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话，盛湘说的是咬牙切齿。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恨程穆烽，还是在恨自己的贱。

  说完之后，她深深地看了程穆烽一眼，只是这一眼，足以让程穆烽心口一滞。

  她没有任何迟疑，转身大步往外走去，因此也没有看到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也是紧握成拳的。

  盛湘一把拉开房门，没想到走廊中不少人都在。

  她隐约中似是看到方蕾的身影，但是现在，她也没有力气去敌视对方了。

  盛湘快步走向安全出口方向，她没有坐电梯，不是不怕累，而是气得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

  景小媛和叶夏至爬上楼的时候，正赶上程穆烽拉着盛湘进了办公室，她们都不知道办公室里面发生了什么，但见盛湘苍白着一张脸，快步离开。两人也是二话没说，赶紧随着盛湘离开。

  方蕾在进去程穆烽的办公室之前，对走廊中的其他人说：“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对于这名冰山美女教授的话，众人是言听计从，赶紧一溜烟的跑开，装作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方蕾进到办公室的时候，走过一个小走廊，见程穆烽一动不动的站在中间的位置，他脸上的表情……很清晰的难过和后悔。

  “你骂她了？我看她刚刚出去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方蕾看着程穆烽，声音平静的说道。

  程穆烽是五秒之后才转过身，他迈步走到沙发处坐下，一脸疲惫。

  方蕾见状，她径自道：“我听说了，她叫来了一大帮人，把楼下那些吵着闹着‘碰瓷’的人都给抓走了，刚才那帮小/护士还跟我说，她一巴掌把人打得都站不起来了。她这么急着过来看你，一定是担心你有什么事，你不应该把她气走的。”

  程穆烽双臂搭在膝盖上，他垂着头，似是很疲惫的回道：“她还是年纪太小，做事太冲动，我怕她这么一闹，会把盛家也给搭上。”

  方蕾道：“你别总是一副教育人的口吻和态度，她是年纪小，但她懂得多。不然有哪个人敢顶着打死者家属的帽子，也要力挺你的？她心底该是有多相信你，相信你绝对不会做错事……”

  方蕾的这句话，一下子戳中了程穆烽的心口窝。

  她是有多信他……

  盛湘疾步冲出安全门，迈步就往楼下走。景小媛和叶夏至紧随其后，连声喊着：“湘湘，你慢点。”

  盛湘一口气下了五层楼，某一个瞬间，她终于在原地站住。

  不是不气了，而是眼泪终于忍不住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不见下面的楼梯了。

  景小媛和叶夏至追过来，看到盛湘满脸都是眼泪，皆是面色大变。

  叶夏至拉着盛湘的手臂，皱着眉头，一脸担心的问道：“湘湘，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程叔叔有事啊？”

  盛湘一颗心绞痛的厉害，她伸手抹了把眼泪，怒声回道：“他能有什么事！是我多管闲事，是我贱，我他妈就不应该过来，不应该伸出脸来让他打！”

  听到盛湘如此说，就连景小媛也是一愣，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所以出声问道：“程叔叔怪你在楼下跟人打架了？”

  盛湘分不清心底的一股火到底是怒气还是痛，她哽咽着回道：“我做错什么了？那些人信口雌黄，青天白日的大放厥词，难道我还眼睁睁的看着不管吗？我帮他还帮出错来了！”

  叶夏至出声劝道：“湘，你先别哭了，程叔叔这不也是被那些人吵得头疼嘛，再说你呼啦一下叫来一大帮人，看着确实挺吓人的，如果对方反咬一口，说是程叔叔叫来的，那……”

  “我从来就没想过让他承担！我自己做事自己担，我不过是不想看着他难受，不想让别人诬陷他……”

  可他却反过来说她多管闲事，说她一身酒气，说她……

  盛湘气得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巴掌，她怎么这么贱呢？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一听说程穆烽有事，立马眼巴巴的跑过来。

  叶夏至一直从旁相劝，景小媛也跟着道：“你先别哭，程叔叔骂你未必是不领你的情，你也知道他是什么脾气，你这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又是叫人又是打架的，这种话好说不好听，再说在这种风口浪尖上，确实是惹/火烧身，他也是为你好，所以才说你的。”

  盛湘哼了一声，想到程穆烽那副冰冷的面孔，她伸手抹了把眼泪，吸了口气，赌气的说道：“我不管了，他爱怎么样怎么样！”

  说罢，她快步往楼下走去。

  三人打车回到学校，这一上午的课，也是完全错过了。

  到了校门口，景小媛看着一路沉着脸的盛湘，她出声说道：“走吧，别气了，去吃饭。”

  盛湘拉着脸道：“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叶夏至挽着盛湘的胳膊，软磨硬泡的说道：“湘，我们都要饿死了，早饭就没吃，一起嘛。”

  景小媛也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要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嘛，你在这边折磨自己不吃饭，对程叔叔也造不成任何的影响，你说你何必呢？”

  盛湘一听，几秒之后，她赌气的说道：“说的是，我干嘛因为他虐待我自己？”

  说罢，她又道：“走，中午我请客，吃什么你们说。”

  三人去到学校外面的一家韩国料理店，找了处位子坐下。

  景小媛和叶夏至饿的前胸贴后背，赶紧点菜，盛湘说是不生气，说是不再想程穆烽，可她出神的看着窗外，意识早就飞到了别处。

  “湘，你说是吃烤五花肉还是里脊肉？”

  盛湘头都没回一下，径自回道：“都要。”

  她向来如此，所谓的选择困难症在她这里，一句都要就解决掉了。

  两人点完菜之后，服务员拿着点餐簿离开。

  叶夏至给盛湘倒了一杯茶，景小媛看着她一副出神的样子，低声说道：“这么想他，之前就应该好好说的，何必吵架呢。”

  盛湘眉头一簇，沉声回道：“可不是我想吵架，他上来就劈头盖脸给我一通骂，都没给我说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