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作者:明月满枝      更新:2022-05-23 03:32      字数:6925
  梁昭帝十五年?,春三月。

  远安县发生暴动。

  起因?是当地豪主与官宦勾结,残害百姓。导致数百户人?家妻离子散,更有甚者,连家人?的尸首都没?找到。

  百姓怨恨沸腾,官兵镇压无果。

  死亡无数。

  当日,卫昭背着清辞从?收容所?出去。清辞只剩下一口气,软塌塌地趴在?他的背上。

  起初卫昭叫阿姐时,清辞还会低低地回应几?声,可后来声音越来越低。

  到最后,耳边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

  卫昭心里咯噔一下,周围全是人?,也有官兵。他背上的人?太轻,轻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卫昭忍着心里的不安与恐惧,努力避开人?群:“阿姐,你睡着了吗?你别?怕,我来了,我马上带你回家,先去找郎中,去找郎中”

  卫昭脚步一转,带着清辞去了就?近的医馆。

  现下是白日,街上却布满了流窜的人?。

  还有几?位高壮的汉子,手里拿着大?刀与前来捉人?的官兵打到了一起。

  街面上的铺子都关了门,卫昭使劲敲才把医馆伙计给敲出来。

  伙计探出一个脑袋,被街上的暴/乱吓住:“快别?来了,今日不开门。”

  卫昭急急道:“麻烦救救我兄长,我带了钱的。”

  伙计心软,将他们二人?迎进门,接着迅速地闭门,插上木栓,这才招呼道:“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

  卫昭将清辞放到内间的小床上。

  身上重量一轻,连他的心也跟着一空。他垂着眼,只双手紧紧握住清辞的手,眼神?根本不敢往她脸上瞧。

  可又忍不住,他抬眼,目光定住。

  清辞身上的衣裳已经很脏了,脏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各处都氤着大?块暗红的血,想?来时间长了,留在?上面都干了。味道并不好闻。

  她也瘦了,本来脸颊上有肉,现在?却只剩下骨头。

  她紧闭着眼睛,连呼吸声都轻轻地,仿佛下一秒就?能停止似的。

  卫昭整个人?紧绷着,双眼布满了血丝。他一只手握着清辞的,另一只手按在?小床边,指尖轻轻地去擦她脸上沾着的脏东西。

  语气哀求道

  :“阿姐,你就?算为了我,也撑着好嘛?我不能没?有你,我没?了你,还不如?死”

  “阿姐,你醒来。”

  “阿姐,我什么都听你的,你醒过来”

  郎中很快就?来了,他看着小床上躺着的人?,显然被惊得?一愣。近前瞧了瞧,摇摇头。

  “伤得?太重,时日也长,不好治啊。”

  卫昭脸都白了:“能治的,你再看看,多少钱都给你,只求你把她治好。”

  郎中见面前的人?眼都哭肿了,不忍心道:“治是能治,只是你兄长伤得?不轻,要用好些药材。用了,也不一定能彻底恢复,这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你要想?好了。”

  卫昭忙点头。

  郎中道:“我尽力,小哥你先出去等一会儿。”

  卫昭摇摇头,眼底泛泪:“我要守着我阿姐,她若是醒来,瞧见我不在?,害怕怎么办”

  郎中看看小床上躺着的男子,又瞧一眼站在?一旁,半个身子都快贴靠上的小男孩。心里越发叹气。

  他留在?屋里也好,毕竟小床上躺着的是个姑娘。

  郎中很快上手。

  清辞伤得?重,身上有腐肉,内里也不好。

  她昏了将近两天,第三日才能勉强睁睁眼,很快又睡过去。

  卫昭就?在?旁边,觉也睡不着,只睁着眼睛看清辞。

  瞧见她皱眉了,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攥起来,憋闷地疼。有时她醒来对着卫昭笑一下,卫昭的心又霎时飘在?空中。

  他的心因?为清辞忽上忽下,也因?为她渐渐好转的身体,慢慢地落了下去。脸上是劫后余生的笑。

  他们在?医馆待了有三天。

  伙计将花费告诉卫昭,又说:“师父瞧你们可怜,住在?这儿的钱就?免了,只算了药材费。”

