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卖身葬夫,诚不欺人!
作者:喵呜打呼噜      更新:2022-05-23 09:47      字数:3702
  寿喜宫里,和风微雨。

  姜盈袖在袅袅的香烟缭绕里,眼带哀婉的看向观音画像,胳膊缓缓的提起来,扯住画的一角,将画纸掀开来,露出了里头的壁龛。

  壁龛里躺着一只精神的虎头鞋。

  姜盈袖至今都无法忘记,她那日疲软在大雨里,身子兀自向前倾斜的握住了地上的那只虎头鞋,任由雨水浇湿自己的发丝,但是她都不愿意起来。

  捧着那只虎头鞋,轻轻的贴在脸庞。

  双眼泪茫茫,仰头对上漆黑无光的雨夜,她笑得怔狂,又疯魔,最后被下人们拉回了殿中,手指还是没有松开这只虎头鞋。

  “吾儿……”

  “你可恨母后啊!”

  姜盈袖的声音低哑的开口,她这些年来自问没有对不起旁人,但是她的小儿子,成了她这辈子无法原谅自己的罪孽。

  她分明一生那么强横,可是偏偏对着小儿子没有能保护柱!

  姜盈袖知晓前朝的议论也没有错,她虽然牵着谢珩的手踏入金銮殿,但是她从来没有将母亲的心思独给了谢珩。

  每每看到谢珩的那张脸,她就会担心小儿子的遭遇,也会不自主的怪罪在谢珩的身上。

  好像若不是为了谢珩,那些人就不会舍弃她的小儿子。

  姜盈袖也知晓谢珩是没有过错的,但是她的心,很难当作无事发生的接纳!

  也许并不是恨了谢珩,而是无法原谅自己的无用。

  姜盈袖这些年来不断的礼佛诵经,想要弥补当年的罪孽,她念得大多是无量寿经,一半为谢珩祈祷,另一半是为小儿子。

  可是再多的诵经,都无法消弭内心的痛苦。

  她尝试着端平两碗水,但是生为母亲,她总是端不平的,对谢珩自幼照顾着,她自幼亏欠着小儿子,后来想着补偿不了小的,就不要对大的那般的爱吧!

  但是最后——

  变得两边都没有做到很好。

  ***

  在十里坡送别了姜茶后。

  姜卿言在折返的路上,本想着寻机会逃跑,但是谢珩一直寸步不离,还浅笑温柔,目光含着春波,就连她想去小树丛里有的放矢,他也要跟着去站岗。

  “娘子……你好了没有!”

  谢珩身子慵懒的背靠在松柏上。

  嘴里叼着一片银杏叶。

  一身白衣长袍,衬得他温润儒雅,但是那双带着散漫目光,将他拉入了玩世不恭的行列,他悠闲地宛如来到郊外游玩。

  姜卿言蹲在草丛里,有一瞬觉得尿失禁。

  谢珩离自己就几步之远,眸光狡黠的看向身边,周围都是枝丫和野草,一旦跑动定然会“簌”声一片,谢珩转身便能很快追上来。

  姜卿言涨红了脸色,眸光还在狐疑的思忖着。

  “你好了没有?”

  谢珩许是等的不耐烦了,姜卿言被声音弄得有些羞红了脸庞,此时男人的声音还在戏谑的开口:“需不需要我帮你?”

  姜卿言惊得抬起了脸庞,男人的肩膀果然动了动,吓得她快速抓起身旁的湿土,愤慨的朝男人丢过去,“色胚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谢珩灵活的躲闪开,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但是没有什么声音,倒是符合他一贯的温和。

  姜卿言快速的直起身体,放下了裙摆,满脸高傲和冷漠的走向大路上,看着本来候在管道上宫人都散了去。

  此时大道至简,空空旷旷的。

  姜卿言蹙着眉头,整个人怔在原地,来时分明有浩浩荡荡的人群,但是此刻居然全部消失不见,好像是被人设了清扫的魔法。

  这简直是让人意外。

  姜卿言将仇恨的目光对上远处的罪魁祸首,男人握着一支树杈,慢悠悠的走过来,看着她时,目光还是那般的漫步经心,藏着些许的迷惑不解。

  眉头蹙着的困惑,还在质问她。

  “为何这般的看我?”

  “那些人呢?”

  “什么人?”

  谢珩耸了耸肩,装作依旧不明白,最后不紧不慢的走了两步,目光假模假式的看向两边,最后佯装怒意的开口:“靠!这些狗奴才,居然丢下我们逃了?”

  姜卿言难以置信的看向谢珩。

  你在编?

  编的还挺好的啊!

  姜卿言看着谢珩那脸上的着急还没有卸下来,她也不再去看,双手抱胸,瞥开那鄙视的目光,虽然说在宫里,他是皇上而她是皇后。

  理应是她低人一等。

  可是在这荒郊野外里,谁又比谁高贵呢?

  姜卿言也只有这个时候是最自在的,而且穿着农妇的衣裳,她更有一种简单的感觉,甚至敢对谢珩颐指气使。

  毕竟她从前也做过皇上。

  而面前的男人,可没有做过皇后啊!

