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山毁了，火灵观塌了。

  雪妖走了。

  毫发无损的离开，她对这神圣之地，来去自如。

  “该死的混蛋。”

  望着风雪消逝之地，望着那一片废墟，所有人的心中都有怒火。

  那雪妖，太目中无人了。

  想来就来，想走就在，如入无人之境。

  “参见少主和陛下。”

  一众暗影卫上前，恭敬的单膝跪地行礼请安。

  “多谢你们了。”

  慕枫真诚的说道，这一次，要不是他们及时赶到，炎烈肯定会死，自己和丫头，雪妃三人估计也难逃一死。

  “你们没事吧？”

  白龙见敌人彻底不见了，一颗紧绷的心这才放松了下来。

  “前辈，你知道雪妃是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如今的她睡着了，恬静柔美，慕枫看着，一颗心却是很痛，生怕对方一觉醒来，又变成之前的样子。

  白龙仔细的查看了一番，摇头道：“她应该是被秘法控制了心智，我对这方面不了解，等老五回来问他看看吧。”

  刚才雪妖来袭，他已经通知了牛老六和狗老五，不过他们都不在东洲境内，短时间内不可能赶回来。

  慕枫轻轻的抚过佳人的脸颊，他沉凝了片刻，后道：“暗一，你带人去检查一下，看有多少百姓死在这里，尽可能的落实清楚。”

  “是。”

  暗影卫的应了一声，然后喊了两个同伴一起离开。

  其余人都在原地等待或者养伤。

  十几分钟后。

  暗一等三人回来了。

  “少主，我们一共找到了四百三十五人的尸体，基本上都在死于山下，尸体大部分保存完好，只是火灵观内的死亡人数确定不了。”

  这么多？

  慕枫一惊，心中怒气更盛，眼中弥漫着滔天杀意。

  “一共死了六百四十二人。”

  白龙突然开口，说出了一个更大的数字，这些人都是被雪妖最开始的那一声冷哼给活活震断心脉而死。

  在那之后，双方对峙了一小会儿的时间，白龙也是趁那时用神念对死亡人数进行过一次统计。

  战斗时，他特意往山下加持了一道结界，护住了很多尸体。

  “也就说，还有两百零七人死于火灵观内。”

  慕枫在脑海中计算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观内的道童共计十三人，也就是说，还有一百九十四人身份不明。”

  慕枫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他开口，一条又一条的命令下达，善后工作他前世接触过很多，很专业。

  “嗯，都记下了。”

  炎烈郑重的点头，当皇帝大半年了，他接受了这个新身份，也接下了这份责任，对于大周的子民，他都视如己出。

  “好了，你们都先回去忙吧。”

  慕枫的一颗心逐渐平静，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清醒，从这一战中，他看到了目前大周的许多不足之处，他在想办法改进。

  “是。”

  炎烈和暗影卫一起离开了。

  慕枫转过头，问道：“前辈，火灵观还建在这里吗？”

  “就建在这。”

  白龙的眼神平静，静得可怕。

  自从雪域之后，慕枫这是第一次见到白龙这样，他知道，对方是动了真怒，有满腔怒火，却强行压着。

  “好。”

  慕枫一口答应，连忙传音告诉炎烈。

  半个时辰后。

  一支精锐的千人军队和大批的工匠一起赶了过来。

  陆陆续续，许多百姓也来了。

  白龙第一时间去了现场，他是国师，也是火灵观的观主，对于这场灾难，他必须要去给那些遇难者一个解释。

  那里的哭喊的声音撕心裂肺。

  “不管你们是神是仙，是佛是魔，还是所谓的天，杀人偿命，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慕枫抱着沉睡中的雪妃和正在哭泣的丫头，看着那片废物，看着那里的天空，他一字一顿，立下了誓言。

  “呜。”

  一声轻吟，雪妃醒了，睁开眼，当看到面前之人时，她脸色大变，愤怒喊道：“啊，是你，我要杀了你。”

  “你……”

  慕枫欲言又止，右手颤抖了一下，然后一把按住了对方的双手，看着她，他很难受，缓缓开口问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雪妃嚷嚷道：“恶魔，快放开我，我要杀你了。”

  她的眼中除了仇恨和愤怒外，再也看不到其他。

  慕枫的心如刀绞，他沉默了。从对方的眼神中，他看到了，明白了，眼前的雪妃已经彻底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对自己充满了仇恨和杀意的人。

  “你为什么要杀我？”

  慕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口询问，他想知道原因。

  “你这个恶魔，你难道忘了吗？十八年前，是你杀了我的父母，杀了我的族人，你这个恶魔，我要杀你了，我要报仇。”雪妃流着泪，越说越是癫狂，杀意凛然，声音都有些嘶哑。

  慕枫听着她说，没有反驳，而是伸出手，温柔的为她擦拭眼泪。

  雪妃见状，突然一把抓住了慕枫的手，一口银牙用力的咬下。

  慕枫没有反抗，任由她咬，看着她，眼中尽是宠溺，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他缓缓开口说道：“我叫慕枫，出生于东洲横域，曾经赵国所属的均州安县，父母从商，十岁时，父母花了很多钱，送我去了一个叫青云宗的仙门修炼仙法，你也在青云宗，你是天骄之女，而我却是一个五年都不没有修炼到炼气境的废材。”