  卫昭问:“这附近可有金银一类的铺子?”他出来得?急,只捎了过路的盘缠,但他将清辞藏起的小包袱带了出来。

  伙计便道:“可是要当东西?有是有的,不过这几?日你也瞧见了外?面是个什么样子,大?概也关门了。”

  卫昭来远安县时,到处打听才打听到收容所?的位置。他并不敢保证清辞就?在?里面,只能报着一线希望。

  门口有官兵守着,他是进不

  去的。

  但收容所?里并不是只有一个人?,谁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的。都有家人?疼爱关心。

  他只不过在?人?群里哭了几?声,就?有好些人?跳出来一起哭。还有些人?看不过眼去,也是被欺负得?狠了,众人?一合计,便拿上家伙冲进了收容所?。

  所?幸,清辞就?在?里面。

  所?幸,她人?没?事。

  否则卫昭真不知道自己能干出什么事来。

  自从?那?天起,远安县就?一直处在?动乱中。先前的流民也加入跟官兵的斗争,虽然很快就?被镇压。

  但这里已经不安定了。

  动辄就?有人?横死街头,太不安全。有好些人?已经连夜离开了远安县,没?有离开的,也闭门不出。

  卫昭将清辞留在?了医馆,起身去了外?面。刚出门就?瞧见几?位兵士拿着□□在?街上走动,将形迹可疑的人?抓起。

  他现在?只是个半大?孩子,自然没?有威胁。他们也只是多看了卫昭几?眼,很快便擦肩,

  他转了好几?个街,都没?瞧见开门的商户。手里还有余钱,交医药费肯定是不够的。或许可以跟郎中商量一下,将簪子玉石都给他?

  卫昭一直往前走,路中央站着两位勾肩搭背的人?。

  他们二人?穿着宽大?的长袍,面上敷粉,唇也涂得?红红,他们在?说话,声音却尖细,不像女人?不像男人?。

  是阉人?。

  卫昭垂头往前走,忽然听见二人?的谈话。愣了愣。

  “干爹派咱们来,也太无趣了。这里哪有洛阳城繁华呀,瞧瞧,我都瘦了一圈了。”

  “你就?知足吧,不来这里,把你留在?洛阳,你能帮上干爹什么忙?如?今宫里那?位偏听梁常侍,已经很冷落咱们干爹了,现下又出了这样的事,传到宫里去,干爹要发火的”

  “干爹发再大?的火,也落不到咱们头上。有齐姑娘受着呢。”

  他们二人?皆是年?纪轻轻的小宦官,平日里跟在?王常侍身边,这次被派了来监工。

  二人?说起齐姑娘,面上没?有半分尊敬,反倒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他们接着又道:“也不知是哪个小杂种,竟然坏了我们的好事。将收容

  所?的人?给放跑了,你不知道,建摘星楼的那?群人?中,有个姓刘的,叫刘胖,名字俗气,但长得?可俊了。”说话的人?叫小春,体型偏高,嗓子尖细。

  旁边那?位叫宝子,就?问:“吆,你把人?怎么了?”

  小春惋惜摇头:“还没?上手,人?就?没?了。送去了收容所?,本想?过几?日,把他弄到我身边,结果就?出了这事。”他叹息一声:“那?人?确实好看,身段也好,若跟不成?我,献给干爹也不错,还能换个赏赐。”

  宝子就?笑:“你们呐,男人?又甚好玩的?女人?香香软软才好呢!”

  他们二人?说说笑笑往前走。今日本来就?是出来寻乐子的,没?成?想?每找到开门的商户,就?买了几?壶酒,往回走。

  前面突然出来一个人?。

  瞧着不大?,唇红齿白,模样生得?可漂亮了。

  小春看直了眼。

  就?见那?小男孩往前走了半步,露了个怯生生的笑。

  卫昭道:“你们说我兄长怎么了?”

  小春愣了愣:“刘胖?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去了?”

