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双面间谍
作者:非影      更新:2022-05-23 12:53      字数:4046
  高福运道:“本府到盛京后就想从环采阁的棺材入手,可鲁班锁实在难以打开,而且每个机关都不一样,本府花了好些功夫才解开其中一个鲁班锁,却不想棺材里是空的!”

  巫零点头:“其他的棺材也是空的。”

  高福运眼睛一亮:“果然!想必这些尸体早已被人转移,里面一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巫零的看法与他一样:“棺材是睿王买来的,尸体的下落恐怕只有他知道。”

  “他是皇亲国戚,难以成为我们的突破口。”高福运暗暗地叹息了一声,“这桩案子的卷宗存放在刑部,那边的情况也是极为复杂。”

  巫零问道:“怎么说?”

  高福运道:“刑部尚书莫修如今已经接管‘暗卫’,是陛下的心腹之臣,如果本府贸然前往,说要重查二十年前的旧案,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毕竟那桩案子还关系到……”

  他欲言又止,但巫零明白他想说什么。

  “还关系到永煕帝。”

  高福运怦然心惊:“你居然知道这件事情?”

  巫零淡淡道:“查案嘛,总要多一些线索。”

  可眼下不仅没有卷宗,甚至连尸体也没有,这桩案子似乎真的没有突破口……

  巫零忽然想到一个人:“高大人,您还记得昭明书院院长薛学仁吗?”

  “薛学仁?”高福运面露疑惑,略一沉思,道,“书院案后本府将他关押,却不料他死在牢房之中,死因是被人一剑封喉,本府还未查清此案就被调任……你怀疑他?”

  巫零点头:“二十年前他从盛京来到恫兮镇,腰缠万贯却像是出逃一般,我觉得非常奇怪。”

  高福运点了点头道:“本府现在是京兆尹,如果薛学仁真的如你所说来自盛京,本府有信心找到相关线索。”

  巫零点了点头。

  高福运将巫零送至门口,目送她离开,微微晃神地苦笑一声,转身回到内室。

  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此人七十来岁,一身玄色长袍,气质很是儒雅,玩弄杯盏的手修长纤细,绝不像他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手。

  高福运疾走几步,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参见宰相大人。”

  阎修竹淡淡问道:“这么晚了,为何出去?”

  高福运心中突然一凛:“家中人来到盛京,下官担心她人生地不熟会被人欺负,就连夜出去看看。”

  “家中人?”阎修竹深邃的眸底荡起一层幽冷的涟漪,“堂堂江湖女侠怎成了你家中之人?”

  高福运低着头,忙道:“下官有一义子与她即将大婚,所以……”

  阎修竹转眸打量着他,忽地一笑:“如此也好,老夫正想利用她查案,此事以后交给你与她对接。”

  高福运问道:“敢问大人,不知是什么案子?”

  阎修竹道:“环采阁‘黑色猫妖’杀人一案。”

  高福运暗暗心惊,犹豫道:“此案已有二十载,交给她……是否不太妥当?”

  阎修竹望定他,露出一个冷笑,忽然道:“老夫将你从恫兮镇调到此地,与你有知遇之恩,是不是?”

  高福运赶紧跪下:“是!”

  阎修竹又道:“老夫查环采阁的案子,也是为百姓谋福祉,是不是?”

  “……是。”

  “等事情真相大白后,你自然知道老夫的用意,此刻你听命行事即可。”

  “……是。”

  高福运始终低着头。

  阎修竹走来两步:“你可别对老夫撒谎啊!”

  他的眼神暗沉凛冽,俯视着高福运,像是笼罩下一片肃寒,给他莫大压力。

  高福运忽然打了个寒战。

  阎修竹冷冷地笑了一声:“夜灵虽不及她父亲仁善,但也是个性情中人,你要懂得利用她的软肋,明白吗?比如你的义子。”

  高福运忽然感到一阵恐惧蔓延遍了全身:“大人、大人,他们都还只是孩子……”

  阎修竹微微一笑:“这个世界上早就容不下孩子……”

  他眼底的暗色已流转成诡秘的幽寒。

  夜色幽沉,四下寂静。

  巫零从京兆尹府离开后,使着轻功,电似地掠了出去。

  那抹大红的身影轻松地掠过一重重屋脊,她身形缥缈,又奇快绝伦,但身后仍紧紧跟着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轻功也不弱。

  巫零暗暗一笑,身形一旋,从腰间抽出“红玉海藻”,闪电般朝身后之人刺过去。

  那人的反应并不慢,微一顿足,即刻拔出长剑,两道剑光在清风明月下散开一道道精光耀目。

  巫零笑靥如花,那人面无表情,双剑相击,“叮”的一响后,屋瓦忽然碎裂。

  屋中主人被惊醒,咆哮道——

  “谁啊!”

  巫零与那人尴尬互望,立刻收了剑,迅速逃离现场,回到“同福酒楼”。

  她二人从窗户处翻进去,里面的烛火被这阵风吹得摇曳明灭。

  巫零再也没有忍住笑声:“子瑜,刚刚好玩吗?”

  沈子瑜耳根微红,但仍面无表情,也不说话,立于房中,手持佩剑,定定地看着巫零,桌案上的火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狭长昏暗。

  巫零忍俊不禁地笑起来,心里暗道:她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如此的冷酷姿态似乎是她为人处世的标配。

  她倒了两杯茶,递给沈子瑜。她呷了口茶,问道:“就你一个人?”

  巫零笑了笑,道:“他跟人跑了。”

  沈子瑜听出言外之意:“慕白被抓了?谁?”

