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全身绷成了一条线。

  他垂眸看着如此卑微的左倾，心口如同被敲了一棍子，连眉心都不由拧成了结。

  “左倾！”短暂的犹豫后，牧野温声说了句，“好，我不走！”

  原本还情绪激动，泪流满面的左倾突然就对着他绽开嘴角，扯出一抹笑。

  平时的左倾向来崇尚完美，如今天这样狼狈，笑的很傻气，还是头一回。

  牧野坐在床边，静静的打量着左倾。

  天边终于现出了鱼肚白，左倾头痛的几乎快要炸裂。

  她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在看到牧野那张帅气的脸时，有一瞬的愣怔。

  做梦了？！

  她抿了下干燥的唇，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腿。

  很疼！

  并不是做梦！

  被吵醒的牧野按了按眉心，疑惑的看向左倾。

  “一会儿帮你点一碗粥，昨晚喝成了那样，何苦呢？”他嗓音透着几分哑，因为没有休息好，眉心深刻，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阿野！”左倾猛地又抓住了他的手，“我们忘记昨天的一切，好不好？”

  不管因为什么，他昨晚都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了这里，就说明，他的心里，其实还是有自己的。

  如果不是秦鸢的突然闯入，他绝对不会如此动摇。

  所以，这是她最后的一次卑微的请求。

  牧野瞳孔骤然收缩，看着左倾的目光也极其复杂。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停止了。

  左倾仰着头看着他，心下惴惴。

  他会怎么选择呢？

  牧野试图将她的手扯开，然，左倾却很执拗，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抱着他的手臂。

  “左倾，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我们真的试过，但是……”在清楚的看到了左倾眸中的哀伤时，牧野一顿，“问题肯定不在你的身上！在我的身上。”

  左倾看着他，突然就笑了。

  她松开了手，将脸偏到另一侧，拭去眼角的湿润，深吸一口气。

  “牧野，你会后悔的！”

  牧野欲言又止。

  两人，四目，一个眼中都是怨恨与控诉，一个眼中都是歉意与无奈，气氛变得更加的僵凝。

  “你走吧！”左倾的双手用力攥紧。

  牧野点点头，“你好好照顾自己！还有，你值得更好的。”

  左倾抓起枕头，用力向着牧野丢去。

  “滚——”

  牧野原本可以轻松避开，然而为了让左倾发泄，他没有躲开。

  蓄满了鹅绒的枕头砸在脸上，并不疼，但是，却很伤人自尊。

  牧野觉得自己这样做，已经足够了，所以，不假思索的离开。

  房门刚刚关上，左倾的泪水就如同断线的珠子，簌簌滚落。

  她一点都不比秦鸢差，却还是追逐了这么多年，依旧无法走进牧野的心里。

  ……

  秦鸢约好的那个房产中介一早就给她打了电话，两人再度确定了时间，秦鸢在张妈的陪同下，准备去看房子。

  “小鸢，要不就还是叫上牧少吧？”张妈小声提议。

  秦鸢摇摇头，“不能总是麻烦他！”

  而且，他值得更好的，不应该在她的身上再继续浪费时间。

  张妈还欲要再劝，见她明显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能悻悻然闭上嘴巴。

  刚刚走出电梯，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等在酒店大堂，赫然便是牧野。

  秦鸢颦眉，看了一眼张妈。

  张妈连忙摇头否认：“我要是一早跟牧少约好了，那刚刚就不会那样提议了。”

  秦鸢点点头，向着牧野走去。

  牧野连忙迎上前去，“秦鸢，我们去看房子。”

  “我可以自己的。”

  “别任性！你是个孕妇，张妈英文又不好，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会非常麻烦。”

  对上他那双深邃泛着柔光的眼睛，秦鸢叹气。

  明明她不想跟他再有什么纠葛的，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呢？

  牧野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车子也到了，我们先过去吧！”

  秦鸢点点头。

  正好左倾站在房间的窗前，看到牧野小心翼翼的扶着秦鸢，帮她开车门的一幕，心中的怨恨如同雨后的春笋一般，快速的占据了一整颗心。

  秦鸢！

  为什么你总是要阴魂不散？！

  到了房产中介，负责接待他们的男人叫帕克，看到秦鸢时，眼神僵滞了一下。

  “秦小姐，你很美。”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如此柔美，却又不失坚毅的东方女性。

  秦鸢含笑接受赞美。

  张妈因为听不懂，所以，在看到帕克用那样灼灼的目光盯着秦鸢的时候，脸色微微沉了下。

  牧野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看房子吧！”

  “好。”帕克是一个很健谈的人，这一路上连附近的超市，医院什么的都介绍了一遍。

  张妈一直很戒备的盯着他，把帕克给看的有些头皮发麻。

  牧野上上下下的将房子检查了一下，确认哪里需要再重新修葺一下。

  “秦鸢，这房子内部装修的不错，环境也不错！如果你们觉得可以的话，那咱们就把合同签了。”牧野从二楼走下来，说道。

  秦鸢确实挺喜欢这里的。

  而且，附近的配套设施也不错。

  “那就签吧。”

  她不太喜欢住酒店。

  如果以后打算在这里常住，那么，就应该尽早有一个自己的房子。

  张妈也挺喜欢这里，总是会让她想起村子里的那个小院。

  签了合同，帕克便将房门钥匙都交给了他们。

  牧野说道：“我先送你们回酒店，然后找人把这里打扫一下。”

  张妈连忙道：“我收拾吧！”

  “不用，我刚刚已经让帕克帮我联系了家政，正好这里也有一些地方需要重新收拾一下。”

  “牧野，谢谢。”秦鸢郑重道谢。

  “跟我不用说这两个字。”

  秦鸢笑笑。

  牧野陪着秦鸢去看房子，而后又送她们回酒店的照片很快就发给了厉司丞。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集合所有力量查找陈悦的下落。

  无奈，陈悦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至今还是没有找到。

  他怕自己一旦出现，就会让秦鸢想起袁静的惨死，一直忍着相思之苦，不去联系秦鸢，只派人暗中盯着，在秦鸢遇到危险的时候，再现身，平常只要拍几张照片发给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