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028章
作者:寒小期      更新:2022-02-27 05:54      字数:7696
  第028章

  面对族人们的质疑,余耀宗父子三人彻底傻眼了。

  等等,这事儿还能这么办?

  到底事关自己未来的前程,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余耀宗先憋不住了:“祖父过世前心心念念的就是我能考上秀才,为余家争光,这事儿怎么就牵扯到旁人了?”

  因为族长本人这会儿正在跟安父吃着喝着呢,在这边负责的是余耀宗的二伯。他在族里的地位是不如族长本人的,甚至于族长的威望那也是不如已故的余老爷子。

  也因此,此时的余家族人那是各执一词,余耀宗的二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大家安静下来,之后他就听到了余耀宗那话。

  余二伯格外嫌弃的看了这个秀才侄子一眼:“是啊,老爷子直到闭眼前都盼着县城里能传来好消息,他最后那几日过得有多痛苦,在场的谁不知道呢?老爷子辛苦了一辈子,他也清楚自个儿的病情有多重,为什么还要咬牙坚持着?不就是等着你的好消息吗?结果呢?”

  依着原本的惯例,院试是安排在八月里的,有时候是月初,偶尔也有延期十天半个月的例子。但总得来说,一般都是在八月里考完的。至于出成绩,快则五六日,再慢十天也该出结果了,比乡试那是要快得太多了。

  假如县太爷没有在年初就宣布加试一场的话,余老爷子可能连硬撑都不会。

  事实上,早在四月末,老爷子的病情就已经恶化了,晕迷的时间长,清醒的时间短,吃得东西也很少,经常需要强行喂药喂水。

  老爷子都八十多了,这个年纪加上病情确实相当严重了,其实真的没必要拖延时间。但他还有心事未了,这辈子他也算是过得精彩纷呈了,到了晚年,儿孙满堂家财万贯,只有最后一个遗憾,就是希望看到儿孙之中出个秀才。

  对他来说,哪个儿孙不重要,反正都是他的后代,只要能了却他的遗憾就行了。

  但余耀宗没办到啊!

  从四月底拖到了五月里,余耀宗去县城里考试的前一日,老爷子难得清醒过来,拉着孙子的手让他千万要努力。又为了等到最后的成绩公布,老爷子那是逼着自己喝药吃饭,连大夫都看不下去了,只道这样太难受了,但病人有心愿未了,身为大夫也只能继续配合。

  “……你打小就是兄弟里头最聪明最能耐的,老爷子在你身上花费的心血也是最多的。可最后你不还是让老爷子带着遗憾走了?”

  余二伯冷着脸将先前的事情又说了一遍,为的就是唤起其他人的记忆,让大家明确立场。

  “要是你真能考上,那也是该你的,可你考上了吗?”余耀宗的另一位叔叔也插嘴道。

  谁家还没个儿子呢?看着别人的儿子出息,哪里比得上自家儿子出息来得高兴?尤其被余耀宗这么一衬,愈发的显得自家孩子没出息,时间长了谁心里能舒服?

  余耀宗满脸震惊的看着这些叔叔伯伯,他记得前几日大家还不是这样的,面对他考上秀才的大好消息,他们不都举杯推盏的庆祝他,对他各种赞美夸奖,还希望他再接再厉,在三年后的乡试里大放光彩……

  等等,他考上了啊!

  “我考上了,我没有让祖父失望!”

  “得了吧!”余二伯轻蔑极了,“得了这般多的便利和好处,最终还是靠着老爷子的庇佑才考上的。那要是老爷子是给我庇佑的,说不定我也能考上啊!”

  其余几人纷纷笑开了,有说余二伯异想天开的,但也有人寻思着这话没错啊!

  那五月才刚刚加试过一场,八月又是院试。这中间不过就是隔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怎么你的学问还能突飞猛进呢?再一个,谁都知道县太爷之所以宣布加试一场,是为了能让更多的本县秀才参加乡试。从这个逻辑上推断,那应该是五月的那场加试更容易才对。

  毕竟,八月的院试就算出了不少秀才,这些人最快也得等三年后才能参加乡试,那何苦降低难度呢?没道理啊!

