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当然不是杨若虚杀得，为了几十两银子，她远没有到杀人的地步。

  “大人，人我认识，而且确实与她发生过争吵，但是我昨天夜里回家之后便睡过去了，并没有出门，家母和义妹可以作证。”

  然而，顾向南却只是淡淡的说道：“亲属之间不可以互相作证，如果没有其他证人的话，你就是没有不在场证明。”

  杨若虚哑然，他们这个院子里就这些人，哪里再能寻到人？

  “大人，就算我没有不在场证明，可是你又如何能够断定人是我杀的呢？凶器何在，证人何在？”

  杨若虚继续辩解，然而就在这时，原告中突然站出来一个男人说道：“我就是证人，昨天白天你和我刘三姐起了争执之后，就曾经扬言要杀她，等到傍晚的时候，你又来到我家中将我姐叫了出去。”

  “等到了半夜我姐还没回来，所以我们就去找，最终在一条小巷子里面找到了我姐的尸体，你说除了你还能有谁？”

  那男人说的理直气壮，就好像真的发生过一般，但是其中还是漏洞百出。

  首先明朝是有宵禁的，他们半夜出门是要惹麻烦的。

  不过杨若虚并不打算指出，而且接着问道：“那凶器呢？你可找到？”

  这时，差役交出来一把剑说道：“这是在死者身边发现的。”

  那把剑很普通，随便在什么地方都能买到，剑身上还沾有血迹。

  顾向南说道：“听说你虽然是个女人，但是也会些功夫，本官再问你一遍，这人究竟是不是你杀的，你若是招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你要是不招今天我就大刑伺候。”

  杨若虚当然不会承认，她冷声对那个证人问道：“你说，是你发现的尸体，那我问你，这剑当时插在刘三姐的什么部位？”

  “胸口。”证人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然而，杨若虚闻言却是一声冷笑：“胸口？死者身上的伤口明明在肝脏位置，你说谎都不会。”

  证人一听慌了，他忙道：“我当时太过慌乱没看清楚，或许是胸口，或许是肝脏。”

  杨若虚闻言又问道:“好吧，就算你当时慌乱，那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去找刘三姐的，又是什么时候找到的，什么时候报的官？”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证人脸色一僵开始思索。

  见这家伙有点顶不住，坐在堂上的顾向南连忙问道：“杨若虚，究竟是本官审案还是你在审案？我都没问问题，你在哪瞎问什么？”

  杨若虚站在堂下高声道：“大人，人不是我杀的，我问的都是些细节性的问题，为的就是来帮你破案。”

  “破什么案，人就是你杀的，你只需要说招还是不招就行了，不必多言。”

  “你！”杨若虚想要辩解，但是顾向南摆明了偏袒一方，就在这时她的手中摸到了朱慈烺的那张令牌。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现在似乎没别的办法了。

  就在他准备亮出令牌的时候，只听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大人此言差矣，刚才那人只是说这位姑娘将他家刘三姐叫出去，却也并未亲眼看到，这位姑娘将他刘三姐杀害，你又怎么能断定人就是这位姑娘杀呢？”

  见有人帮腔，顾向南随即皱起了眉头说道：“你是何人？敢在这里扰乱公堂，差役给我乱棍打出去！”

  杨若虚闻言也是回头一看，只见一名书生正站在门口，书生背着包裹显然是长途跋涉而来。

  杨若虚看了两眼只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却叫不上名字来。

  这时那书生拱手道：“在下周成，是国子监里的学生。”

  国子监即古代的太学，后来元明清三朝改为了国子监，国立大学，在当时的地位就相当于现在的中央党校＋北大＋清华＋浙大＋交大等等。

  如果不考虑当时的美国还在娘胎里，英法还没搞普及教育，当时的国子监说是最牛的大学也不为过。

  收的学生也比较严格，基本上都是贡生或者荫生，当然国外派过来的留学生也收。

  如果有钱的也能掏钱捐一个名额，类似于现在的买学分。

  周成就是买了个监生，原本是个秀才的他，今年秋天考上了举人，然后便活动关系想要来国子监当个学生。

  通过他多年来当讼棍攒下来的钱和人脉，弄个国子监的监生当然是不成问题。

  而周成和杨若虚是见过面的不过没打过招呼而已。

  当时，朱慈烺状告蒋石开的时候，杨若虚还在南京刨土呢，后来周成就金盆洗手不干了。

  不过，杨若虚和李应试打的那几场官司他是去看过的，也知道杨若虚的身份，今天看她被欺负，周成便想着依靠自己的本事帮上一把，以后说不定还能搭到太子爷这条线上去。

  周成报上名号，杨若虚也反应过来，这讼棍的名声她也是有所耳闻。

  而顾向南却根本不知道，他挥了挥手说道：“国子监的学生来这里作甚？快回去吧！”

  周成拱手想要上前，然而两边的差役却将其拦了下来。

  这时他冷声道：“我是这位姑娘请的状师理应在场。”

  杨若虚虽然讨厌讼棍，但是现在势比人强，他也只能捏着鼻子承认了。

  “是，他是我请的状师，让他进来吧。”

  顾向南捏着鼻子道：“算了算了，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能刷什么花招。”

  周成上前不慌不忙的对那几人问道：“你们说杨姑娘傍晚的时候看到她将死者叫出去，当时可有说是去做什么吗？”

  杨若虚连忙更正道：“我可没去，回家我就休息了。”

  周成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那个证人想了怕吓说露馅，于是索性摇头说道：“离得远没听清楚。”

  “那，杨姑娘当时穿的什么衣服，你看清楚了没有？”

  那证人还是摇头道：“也没看清楚。”

  他话刚一出口，便觉得不对，然而周成已经抓住了突破口说道：“这就奇怪了，你即没听清楚他们的对话，又没看清杨姑娘所穿的衣服，这说明你们两个的距离很远，既然距离很远那你又怎么能够断定叫她出门的就是杨姑娘呢？”

  不愧是专业讼棍，直接抓住了要害。

  证人连忙辩解道：“不是没看清，是没有记住，当时我就在旁边，可以看清楚就是这个杨姑娘把刘三姐叫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