  “信你……”

  “这山里,恐怕就有鬼了。”

  姜卿言冷哼着呼吸,谢珩上前拍了拍姜卿言的肩,笑着开口,呼到姜卿言的耳边,“娘子……你说我们这上京寻亲,带那么多的侍从,是不是太招摇了?”

  “就你有脑子!”

  姜卿言虽然认同谢珩的说话。

  他们在出宫时,便互相交代了此次出宫的目的,太后放言让他们夫妻俩彻查“金银币制假案”。

  因为陈韬与太后确实有关系,是太后当年在外认得义弟,命其寻找“小王爷”,这桩事情也是一件秘密。

  姜盈袖多年来对陈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没有想到竟助长了陈韬的威风,此次要想治对方一个罪名,自然而然得要有事情眉目。

  否则——

  百姓和朝臣定然要安谢珩一个昏君的罪名。

  这桩事情,姜卿言本来以为是姜盈袖交代给自己的,但是出宫时,两人坐在马车里,谢珩居然握住了她的手腕,笑着言语:“莫慌!朕会陪着你。”

  姜卿言整个人都诧异坏了。

  后来,两人一同解释,没想到姜盈袖暗戳戳的借着此事,又给他们两人情感升温,姜卿言看得出来太后的心思,固然有些抗拒。

  但是谢珩看不看的出来让人不知道。

  只不过他此次出行,春光满面的,倒是一点都没有不开心。

  姜卿言也是格外诧异。

  但是他没有去说。

  “此次入宣城,我俩兵分两路……我去官府寻找账本,你去那风月居打探着矿山的线索。这般也好些将宣城的事情解决。”

  姜卿言由着谢珩的搀扶,疲倦的走在路上,四月的风聒在脸上,都有些闷热,她淡淡的累,声音看得出来的懒了。

  谢珩听着姜卿言的话,没有着急回应,再次回顾了话里的内容后,有些不敢相信的上扬声线,“你让我去风月居?”

  “怎么了?你是有意见不成?”

  姜卿言冷凝了谢珩一眼,实在是不懂谢珩哪里来的婆妈属性,男人去风月居不是最正常的吗?

  来艳芳可是宣城的头牌花魁,掌握一手的消息。

  若不是瞧谢珩有几分姿色,这般的美差,姜卿言真的就不想这般拱手让人了,“让你去勾搭艳芳姑娘……是瞧得起你了,那般的佳人,你别到时候急着抹哈喇子。”

  “我在你眼中,是这种人?”

  “嗯。”

  姜卿言认真的点了点头,要不然这个朝代的皇帝怎么都喜欢三宫六院呢?

  还不是因为管不住下半身。

  都是脑子里浸淫。

  谢珩实在没有忍住,这些年来他洁身自好,在姜卿言眼中居然是这般的形象,但是也没有多问。

  毕竟宣城里就两个目标,陈韬和艳芳。

  一位在衙门,一位在青楼。

  那自然是不能让姜卿言去青楼的。

  虽说两个地方都不好。

  ***

  两人来至宣城。

  姜卿言一身缟素,跪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哭得泪雨涟涟,脸上略施粉黛,让她的“素颜妆”更加的我见犹怜。

  她的心思甚是缜密,自从看见了衙门准备招杂役,她便想着靠美色混迹里头成为一名浣纱婆,从而在衙门里进行罪证的搜集。

  这年头,因为犯罪的人是皇亲国戚。

  就算是他们是皇上皇后,都不得直接出面抄家。

  百姓们可最会言论了。

  而他们也不得不逼着自己,训练出一身过硬的演技,此时街上的人看着姜卿言跪在地上,面前的草席上躺着一具面色青灰的男人。

  谢珩屏住呼吸,坚持着让自己不动。

  耳边还是姜卿言的吩咐,“动一下,把你腿拧断。”

  他们有想过去城隍庙找个真尸体,但是时间仓促,而且也不能判断有没有鲜活的尸体,那种可怜的悲戚感不好营造。

  姜卿言对这方面的把关甚是严格。

  所以——

  坚决让谢珩亲自上。

  而且演尸体,最没有演技了。

  姜卿言生怕谢珩憋不住呼吸,尤其是外头的太阳还热烈,她便伸手将白布盖过谢珩那用石灰摸得铁青的脸庞,此时她的哭腔更加的哀恸,“夫君……你死得好惨啊!”

  “往后,你留下我该怎么办啊?”

  “你这个杀千刀啊!”

  “若是知道你死得这么早……我就不嫁给你了!”

  姜卿言一声哀嚎过一声,眸光还哀怨的低垂,整个腰身往前躬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字,“卖身葬夫!诚不欺人。十两铸棺,童叟无欺。”

  街上的人都跟着湿润了眼眶。

  但是都苦于钱包空空。

  姜卿言哭了一早上,也终于有了控制情绪的能力,也不继续白费嗓子,想等着陈韬出现再说,她的这张脸,加上这哭声定然会让陈韬这“色胚”动心的。

  届时打入官府内部,就不是问题。

  这些事情,她并没有和谢珩说。

  毕竟老婆当面要绿自己,并不是一桩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