要供养他们在京城吃喝,这其中花费颇巨,只不过是因着福王来我那里吃了几顿饭?

  “也罢,以后不要福王进我们堂厨便是。”慈姑下定了决心。

  因着这一出,其余人都有些担心,岚娘更是气得跳脚:“你这伯父与我伯父当真是一对兄弟!我伯父先前逼我相亲,逼得我连胭脂店都关了,为的就是侵吞我爹娘留下的财产,若不是汴京城里有王法,只怕他也会将我卖了!”

  大松则道:“慈姑,你怎么能一人将此事不声不响抗下?我是男儿,自然我来出面对付。”

  慈姑摇摇头:“你今日过了节便回书院去,权当不知此事。”

  “什么?我才不做锁头乌龟,反叫妹妹处处顶在前头。”大松毫不松口。

  慈姑便小声劝他:“他们嚣张不外乎是因着翁翁在世,挟天子以令诸侯,我反抗他们可以,你却不行,孝字当头,你以后还科举不科举了?”

  康家有位年迈的祖父,可惜年纪大了常年痴痴呆呆,当年康行一便是打着“祖父”的旗号。

  慈姑不是康家人,而且她知道不久自己便能成为黄家女儿,这两人自己对付也就对付了,可若是大松留下什么不孝的把柄,以后就算能科举,在朝堂上少不了要留下政敌攻击的把柄。

  恰在此时,濮九鸾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叔:

  时值中秋佳节,阖家团圆,遥望汴京风月,似闻满城丝簧,倍加思亲。如今已至三月之期,侄儿可归家否?

  侄儿濮宝轩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