  卫昭点点头,眸光黑亮。

  小春跟宝子对视一眼,想?着这人?不能留了。就?往没?人?的街角走:“想?知道你兄长在?哪儿,你跟我们来。”

  卫昭站在?原地,踌躇着,像是害怕。

  小春就?笑:“你别?怕,这里人?多,来这里,我偷偷告诉你,不能被旁人?听了去。”

  卫昭这才点头:“好。”

  他们将卫昭领去了僻静的街角,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四处是逼仄的墙壁,堪堪留出站人?的位置。

  小春站在?路头对着卫昭招手,宝子则站在?旁边,脸上的笑容幸灾乐祸的。卫昭也跟着笑。

  他问:“你们方才说,要把我阿兄弄上手,是什么意思?”

  周围没?了人?,小春就?没?了顾忌。

  他跟宝子同龄,都是十六岁,但因?是年?长才去势,比从?小就?去的心思要沉几?分。尤其瞧见这些身体完整的男子,格外?嫉妒。

  小春毫不避讳道:“你兄长啊,长得?可俊了。那?么俊的人?,我一眼就?瞧见了。本来是想?着让他跟了我,可他不

  愿,我就?只能惩罚他,让他背着大?石站到我满意啦、在?雪地里跪着啦,可好玩了”

  卫昭笑,眼神?亮亮的,他往前走几?步,有些天真地问道:“我阿兄一定很疼。”

  小春道:“当然啊,谁让他不听我的”

  小春话没?完,便觉得?腹部一阵尖锐的疼。他低头去看,只看见一把生锈的钝刀没?入。他身上的衣裳是崭新的,被染红了,他刚要尖叫,还没?出声就?被捂住嘴重重摔在?地上。

  “你你”

  卫昭嘴边笑意越发大?,眼神?却黑沉沉:“我叫卫昭。”

  他说完,刀子一拔,直接往宝子身上扔去。又迅速压在?宝子身上,捂住他的嘴,等人?不动了,才站起身。

  “你们该死。”卫昭的嘴角倏地落下,唇角抿成?锋利的线。他的右手握着把菜刀,从?家里拿的。刀刃有些顿,他的动作就?慢了些。

  银亮的刀刃红了,血汇聚在?刀尖滴落。

  宝子已经死了,小春却瞪大?眼睛,手指挣扎着指向卫昭,喉咙里嗬嗬地响着:“你你”

  看见卫昭身后的人?,他眼睛一亮:“齐姑娘,救、救我”他的头蓦地偏向一侧,整个人?软倒在?地。

  卫昭回头,瞧见一位女子正站在?后面。

  齐桂明穿一身洒金长裙,长发高盘,上面坠着满满金玉。她姿态端庄立在?卫昭身后。

  丹凤眼,柳叶眉,薄唇小嘴。她的身段好,眼角眉梢都是勾人?的媚态,裙角沾了血,她毫不在?意地往前几?步。

  她道:“你杀了他们。”

  卫昭往后去看,除了齐桂明。她身后还跟着两位白了脸的丫鬟,大?有卫昭一动就?喊的迹象。

  卫昭没?说话,心里思量着该如?何?解决掉眼前的人?才好。

  却听她又道:“你的兄长是刘胖?”

  卫昭警惕地蹬着眼前的女子,反问她:“关你何?事?”

  齐桂明不再多说,回头看一眼身边跟着的两个丫鬟。她垂着眼,唤她们到跟前来,却趁她们不注意,从?腰间掏出把精致的匕首。将二人?解决。

  卫昭冷眼看她,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齐桂明道:“你手里拿着的,是要当了吗?”

  卫昭方才打斗间,手里

  拿着的包袱露了口,一支玉簪子掉出,碎成?两半。

  齐桂明往前走,裙摆彻底染了血,她将腰间悬挂的荷包拿出,从?中掏出几?个银锭:“我要了,你走吧。”

  卫昭问:“为何??”