  “刑部尚书莫修。”巫零将手中茶盏里的茶一饮而尽,像是在喝酒,神情有些悠远。

  沈子瑜眉头一皱:“原来如此。”

  巫零唇角轻挑,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她知道沈子瑜此行目的也不单纯。

  沈子瑜见她不说话,反而好奇起来:“你就没有什么问题想问问我?”

  巫零坐下后,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道:“我知道莫修已掌管‘暗卫’,你一定是奉‘暗卫’指挥使之命而来。你说,我还要问什么?”

  她笑得有些无力。

  这就是她缓步进京的原因,只是不想刚到盛京,就被这些人盯上,连一宿觉的机会都不给。

  巫零望了眼窗外,夜色无边,现在都快到子时了。

  “还有一事,你不清楚……”沈子瑜在她面前坐下,微微朝前探了探身子,“江沛成杀我们的师父,成为新一任的‘暗卫’指挥使。目前这桩案子被压在刑部,估计以后也不会上报,因为莫修已命人将师父草草葬了。”

  巫零不想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一步:“江沛成竟然会夺权上位?哦,不……这一定是莫修在背后授意……皇帝没有起疑?”

  沈子瑜摇头:“目前没有。”

  巫零又问:“此事发生了几日?”

  沈子瑜道:“五日。”

  她的眼神逐渐冷邃下来,盛京的变化比她想象的还要迅速。

  最近朝廷一定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要不然莫修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获得皇帝的信任,控制住“暗卫”这么一支强而有力的杀手部队。

  还有那位藏在暗处的阎大人……

  沈子瑜幽幽的叹息:“自古以来‘暗卫’不隶属于朝廷任何部门,不享受任何官职,以师徒之名相传,只听令皇帝陛下一人,即便这些年朝廷动荡也依旧如此,从未出现过争权夺利的情况……”

  巫零回神,看了她一眼:“这说明制度渐弛,‘暗卫’恐怕早就独立于皇权之外,谁成为九五至尊都和他们没有关系,指挥使不过是在维系表面上的关系。但眼下莫修掌管‘暗卫’就不一样了,他需要一支听话的暗杀部队,所以才要让心腹成为新一任的‘暗卫’指挥使。”

  她的话每一个字都正中沈子瑜的心。

  其实她也明白这些道理,只是身在“暗卫”久了,多少都有些感情。

  巫零微微叹了口气,她了解沈子瑜的性格,她虽是杀手,却心里很是柔软:“事已至此,你不必难过,也不能难过。”

  沈子瑜点头,明白她话中含义:“你放心,江沛成知道我与你有些关系,所以我对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他暂时不会对我怎么样。”

  巫零笑了笑:“他这次派你来盯着我,想从我这里套取一些消息?”

  沈子瑜点了点头。

  巫零身子前倾,带着狡黠的笑意看着她:“我问问你,如今‘暗卫’易主,你可有将虎符交给江沛成?”

  如果江沛成希望沈子瑜从她这里套走消息,那么巫零一样有机会从沈子瑜这里套走别的消息。

  沈子瑜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摆在巫零面前。

  那正是调军用的虎符!

  巫零精神一振,朗声笑起来:“子瑜啊子瑜,有你在身边,我简直如鱼得水!”

  沈子瑜面无表情道:“鱼?我还以为你是只狐狸。”

  这番打趣的话更让巫零笑得合不拢嘴,可她细想后,又觉得此事不妥:“江沛成知道虎符的存在吗?”

  沈子瑜道:“我不知道,照理来说师父交代的每一个任务就只有师父和执行者知道,但如今师父死了,我又趁乱一把火烧了他的起居室,和‘暗卫’用来储存机密文件的地方,所以我想,除非师父生前将这件任务告诉过江沛成,要不然他不可能知道虎符的存在。”

  “可你师父不可能无缘无故派你做这件事。”巫零眼神微微一闪,“我记得恫兮镇的薛学仁也是被你所杀。”

  沈子瑜点了点头:“薛学仁、红玉海藻、虎符,这些线索都是师父交给我的。”

  巫零的眼神越来越深邃暗沉:“‘暗卫’指挥使一定是掌握了什么线索,或者他背后还有什么人,但这个人和这条线索与莫修无关,与阎大人无关。”

  沈子瑜一怔:“阎大人?宰相阎修竹?你认得他?”

  巫零点点头:“他想找我查案。”

  沈子瑜:“……”

  她已觉得危机四伏。

  巫零左思右想,道:“子瑜,你现在回去告诉江沛成,就说我在查二十年前‘黑色猫妖’杀人一案,目前我已经发现环采阁里的棺材是空的。”

  沈子瑜目光一亮:“你是打算反向利用江沛成为你所用。”

  巫零嘴角一勾,目光中透出一丝狡黠:“不错,但这个计划需要你做好双面间谍。”

  沈子瑜难得露出笑容:“有意思。”

  巫零一笑:“另外你还要告诉江沛成,接下来我会潜入刑部,盗取当年的卷宗,七月十五日丑时五刻,就是我行动的时间!”

  沈子瑜面露惊讶之色:“七月十五日丑时五刻?不就是一个时辰后吗?”

  巫零向来不惧生死:“我倒要看看,莫修和江沛成这两个人为我这个老朋友准备了什么陷阱?”

  沈子瑜忙道:“你只有这一个选择吗?”

  巫零笑着点了点头。

  她没有告诉沈子瑜,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去找睿王,但如此就要将牵连穆思渊。

  沈子瑜:“……”

  她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