  而余耀宗,在五月份更简单的那场院试里,没通过,名落孙山。而在八月里,难度恢复到正常的院试里,非但考上了,名次居然还挺不错的。这事儿不就奇了怪了?

  就有人把自个儿的想法说了出来,很快就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

  大家纷纷表示,只要有了老爷子的庇佑,我上我也行。

  他们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

  考秀才,它不是安卉他们上辈子那种及格和不及格的考试,它是取前面多少名次的。这个名次不一定,因为确实会遇上那种一场考试全是傻子的情况。也因此,通常情况下,每年的院试都会取二三十到一百多的秀才,这是洛江县的情况,如果是一些偏远人口较少的县城,那又是另当别论了。

  但问题是,五月份才刚考过一回呢!

  那假如是有能力考上秀才的,他们不得五月份就考上了?短短三个月不到的时间里,确实没办法增强实力,但能耐的已经被取中了,剩下那些就是差生呢!

  余耀宗能考上秀才,确有余老爷子的庇佑,但强度不大的。

  名列前茅也是很正常的,矮子里头拔高个儿嘛!

  但谁让余家不缺大聪明呢?很多道理本来就是这么说也行,那么说也成,关键在于你愿意相信哪种说法。

  眼见风向一面倒了,余耀宗顿时急了:“可祖父临终前确实是留下了遗憾,希望我继续努力考上秀才!”

  这当时是实情,并且在场的人都是人证。

  偏生,余家里头不止一个大聪明,当下就有人说了:“对啊!老爷子确实是希望你考上秀才,那你现在不已经考上了?那老爷子的遗愿你完成了啊!”

  有道理!

  余家人瞬间把脑袋点成了鸡啄米,夸说话的这人聪明。

  那可不?老爷子希望余耀宗考上秀才,他现在就是秀才,这事儿不就结束了?轮也该轮到族里其他人了吧?

  “等等,等一等。”余耀宗他爹在闷声不响后多时,终于开了口,“咱们在这儿说了不算,还是问问安半仙吧。半仙先前告诉我们,他也不敢保证换庇佑能不能成功,要是不成功呢?反而闹得大家失了和气。”

  余二伯沉吟半晌,同意了这个说辞:“那行,咱们去问问安半仙,他们也该吃完了。”

  其实还没吃完,但也差不多了。

  这时,安父吃了个八分饱,还有些微醺,看到余耀宗父子三人过来,惊讶道:“你们怎么才过来?这都快吃完了。”

  余耀宗几人哪儿还有心思吃饭呢?当下打了个哈哈,由余二伯解释了一下他们刚才商量的结果,然后一群人包括族长在内,都将目光投向了安父。

  安父:……

  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他完完全全就是虽然我不懂但我大为震撼的模样,说实话,这个结果也是他确实没有想到的。

  懵了半晌后,安父绝对实话实说:“我以前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所以我没法给你们准确的答复。”

  余二伯忙问:“那就是说还是有可能换人成功的,对吧?”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这话一出,余家人顿时一片哗然。

  而这里头最焦急的,莫过于余耀宗本人了:“半仙,我们可是下了定金的!”

  安父点头:“是的没错,要是没办成我会退钱的。”

  听到余耀宗提到定金,余族长立马拉下了脸:“这话是何意?难道我们就会亏待半仙吗?他给了多少定金,我给双倍!还有车马费、辛苦费,我们余家还会赖这种钱吗?”

  “我是无所谓的,你们要不先商量好了,咱们明个儿上山试试?”安父能说什么呢?这些都是甲方爸爸啊!

  见余家人难以决定,安父又道:“那要不然这样,你们先说说你们打算要啥庇佑,如果太离谱的,直接不用说,那个代价你们付不起。”

  就有人心下一咯噔:“我孙子前阵子突然病了,看了大夫也说没用,如果我想求我爹救救我孙子,那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我替孩子承担行吗?”

  安父果断摇头:“谁得到庇佑,谁承担代价。这个是不可能改变的,但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就要看老爷子了,这个不是我说了算的。”

  见那人满脸失望,安父又补充道:“不过如果孩子已经快不行了,死马当活马医,再大的代价还能大过于性命吗?人要是真的没了,就什么都没了,相比之下,哪怕孤寡一生也比直接丢了命强啊!”