  齐桂明呵笑了声:“看不惯他们行事。”

  卫昭不欲多说,将包袱留下,拿着银锭走了。

  齐桂明站在?原处,盯着卫昭的背景久久不能回神?。

  她打扮得?极好看,衣裳料子是川地运来的锦缎,头上簪的簪子、腕上带的玉镯,动辄百金。

  她整个人?都像是金子堆砌的,美得?不可方物。

  她的心里却空落落的。内里的伤也只她一个人?知晓,太监的手段残忍。没?了那?根东西,床上就?越发折磨人?。

  她弯弯唇,笑出了声。倒地的两个丫鬟是王常侍派来伺候她的,相处几?日也有了些感情。

  但她的心早在?父亲将她送去王常侍床上时,就?冷得?成?了坚冰。唯有想?到那?个名字时,稍稍动了动。

  只愿他平安就?好。

  隔了几?日,王常侍来了远安县,收拾乱摊子。

  属下将小春宝子并齐桂明的两位丫鬟尸体抬到院子里。王常侍面色阴沉,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齐桂明没?等人?说话,已经跪在?地上,双手攥着王常侍的下摆。王常侍年?纪很大?了,瞧着四十出头,面容普通。盯人?时却极压迫。

  齐桂明在?他的眼神?注视下哭出了声:“大?人?,我自从?跟了你,便一心一意,只想?让您开心。可是他们”她伸手指着小春宝子的尸体,泣不成?声。

  “她们二人?护着我,不幸丧命。幸亏我随身带着匕首,当时路上一片混乱,还有些很可怕的男子,他们跟小春宝子扭打起来,我这才逃脱了”

  王常侍捏着齐桂明的下巴:“你说他二人?戏弄你?”

  齐桂明只是哭,她闭紧了眼。

  她的面容美艳,泪珠像宝珠似的一颗颗从?她莹白无暇的面容滚落。

  是个让人?瞧见了就?把持不住的长相。

  王常侍吸了口气,用手指捏捏她的唇,又往下。当着院里下仆的面,好一番调弄,才松手。

  “他们死就?死了,随便扔出

  去,我的女人?也敢碰,胆子肥了。这一茬就?过去,我问你,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去打听过一个人?,好像是姓孟的,你打听他做什么?”

  齐桂明掩在?大?袖下的双手紧握,指尖掐进了肉里:“我听说大?人?要建摘星楼,便知道大?人?心里有我,我欢喜,就?去瞧过几?眼,大?人?也知道我心肠软,瞧见有些人?才不过十五六,想?起我家中的弟妹,心里不忍罢了见着这些年?纪轻的,上去问过几?句,传话的人?是怎么跟您说的?”

  王常侍的脸色转晴,低头吮吮她的脸蛋:“如?此?,无事了。”他转身就?往外?走。齐桂明还扯着他的下摆,低声道:“大?人?才来便要走,我想?您,就?留下吧。”

  王常侍笑了几?声:“你且等等,我去去就?来。”

  齐桂明乖巧应是,跪在?地上。

  垂着头,等人?离开了才起身,佯装出整理发髻的姿势,将脸颊上的痕迹擦干。

  齐桂明进了屋里,斜躺在?塌上。身上只穿了件薄纱勉强盖住,极诱惑人?的姿态。

  人?都退下去,她将绿珠招进来,绿珠是从?小陪她长大?的丫鬟,信得?过。

  齐桂明问:“他怎么样了?”

  绿珠回:“已经大?好了,现下回了家。”

  齐桂明低着头,摆弄着一根从?外?面随意拔的狗尾巴草:“好了就?行,他总是那?么善良,顶替了人?来,命都快没?了,所?幸现下好了,”她又道:“我怎么就?不会弄?他那?时送了我根小兔子,可被我弄丢了。”

  绿珠劝道:“姑娘,您别?再想?他了。如?今,也不成?了。”

  齐桂明低低地嗯了声,失落道:“是呀,我的身子给了阉人?,多脏呀。”

  绿珠急道:“姑娘慎言。”

  齐桂明笑一笑:“我知道的,只在?你面前说。”

  清辞已经回了家,她现在?已经大?好了,只是身子不能大?动,要一直躺着休息。

  她脱下衣裳,全是伤。卫昭也不避讳,跟刘秀云两人?在?旁,边给她上药边哭。眼泪啪嗒啪嗒地流。

  弄得?清辞连疼都不敢呼出声,只闭紧嘴巴忍着。

  刘秀云就?问:“那?些首饰

  ,你全给当了?”

