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朱慈烺问道。

  孙可望一遍回忆一边说道：“我曾经给他们报价，五十担粮食交换一匹好马，但是这多尔衮好像对咱们大明的物价十分清楚，他甚至知道他们女真的战马，如果出售到江南地带，甚至能卖出上千两的高价。”

  “我后来，又说了一嘴，那济尔哈朗说自己一直……”

  “说到半截，便不再说了，但是根据末将推测，他们女真在我们之前，应该一直有一条秘密线路在和关内进行贸易，这条线路甚至有可能一直延伸到了江南地带。”

  对于女真有条关内秘密线路的事情，朱慈烺知道一二，从种种痕迹来看，这条线路指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陈家。

  其实，倒也不是朱慈烺掌握着太多的信息和证据，实在是能够有这么大能量和女真人做生意的，掰着手指头数，也就那么几个。

  而陈家，又是最有可能，也最有能力去做这些事情的存在。

  而对于现在摆平陈家，朱慈烺确是没有太多的把握。

  这个家族只能用根深蒂固来形容，徐尚真在山西当总督的时候，曾经了解过这个家族，对陈家评价是讳莫高深。

  用徐尚真的话来说，陈家在山西就像是一个幽灵，看不见抓不着，确是又无处不在。

  之前朱慈烺引爆了河堤，全国上下都在声讨他的事情，也有陈家的影子。

  通过种种迹象表明，陈家，掌握着大量的舆论资源，手中打手数不胜数，没有万全的把握，绝对不能开战，不然的话打草惊蛇不说，还容易被人反攻倒算。

  听到孙可望的话，朱慈烺沉声说道：“如果有可能的话，就去搜集一些证据，不过这一切都要秘密进行，就算是搜查出来通天的证据，也不能放出来，需要压着，秘密的交给我就行。”

  “是，殿下。”孙可望应声答了一句。

  时光飞逝，就这样朱慈烺在锦州城中，多尔衮在锦州城外，双方你来我往用书信交谈了五天。

  其中争执的焦点，主要就是一个，那就是范文程究竟给不给。

  多尔衮对范文程还算是够意思，一直没有松口，而朱慈烺自然也不会首先松口，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一直到了第七天，僵持不下去了。

  对于朱慈烺来说，谈判这种事情，尤其是夹带私货的谈判，越快解决越好，拖得越久，越容易被人发觉，而且他在金州还有很多事要干的，如果这家伙再这么墨迹下去，自己还不如回金州，反正锦州又没啥危险。

  于是，朱慈烺在第七天的书信中直接言明，要么就同意条件，要么就滚蛋。

  另一边，多尔衮也僵持不下去了，他军中粮食已经是不多了，如果再这么下去，自己粮食不足，就算是不想要退兵也得退兵了，而一旦退兵，再想要将朱慈烺拉到谈判桌上，就有些不可能了。

  于是，多尔衮在第七天的书信中，明确告知，范文程绝对不能放，最多给你们在加五万俘虏，你们要么同意，要么我就带着这些俘虏攻城，看看谁厉害。

  双方收到书信之后，全都默契的没有回信。

  现在，大家都已经清楚了，想要将这场谈判进行下去，一直在这里打嘴炮，是不太可能了，需要亮出刀子，看看谁的刀子比较锋利，这样的话就能决出个一二三来，到时候也能给自己的谈判事业增加筹码。

  崇祯二十年正月十五，月圆之夜。

  皎洁的月光撒在大地上，周围的积雪未化，将整个辽东映照的如同白昼。

  在这个普天同庆的节日，朱慈烺没有确是换上了盔甲，带着兵器从锦州出发向着远处女真的军营一路前行。

  从兵法上来说，这种月圆之夜，光亮充足，不适合搞偷袭。

  只不过，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在对方认为你最不可能偷袭的情况下，你突然出兵偷袭，也能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双方谈判了好几天，目前还没有撕破脸的迹象，多尔衮应该想不到自己会进行偷袭。

  本着这种想法，朱慈烺带着京营的五千骑兵，以及辽东铁骑的三千多骑兵，还有他带来的三千多骑兵，出了城。

  带这些人，朱慈烺的目标也很明确，那就是看准了打一仗。

  打不赢就撤，反正都是骑兵，跑起来也快。

  而将领方面则只带了徐尚真一人，二人将兵力一分为二，一人统帅一支。

  毕竟徐胜年是文官，他指挥战斗不行，还需要有个能够镇守老巢的将领蹲在锦州城内。

  从锦州出来没多远，朱慈烺便看到了后金的军营，这些人目前已经熄了灯，只留下少数士兵在哪里巡逻留守。

  看着对方绵延几十里的军营，朱慈烺对旁边的徐尚真问道：“你说，这多尔衮的粮草都放在了哪里？”

  徐尚真左右看了看，最终目光锁定在了中军和后军的位置。

  “殿下，这多尔衮用兵老练，应该不会放在一个地方，很可能分成两半，一半在中军，一半在后军。”

  多尔衮此次出兵有几十万之众，想要杀透纵深烧粮食，实在是有些难度。

  朱慈烺思索片刻后说道：“粮食咱们烧不了，但是制造谣言还是可以的。”

  ……

  子时，月亮高悬于头顶，将整个辽东映照的一片透亮。

  一股骑兵突然从清军左翼杀了出来，为首的一人手持震雷青龙戟伴随着一声大喝，战戟垂落，大腿粗的木质围栏直接被朱慈烺砸了个粉碎，随后，数千骑兵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向着清军阵型之中便冲杀了过去。

  朱慈烺一马当先，手中震雷青龙戟挥舞，连续击破数个营帐，那些骑兵也如影随形，在清军军营外围开始放火烧杀。

  与此同时，这些人全都开始高呼起来：“粮草库已经烧了，大家杀啊！”

  伴随着震天的杀声，清军军营中负责守营的士兵纷纷向着朱慈烺这边集中了过来。

  与此同时，那些遭受了进攻的营帐，也全都露出了士兵，这些满人也真是有种，即使没有战马，也有勇气抽出战刀和明军死战。

  在朱慈烺的束缚之下，明军并未深入，他一直在营帐外围徘徊，不停的击退着前来进攻的女真士兵，与此同时，也注意着周围，避免自己被这些人完成合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