  “对对对,那我要救我孙子!半仙啊,求求你救我孙子吧!我那早逝的大儿子,他就留了这么一根血脉啊!”

  安父:……

  他觉得他可能是刚才喝酒喝高了,脑壳嗡嗡的疼。

  扶着额头,安父一头黑线的发出了灵魂拷问:“那你大儿子都死了,你为啥不求你大儿子保佑你孙子呢?你是不是傻啊?”

  那人愣住了。

  “等下,你先告诉我,你大儿子什么时候没的?要是时间太久,估计还真没辙儿,不过我可以试试看。”

  “去、去年没的,我大儿子是去年没的。”

  “明个儿试试。来都来了,反正我看你们一时半会儿也讨论不出结果来,明个儿日子不错,我让准备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吧?”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安父大手一挥,“都是齐全的,那明天先给他孙子求个庇佑,你们的事儿慢慢讨论,我不急。”

  大概没想到事情能发展到这一步,余家其他人纷纷傻眼。

  但仔细一寻思,这话似乎也有点儿道理,最重要的是,他们得罪不起安半仙。

  ……

  这一夜,安父倒是睡得喷香,他也没挪地方,直接就在族长家住下了。新被褥真舒服,还有股子晒过太阳的味道,加上他晚饭时还喝了点儿小酒,睡得别提有多香了。

  只是,可以肯定的是,余家其他人估计是一夜未眠了,甚至有可能聚在一起商量事情。

  次日一早鸡打鸣后,安父就醒了。

  用过早饭,他还去看了一眼病重的孩子。依着他原先的套路,为了稳住他的世外高人人设,他会搞乱七八糟的一堆事儿,其实是完全没必要的,但他就是要搞事儿。

  像准备祭品都算是小事儿了,他以前还会要求被庇佑的人,对着墓碑三跪九叩的,这叫做虔诚。

  但拿孩子真的病了,初秋虽然不算冷,但大清早的,太阳还没出来呢,再说他们还要去山上,别说三跪九叩了,这孩子出去一趟搞不好就凉了。

  安父赶紧叫停,让孩子在家里待着吧,他临时摸出了一张符,装模作样的在孩子脑袋旁边晃悠了一圈,就算是好了。

  然后才带着孩子的祖父以及几个叔叔一起上山去了余家的坟地里。

  在路上,安父才知道那孩子的祖父是余耀宗的五叔。

  余五叔一路上就絮絮叨叨的说他大儿子有多孝顺父母照顾弟弟们,结果就是好人不长命,去年家里盖房舍时,从屋顶摔下来,虽然也不是很高,但位置摔得不对,大夫还没赶来,人就没气了。

  等一行人到了坟地时,余五叔已经哭得老泪横流了。

  安父能怎么办呢?他又不会安慰人,只能吩咐另外几人将祭品摆好,再顺便清理一下墓碑。好在,余家这边是比章孝义靠谱多了,坟墓是不气派,但胜在整洁,看得出来经常有人过来收拾清理。

  一切准备就绪,安父开始做法。

  说实话,这真是他头一次这般虔诚的使用金手指,毕竟以前的客户,有一个说一个,都是闲得慌。包括钱大富也是,不发财又没啥,人孩子才两三岁大小,看起来着实可怜。

  把该做的戏都做好了,安父嘴里念念有词,实际上却是召唤了他的金手指,默念被庇佑之人,同时开始丢光环。

  在场的其他人完全感受到任何异样,却见到安父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看着眼前那一道绿光,安父目瞪口呆。

  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哦不,这是生命的奇迹,绿色象征着冉冉升起的生命力,不是那啥啥的意思。

  这是成功了?

  安父自个儿也傻了,足足愣了半晌后,才扭头看向余五叔:“你大儿子也是个人才啊!”

  余五叔顶着一脸的迷茫不解看过来:“啥、啥啊?成了吗?”

  “算是成了吧。”安父边琢磨边说,“原先我想着求个百病全消,不过求来的是旺盛的生命力,意思应该差不多。哦对了,还有那个代价,是平庸。”

  平庸?

