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我们便一同长大，长辈们也默许了我这般唤你。”

  姜卿言看着傅宣依旧在笑，也明白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也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宫外人多眼杂，这还与【揽星阁】这般的近。

  谢珩等人设宴的窗台，能直接看到她在此处发生的事。

  她明白她不是原主，更不值得傅宣继续的喜欢，而且傅宣和她都各有家室了，也绝无可能再有希冀……

  “傅宣，我且有事，先离开了。”

  姜卿言囫囵道完，转身便离开，但是很快的被男人拦住去路，傅宣的手碰上她的衣袖，又很快的松了开，知晓规矩，也懂君臣之礼。

  只是从前不都这般的吗？

  “阿卿……我只想和你说说话，和往日那般？这都不行吗？”

  姜卿言看见傅宣眼里的无奈与可怜，她于心不忍，抬起脸庞，温柔的笑了一笑，“当然可以……傅大人年纪轻轻便进了翰林院，封了学士，又是国子监的太傅，永安城里都赞许着傅大人，想必尚书大人也很是满意吧！”

  话音刚落，傅宣支吾的开口打断：“你明白……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我们除此之外，又能谈什么呢？”

  姜卿言尴尬的笑着，很是平静，也甚是苦意，但只希望傅宣明白，宫里不能有的，这宫外自然也是不能有的，并没有两样。

  她希望傅宣像宫里那般克己复礼。

  尽管他们自幼便是被缔结姻亲，虽然尚书夫人对她并不看好，可是耐不住傅宣的眼里皆是她。

  只是后来她嫁给了太子……

  而他郁郁寡欢，最终被哄骗，娶了姜府庶女，也是姜卿言的二姐姜茶。

  姜卿言听姜姒谈起，这婚姻发生在三年前的祭坛礼后，傅宣比往日还要低迷，像是一个失了三魂的木头，后来尚书夫人同他说：“阿卿回来了！”

  傅宣忽而欢愉起来，满府上下的人都在骗那个在痴痴做梦的他，傅宣也像是不愿意醒转过来。

  那日他迎娶姜茶，低着脑袋拜天地礼，他弯腰时忽而将脑袋往旁边偏，众人看着他那双欢喜的眸光想要从盖头底下看清新娘的脸，都提着心……

  傅宣体弱，可受不了刺激！

  他的性子定会当场拒婚。

  这对姜茶而言，无疑是一种伤害。

  但是傅宣竟然规规矩矩的，并将姜茶的盖头扯正，然后笑着说：“阿卿……往后你便是我的新娘了，这回我们不要再分开了，我会对你好的。”

  地上忽而落了滴泪。

  众人都有些伤神，他们也知晓对不起姜茶，可是姜茶却没有任何的怨言，婚前婚后，她都只是淡淡的道：“阿茶心甘情愿，全凭父亲母亲做主便好！”

  “女儿的婚姻，理应尊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只要有人三书六礼的娶我！”

  “女儿嫁便是！”

  尚书夫人自幼就很喜欢姜茶，但也很是心疼这个太过于懂事的女孩，她不如她长姐般聪慧，但是也没有她三妹那般的出格，她端庄大方到出人意外的得体。

  算命的人也说……姜茶未来会有福星之命！

  ——旺夫。

  这是绝对的好媳妇人选。

  姜茶也是有这般的命格，倒是没有成为姜家主母的眼中钉。

  毕竟是妾室所生的女儿，且姜茶自幼乖顺，没有逆反的心思，也便将其留了下来，想着她未来能嫁个好人家，也好帮衬姜府。

  后来也确实证实术士所言没错。

  姜茶过门之后，傅宣像是如梦初醒，没有闹也没有低落，他像是个平静的人，知晓了姜卿言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他平常的吃饭，学习，去翰林院，然后又经一番调令，去往了国子监任职。

  所有人看着他，都觉得那么的正常。

  可是——

  只有姜茶知晓，傅宣并不爱她，也是她告诉傅宣，只有他去了那国子监，才有机会见到姜卿言，也许今生不再有可能的两个人，但是看一眼总归是好的。

  毕竟姜卿言是高高在上的国母了！

  傅宣看着姜茶那般的温柔体贴，也没有一点冷遇姜茶，两人在人前扮演着和睦的夫妻，相敬如宾，但只是止乎于礼的情意，没有爱。

  傅宣也有许多的传言，听闻他放荡不经，时常在外头寻欢，很少回府。

  “我本以为进了翰林院、国子监，就能在朝堂、宫里见到你……”

  傅宣抬手抹了抹脑袋，依旧如同少年般憨气，可是皇后不是太后，并不需要上朝，姜卿言被傅宣这句带笑的话戳到了心口，莫名的一揪。

  原主的好多情绪，忽而言不由衷的让她感同身受。

  对那些事情，都好像是她经历的似的。

  “我听闻——”

  姜卿言很想说说姜茶和傅宣的事情，这也都是从姜姒口中得知，姜姒经营商铺、酒楼，对城中的各种消息都了如指掌，不需要姜茶诉苦，她便很是担心这个妹妹的遭遇。

  尽管姜茶与她们并不是同母之亲。

  但是三人年岁差的不多，三姐妹自幼相处的甚是融洽，并没有嫡庶之分。

  姜茶是不可多得的贤淑，任凭哪家娶了都不会有过多的挑剔，长相虽不说是倾国倾城，但也有几分饶曼的姿色。

  举止端庄更不在话下，治理后院也具备惠能。

  不然也不会得到尚书夫人的应可。

  姜卿言决意好好劝说傅宣，毕竟这人在记忆里一向是温顺，是她少年时的跟屁虫，也在懂事后最听她的话，“你觉得我二姐——”

  话语未尽，傅宣突然俯身上前。

  两人一同摔在了街边。

  傅宣的身子撞在街边小摊贩的油锅上，腰间的衣服直接滋啦烧开，皮肉被烫伤的严重。

  “咻——”

  一支还没有悬停下来的箭，正直直的刺向街边银号的柱子上。

  街上瞬间惊叫声一片。

  姜卿言蹲下身体看向傅宣的伤口，傅宣没忍住的冷嘶一声，但是面上依旧笑得如沐春风，明明身体倾斜的已经支棱不住，苍白的脸庞上眉头紧蹙，拧出许多的虚汗。

  “你这人怎么不喊疼啊？”

  “阿卿，我比往日有没有长进一些。”

  姜卿言听着话，心口又莫名的一揪，从前的傅宣身子骨本来就弱，个子也不见长，她还总是调皮的招惹他……

  那时的他时常在外头受人欺负，还要靠着她来摆平。

  那时的她自是看不上他。

  只不过——

  现在傅宣居然能挡在她的面前，足足的高过她一整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