  卫昭的心思全在?清辞身上,握着她的手,脑袋侧着。并不去看清辞的身子,他也知道要避讳,可他不想?出去,只能将眼闭起来才能留在?屋里。

  有时还能帮她把胳膊上的伤口上药。

  卫昭敷衍地嗯了声,说了个数。

  刘秀云惊讶:“能当这么些钱?”

  卫昭道:“不是当的,是有个叫齐姑娘的买去了。”他顿了顿,问清辞:“阿姐,你认识齐姑娘吗?”

  清辞趴在?炕上。

  她整个人?都不能动,一只手被卫昭握着。后背都敷上了药,连腿上都有伤。她是有些疼得?,稍稍动了动身子,眉头一皱:“齐姑娘?”

  她隐约有印象。

  她想?换个姿势,但是卫昭还握着她的手。但她这样趴着很不舒服,尝试往外?抽,卫昭立马抬眼看她,叫她:“阿姐。”

  清辞趁机将双手交叠放在?枕头上,下巴落在?上面:“我这样舒服。”

  卫昭闷闷道:“好吧。”

  他又往清辞身边靠了靠,伸出指腹搭在?她的手臂上,也学着她的动作,将下巴搭在?另一只手背上,眨着眼盯着她看。

  清辞在?想?着事情,就?没?在?意两人?之间的距离。

  齐姑娘?

  清辞认识的姑娘并不多,这个名字很耳熟,还是在?远安县能够出那?么多钱的齐姑娘

  她几?乎是立马就?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经常坐在?河边等着她的齐姑娘。

  清辞从?前在?远安县卖鸡蛋,偶然一次回家时,路上遇见了一位姑娘蹲在?河边哭。

  她怕姑娘要寻短见,便上前安慰。

  久而久之,她每次卖完鸡蛋回家,总能在?河边瞧见那?位姑娘。后来清辞知道这姑娘是齐家的长女,齐桂明。是要送去宫里的。

  后来没?再见到齐桂明,但却等来了一众要抓她的齐家下人?。说她弄得?齐家姑娘不愿嫁人?,要捉了她回去。

  清辞躲起来,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再没?去过远安县。卖鸡蛋也是挑别?的县城卖。

  清辞就?说:“我记得?她。”

  想?要问一句她瞧着如?何?,没?问出口。这也不必问,当初那?个在?河边的姑娘,天真又善良,却被送

  去阉人?身边。只盼着她的日子能好过。

  就?算是问了,过得?不好,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清辞问他:“原是她帮了我,只是她为何?买你的东西?”

  卫昭自然不会说实话:“街上商铺不开门,我没?有钱,就?哭,被她瞧见了,就?买了。”

  清辞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卫昭心里不开心,闷闷得?有些堵。

  他干脆爬到床上去,小心翼翼地贴着清辞的身子躺下,侧过身。面容对着她道:“阿姐,你别?想?旁人?了,你身体怎么样了?疼不疼?”

  清辞摇摇头:“已经大?好了。你别?担心。”

  她的面容还是泛白,卫昭就?下去端了杯水,递到她嘴边让她润润唇,然后又躺下。伸出手将她脸侧的碎发拨到一旁,仔细地盯着她的脸瞧。

  他们二人?离得?距离很近,近到卫昭的胸口又开始出声,挺大?的声音。震的耳朵里全是。

  他也不避讳,反而又靠近些。近到清辞的眼珠子里只有他放大?的脸。

  他脸红了,却极开心:“阿姐,你有事情一定要跟我说。”

  清辞嗯了声,往旁边移移身子。

  卫昭又靠过去。

  快十三岁的少年?郎,面容很是好看。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清辞的头,像是在?学她曾经摸他的头似的。

  卫昭道:“疼了也要说,不要忍着。”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做法了——

  变大变大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