  在场的人陷入了沉默之中,这真算不上什么好词,但如果是从代价上来说,又几乎可以算是全无代价了。

  毕竟,这世上九成九的人就是普普通通的人。

  都说人要接受两次现实,一次是承认自己很普通,另一次就是承认自己的孩子很普通。

  哪儿有那么多的天才?大家还不都是平凡的普通人?

  余五叔突然哭了出来:“好好,平庸就平庸吧,我只求孩子平平安安的健康长大!”

  安父看了一眼墓碑,那盎然的绿意啊!

  他觉得他还是赶紧走吧!

  回去的路上,余五叔提起了酬谢的事儿。他昨个儿已经听到余耀宗说过定金,后来应该也打听过的,这会儿便主动提出回去拿钱。

  “你准备八两银子,然后给余耀宗吧。我平常接受预约,但定金没必要给得那么早。等往后有结论了,再去找我,除非真的抽不开身,不然我肯定会来的。”

  “八两?可不是说八两是定金吗?事成之后还要给另外的八两?”

  “那是第二次更改庇佑,第一次够了。”甚至还多了,因为当初收八两银子,还包括了给余老爷子算出殡的日子和时间,陪同一起下葬等等琐事。

  安父倒也没主动少钱,大不了不收车马费和辛苦费了,然后再给余家登记一个客户,享受跟钱大富一样的免排队服务。

  他猜得不错,余家确实没那么容易商量出个结果来。

  谁都想要庇佑,但老爷子就一个,子孙却有上百人,僧多粥少,怎么分配都不可能让大家满意的。

  不过,余家还是商量出了一个大致的思路。

  在安父回到村里后,族长先找安父问了个情况。

  假如换了庇佑,会不会影响到前头的那个庇佑。

  安父摇头:“一码归一码,不影响的。就说咱们县里那个钱大富,我不止一次的劝他换个庇佑吧,换个平安顺遂多好呢,反正已经发了大财,到手里的钱又不会没的。你们这个情况也一样,先前求的是考中秀才,那秀才功名还能丢啊?”

  秀才功名当然是可以被剥夺的,可那得是犯了多大的事儿?

  这点被确定后,族长也几乎是确定了接下来不光要更换庇佑,还要把人换掉。

  老爷子不是他余耀宗一个人的祖宗!

  那是全体余氏一族的祖宗!

  凭啥只让他一个人占便宜?都已经占了大便宜,怎么便宜还占不够?

  然后,族长就让他的儿子亲自送安父回家去了。

  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族长他真的不知道安父住哪儿,他给儿子安排了重要任务,第一确定安父的住址,第二尽可能的打好关系,第三当然是要把人平安舒服的送回去。

  这些都不是问题。

  安父本来也没打算隐瞒自己的住址,在意识到对方想跟自己套近乎后,他索性把人忽悠到了他堂弟的客栈里,给双方做了一下介绍。

  “这是我堂弟,这是我堂弟媳妇。对了,这是余家新族长的儿子,弟妹啊,你要管他叫啥啊?”

  “叫叔呗,他跟余秀才是堂兄弟。”余氏突然想起来了,飞快的答道,“堂哥啊,他已经成亲了,他有媳妇儿还有孩子,好几个孩子呢。”

  安父:……

  谢谢你的解答,我并不关心你叔是否单身。

  “你认准这个地方,因为回头我就要搬新家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不在那边的巷子里了。还有,我经常要远门,家里未必有人。你家再找我,就直接来客栈这边,我弟会通知我的。”

  安父吩咐完就直接走人了。

  有两天没见到他家宝贝闺女了,也不知道闺女有多想念他。

  “小卉啊!爹回来了!”

  正在屋里啃着鸡腿喝着糖水的安卉当场愣住:“啊?这次你咋回来得那么早?”

  昨个儿吃完午饭才走的,今个儿午饭才刚吃上呢,她爹就回来了?

  安父满脸谴责的看着饭桌上的一整个大烤鸡:“我连午饭都没吃,办完事儿就急吼吼的回来了,结果呢?”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爹,吃鸡。”安卉嘿嘿笑着,给她爹掰了一个大鸡腿。

  昨个儿刚开业的烤鸡店呢,据说这手艺还是来自于京城的。当然安卉也知道广告这种事儿,听听就好了,但这烤鸡的味道确实不错啊!

