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司丞的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水。

  他双手用力撑在地上，努力的想要让自己站起来。

  然而，没用！

  他心中涌上一股巨大的躁意。

  该死！

  明明他觉得这两天一切正常，怎么就突然又失去了知觉？

  牧野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拧着眉问：“厉司丞，你怎么了？”

  “拉我一把！”

  短暂的犹豫，牧野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厉司丞的双腿在发抖，恰好秦鸢扭头看过来，他咬牙坚持，逼着自己站的板正。

  直到秦鸢走进去，他方才身形一晃，再度向下坠去。

  “厉司丞！你到底怎么回事？！”牧野声线拔得很高。

  “没什么！”

  他紧绷着嘴角，每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般。

  “送你去医院。”

  厉司丞眸眼冷沉，“你这个人真的挺没劲！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根本就不想让你看出我究竟怎么了吗？”

  “虽然你我是死对头，但是，我对你没有恶意！”

  “一样。”

  “你没必要害怕我若知道了什么，就会趁机落井下石！”牧野眸眼沉沉，一脸严肃。

  “爆炸导致了我的脑子里有个血块，位置不好！”

  牧野眉心几乎拧成了结。

  难怪！

  他之前不是失忆，就是失明！

  竟然是因为这个血块！

  “所以，你突然这样，还有你跟秦鸢离婚，都是因为你脑子里的这个血块？”

  厉司丞扯出一抹苦涩的自嘲弧度，“否则，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放手？”

  牧野笑的更加无奈了。

  “送你去医院！”

  “目前只能依靠药物，保守治疗！”

  “那你就打算这样放手？如果有一天，血块散去了，你就不会后悔？”

  这些问题，每每一个人的时候，厉司丞也有想过。

  他真的不想放弃秦鸢，然而，只要想到自己利用她的善良，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边。

  倘若他这辈子注定会变成一个残废的话，什么都落在她的身上，这对她非常的不公平！

  他也想过，假如血块散去了，他若是再去请求秦鸢的原谅，秦鸢会不会原谅他，再给他一个重新挽回她的机会。

  然而，只要想到她未来有可能面对的各种糟糕的问题，他就不敢自私的将她困在自己的身边。

  “你之前将秦鸢从花园别墅带走的时候，有看到过那样悲痛欲绝的秦鸢吧？”

  牧野捏紧手指。

  他看到秦鸢的第一眼时，真的以为自己看到的只是一个没有灵魂，双眼空洞的布娃娃。

  “当时外面的情况很危险！皇甫庸的背后，除了威廉姆王子，还有一个更大的boss。为了不让秦鸢受到伤害，我不得不将她关在那里！然而，你知道吗？为了能够得到自由，她不但绝食，还咬伤了我！”

  牧野没吭声。

  那段时间，秦鸢被蒙在鼓里，确实会很激动。

  “我的舌头差点被她咬掉了！缝针后，很长时间都不敢吃东西！”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秦鸢远比你我所能想到的还要坚强，你为什么就不能跟她解释清楚？！”

  都说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以待。

  倘若厉司丞跟秦鸢说清楚，他们就不会互相伤害。

  “如果告诉她，便是在利用她的善良，将她禁锢在我的身边！她这么善良，会做出什么决定，不难猜出来。”

  牧野笑了。

  “厉司丞！我一直将你当成死对头，不管这些年你做什么，我肯定会横插一腿！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我没你那么的无私。”

  “什么无私不无私？”厉司丞嘲讽的扯唇，“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自私！”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做？”

  “已经签了离婚协议！”

  厉司丞能看出来，牧野对秦鸢是真心的，如果他注定会成为秦鸢此生的负担，那不如将她交到另一个对她真心的男人的手上。

  “你也能看得出来，秦鸢她并不爱我！哪怕曾经我很努力，不，准确来说，我一直就没有放弃过！哪怕她曾经试图尝试接纳我，但最终，我们还是无法走到一起。”

  两个死对头，站在阳光下，你一句我一句，竟好像在谈心。

  “厉司丞，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眼光是真的很好！这些年，不管是什么投资，还是什么女人。”

  “白雨诗是我的一个污点。”

  “谁都有年少无知的时候。”

  秦鸢回到了公寓，看到楼下两个男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嘴角微抿。

  她拿出手机，联系了柳萍。

  “萍姐，能不能帮我租一个小点的公寓，我只住半个月！”

  “我的堂婶在郊区开了个农家乐，景色不错，你要不要过去散散心？”

  虽然秦鸢尽力表现的无所谓，然而，大家都是女人，秦鸢爱厉司丞又爱的这么深，柳萍能看出来秦鸢心里必然很难过。

  “那再好不过！晚上你能过来一趟吗？”

  她不打算开着自己的车子过去，害怕会被定位到。

  “行！”

  厉司丞与牧野离开后，秦鸢简单收拾了一些换洗衣物。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公寓，留下了她跟厉司丞很多美好回忆的地方，此后，或许就不会再回来了。

  夜色下，她缓缓的走出公寓大楼。

  季晨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沉默无声的将行李塞到了后备箱。

  柳萍捏了捏秦鸢的手指，“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个人比较感性。”

  “学长是个好人！”

  那在国外留学的孤独的三年，如果不是季晨，她根本就不可能坚持下去。

  “小鸢，你现在是准妈妈！我前天看了一则报道，说是如果准妈妈的情绪不好，宝宝生下来除了不漂亮之外，还容易性格出现一些问题。”

  秦鸢瞠目，手按在小腹之上，“不是假报道吧？”

  “不是！是一个很有名的妇产科大夫。”

  她垂眸，没说话。

  只是手掌心贴在凸起的肚子上，在心里跟宝宝轻声的交流着。

  宝宝们，你们可千万不要怪妈妈呀！

  让你们受了这么多的苦，是妈妈的错！

  不过，往后，就算你们没有爸爸，也一定还会有爱你们的妈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