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零刚走出去，倒行三步，在储藏室门口等着慕白。可她等了好一会，都不见慕白出来。前面的齐允吉和欧阳彬越走越远，巫零折回去找他，刚一进去，就看见一方柔绢手帕飞过来。

  朦胧的星光中，带着微微柔粉的手帕从半空落下。

  巫零琉璃般的眼睛一眨，柔绢手帕正巧落在她的头上，带着一丝清寒的药味，遮住她的眉眼。

  慕白拍手叫好：“姐姐真好看！”

  手帕上还有些尘灰，呛得巫零打了一个喷嚏，她心里暗自纳闷，疑惑着拿下手帕一看，上头一角绣着“方”字，似乎年数已久。

  巫零不禁暗中惊讶，想到一件事情，忙问：“小可爱，哪里来的？”

  慕白“哦”了一声，神神秘秘地指着身后的木箱道：“姐姐，这里头有很多宝贝哦。”

  巫零走回储藏室，除了原先他们掉下来的地方有些星光之外，其余地方伸手难见五指，巫零吹亮火折子，细细观察。

  地上大概有十来个木箱，新旧痕迹不一，全都散落一地，且被人打开过，开箱的痕迹都比较新，显然是最近才被人翻过。

  巫零看了一眼慕白：“小可爱，你翻过哪个箱子？”

  慕白指着她脚边的箱子，道：“就这个！”

  巫零顺着看过来，这口木箱已斑驳灰黄，她充满了好奇，重新翻过木箱。

  里面除了一些女人衣裳之外，还有一个精巧的描金首饰盒，散发着微弱的药味。她立刻明白过来，将首饰盒递给慕白看：“手帕是从里面拿出来的吗？”

  “嗯嗯。”

  “还有其他东西吗？”

  “就是手帕啊。”

  “……”

  巫零脑中思潮翻涌不止，她暗暗猜测，此地说不定与方雨霁母女有关。

  那本二十年前记载着盛京达官富商秘密的册子会不会就在这里？

  巫零饶有深意地打量起慕白。

  他来到此地，此地就有册子，事情真的这么巧吗？

  慕白头上系着白色绷带，仍旧一副天真痴傻模样，将其他的箱子捣得稀碎。

  巫零的视线从他身上掠过，慕白毫无察觉，他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巫零眉眼一眯，忽然打算拿语言试他一试：“小可爱，你在找什么？”

  “……”

  “小可爱？”

  “啊！有老鼠！姐姐救我！”

  慕白吓得往后一跳，躲到巫零身后。

  一只硕大的灰老鼠从木箱里跑出来，巫零目色一闪，忽然笑得促狭，拉着慕白飞掠过去，将灰老鼠抓住，递到慕白跟前，吓得他“哇哇”直叫。

  巫零和善的笑起来：“小可爱，这个好吃。”

  慕白慌张地捂住嘴，死命地摇着头。

  巫零又笑了笑：“姐姐从不骗人。”

  慕白道：“那你吃腿我吃头。”

  巫零：“……”

  她暗暗叹了口气，纵有满腹疑问，眼下慕白这副样子，自己再逼迫他也是毫无意义。

  慕白歪着脑袋望着她，巫零也看着他，嘴唇微微一动，有些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但她心里清楚，等一切真相大白时，一切都能变得好起来。

  储藏室外又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巫零听到步履声近了，将手帕和首饰盒一同交给慕白，随后拎着灰老鼠叫上他一起躲在方才的地方。

  走掉的齐允吉和欧阳彬又小心翼翼地折回储藏室，后头跟着两位十六七岁的少女。

  其中一位坐在轮椅上，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裙，但在微弱的火光下能看到里面镶嵌的银丝线，她双手交织在一起，手指紧绷，鼻尖隐隐沁出细密汗珠，能看得出她很紧张，但她没有紧缩在轮椅里，也没有驼背和垂下眉眼，整个人仍旧保持高贵姿态，像一朵高洁的百合。

  她留意到地上木箱碎片，眼睛不禁微微眯起。

  推她进来的少女一身粗布短打衣裳，一双杏仁大的眼睛很是机灵，俏生生站在轮椅后，掩饰不住满脸的好奇与欣喜，她小声道：“这里真的有鬼吗？”

  她一身朴素，唯独发间有一枚簪子看起来价值千金，用的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着精致的荷花，在她乌黑的密发中的显得越发通明腻白。

  坐在轮椅里的少女扬起脸，望着她：“彩怡，你当真不怕鬼？”

  身着粗布短打衣裳的少女笑道：“文小姐，您是不知道，以前我们村今年闹鬼，我也就见怪不怪了，再说今天是七月初七，不久就是七月十五中元节，船上出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也很正常。”

  文珠雅听了她的话，突然打了个寒颤。

  齐允吉目光显然被秦彩怡吸引，笑道：“还是你胆子大，我们都比不过你。”

  欧阳彬脱下外衫搭在文珠雅的腿上：“文小姐，夜里凉。”

  文珠雅扬起脸，望他一笑，露出极明媚温婉的神色。

  秦彩怡望着他二人一笑：“阿彬，看你平时五大三粗，但对待我们文小姐竟会这样细致贴心。”

  欧阳彬憨厚的笑起来，饶着脑袋支支吾吾的没有说出话来。

  倒是文珠雅微微笑道：“欧阳公子毕竟出生世家，又是嫡长子。”

  欧阳彬望着她，更是心荡神驰。

  但是齐允吉不知为何神情黯然了良久。

  藏在暗处的慕白忽然伸出两根手指头摆在巫零面前。

  她低低“恩”一声：“是两对。”

  慕白又发声：“姐姐……”

  巫零使个眼色让他保持安静，却不想他瞪大了眼睛望着巫零，竖起的两根手指头指向巫零身后，她奇怪地看过去，原来在自己身后有第二只灰老鼠。

  巫零的目光在两只灰老鼠身上稍稍停留了一下，嘴角微弯，透出一缕狡黠。她展动身形，宛若黑夜魅影，迅速抓住第二只肥胖的灰老鼠，同时将两只放出。

  硕大的灰老鼠晃动着小拇指粗的尾巴，迅速朝四个年轻人跑去。

  胆大的秦彩怡也吓了一跳，文珠雅咬紧嘴唇没有惊叫出声，但紧缩在轮椅之上，全身上下都无所适从。

  巫零暗中一笑，身形末动，扬起一掌，只听“呼”一声，掌风吹灭了欧阳彬手上的铜油灯。

  黑暗降临，诸人心中升起莫名的恐惧。

  齐允吉和欧阳彬来不及再去思考别的，各自后退护住自己的姑娘。

  巫零毫不犹疑地掠了过去，晃眼便隐入黑暗之中。

  她的轻功本就曼妙惊人，混在暗处后，本应是无人能觉。但是欧阳彬和秦彩怡像学过武，有所感知，谨慎地朝四下望了一眼。

  但巫零迅捷已极，将四人全身搜了一遍，退回慕白身边时，她手中又多了一方柔绢手帕，巫零用指腹一摸，上头一角绣着“方”字，她不禁露出狡黠的笑意。

  慕白凑到近处，低头“哇”了一声：“姐姐，哪来的？”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