  父女俩吃了个满嘴流油,自然也说起来这两日的事儿。

  其实真要算算时间,也就是发生在这十二个时辰里,精彩的剧情甚至是从昨个儿晚上才开始的,到今个儿早上就结束了。

  也不算是彻底结束了,应该是未完待续。

  余家人啊,那回头肯定得找他来。

  别看余家好像没有钱大富那般有钱,可他们人多啊!人多了嘛,基数一大哪怕死亡率不变,死亡人数也会增加的。在证明了自己的能耐后,安父觉得,要么余家从此不死人,要么就是长长久久的回头客了。

  不过,眼下确实存在难以抉择的问题,但这就跟安父没什么关系了,他只需要耐心等待,等待着余家人主动自投罗网。

  ……然后,他等到了钱大富。

  钱大富是来送节礼的,就在安父从南山村回来后没几日,他带着管家亲自过来送上丰厚的节礼。

  “你又遇到麻烦了?”安父下意识的问道。

  “不不不,暂时还没有,但我这不是想着,快了吗?”钱大富嘿嘿的凑上来,“以前不都是这样的?隔段时间有个麻烦,尤其是发了大财以后。”

  懂了,安父懂了,这厮又发财了。

  所以麻烦呢?

  该死的麻烦咋还没找上这混蛋呢?

  这合理吗?!

  倒是安卉发现了盲点:“节礼?这不年不节的,送啥节礼?”

  钱大富答道:“重阳节呢!嘿嘿,我来得是晚了点儿,但这不是前阵子被县太爷折腾得够呛吗?县太爷就是咱们的父母官,但安半仙您犹如我的再生父母!”

  安卉懂了,两辈子了,她终于结束了独生子女的生活。

  面对这么大只的哥,安卉默默的走开了。

  她是走了,但钱大富是不会走的,虽然麻烦尚未找上他,但这么多的前车之鉴摆在眼前,无论如何他都要好好孝顺安父。

  但安父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只觉得你礼物也送到了,咋地还打算让我请你吃饭呢?但人又不走,到底刚送了厚礼,直接赶人也不地道。

  无奈之下,安父只能让钱管家去前头小食肆里叫点儿吃的。

  钱管家领命而去,但去的肯定不是小食肆。昌平镇就算只是个小镇子,酒楼饭馆还是不缺的,在金钱的攻势下,半个时辰后安家饭桌上就出现了八荤八素一共十六个菜。

  吃着喝着,那就必须聊起来。

  因为不想听钱大富说他自己是如何发财的,安父就顺口提到前几日的事儿。

  他本意是感概人就是这么容易得陇望蜀,明明余耀宗之前考上秀才时,还是那么得高兴,转头就又不满足了。当然,余家其他人也差不多,本来想着族里出一个秀才自己多体面的,现在却变成了,那个秀才要是我该有多好呢!

  “啪!”钱大富猛的一巴掌拍在了饭桌上,震得杯子都抖了一抖。

  安父被吓了一跳:“你干啥呢?县太爷那病还发生人传人现象了?”

  “还别说,我就是学县太爷拍惊堂木!……那不重要,我刚才想到了一个替半仙分忧的好法子!”

  “分忧?我有什么忧要分的?该忧的是余家人吧?”

  但钱大富不是这么想的。

  余家人咋样跟他有什么关系?就算出了个秀才,不过就是百八十两能买到的,有啥稀罕的?其实,余家要是真想要秀才,也买得起。哪怕如今已经分家了,大不了卖两块地,凑个一百两还是没问题的。

  问题是,秀才其实也没太大的用处,还有一点,学官也是官,未出孝期那是连学官都当不了的,等于说毫无进项,白瞎了那么大一笔钱。

  可百八十两是很多,八两十两就不多了吧?

  “半仙,我帮你出个坑钱的好主意!你去跟余家人说,秀才考试每年都有,你让他们家一年选一个人出来,考完就换人换庇佑!那个什么余秀才的,他不是想要考举人吗?乡试还有三年呢!你让他排队,三年后你再帮他换回来!”

  安父:……

  你这么缺德你爹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