  说到此处，慕枫停顿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温柔一笑道：“眼看着就要被逐出宗门了，我铤而走险，去了黑水森林寻找灵药，想借外物炼气，遇了险，重伤昏迷，而你却刚好路过，救了我性命，照顾了一天，直到我醒来，那一年，我刚满十五，你十八岁。”

  “随后……”

  慕枫温柔的述说着往事，历历在目。

  雪妃听着听着，暴戾的情绪逐渐安静了。

  听到对方说自己的灵虚戒和霜之哀伤都是他最初获得，并转赠给她时，雪妃先是看了一眼灵虚戒，又看了一眼慕枫所佩戴的戒指。

  她眼神有些迷茫，眉头紧蹙，随后又是一副满脸痛苦的模样。

  “不，不是的，你是恶魔，是你杀了我的父母和族人，你在骗我，这些都是编造的，是假的，都是假的……”

  雪妃抱着头，眼中挂满了血丝，她不信，在嘶吼，在咆哮，那暴戾的气息再一次从她的身上出现。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静若磐石，雷霆不扰，万物犹定，神怡气静，清水如心，波澜不起……”

  慕枫抓着雪妃的手，口中轻念着清心诀。

  慢慢的，雪妃又安静了下来。

  见状，慕枫接着说道：“上个月，也就是七月十三，我刚满二十岁，你如今是二十三岁，十八年前的你五岁，那时的我才两岁，甚至可能还不满两岁，我又如何能做出那等恶事。”

  “你……”

  雪妃张开嘴，想要辩解。

  慕枫连忙打断她，道：“你若不信，摸我的骨，一看便知。”

  雪妃有些不信的伸出手，放在了慕枫的身上。

  “不是，不是……”

  摸到了结果，她呆住了，傻傻的，脑海中那血色恐怖的记忆再次浮现，不错，那个人，就是眼前这个人，一模一样。

  她双手抱着头，痛苦极了。

  “别想了，放松。”

  慕枫见状，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香肩，温柔的安慰，暗中放出一缕真元，助她缓和平静。

  “不，不……”

  雪妃那痛苦的声音越来越轻，心很累，悄悄的睡着了。

  “哎。”

  慕枫看着雪妃的苍白脸颊，轻叹了一声，心中很难受。

  你一定会恢复的。

  慕枫心中默念，温柔的看着佳人安睡。

  “哥哥。”

  丫头轻声的喊，很担心。

  “怎么了？”

  慕枫看着她，温和一笑。

  “雪姐姐她。”丫头的语气微微停顿，旋即语气坚定的说道：“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慕枫笑道：“嗯，有丫头的祝福，她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恩恩。”

  丫头点头，乖巧的趴在慕枫的身边，眼神有些暗淡。

  好一会儿后。

  “哥哥，你会不要丫头吗？”丫头的声音怯怯的。

  “丫头是我最亲的妹妹，永远都是。”慕枫放下右手，轻轻的放在丫头的身上，安抚她的情绪。

  慢慢的，天黑了。

  晚上的风很大。

  慕枫不惧寒暑，却还是找了一堆干柴，架起了一个火堆。

  白龙也在，不过，他只是这里打坐修炼。

  “不，不要，娘亲……”

  雪妃绝望的嘶喊，她显然是做了噩梦，或者说又梦到了那挥之不去的血色记忆，她的娇躯在颤抖，很快，她醒了，是被吓醒的。

  “没事的，我在，我会守护你。”慕枫轻轻的安慰。

  “你真的不是那个恶魔吗？”

  雪妃低着头，没有敢看慕枫，因为她已经发现了，只要一看到对方的脸，那段记忆就会出现，会让她失去理智。

  “我叫慕枫，你叫雪妃，我们……”

  慕枫缓缓开口，开始述说，说着两人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包括当初在神女山那一夜的一别和之前的皇榜事件。

  雪妃轻声问道：“真的吗？”

  “真的。”

  慕枫轻语，很认真，然后手掌摊开，取出一小撮头发，放在了她的手中：“这是你当初用霜之哀伤斩掉的头发。”

  雪妃抓着头发，是黑色的，很长，和自己的头发一样长。

  握着这几缕发丝，一股异样的感觉在心中冒起，她突然开口道：“能把我的封印解开吗？”

  “哥哥。”

  丫头大惊失色，连忙紧张了起来，她可记得，对方的实力可是很厉害的，能追着哥哥杀，还把哥哥打伤了。

  “没事的。”

  慕枫轻轻摇头，温和一笑，然后解开了雪妃身上的封印。

  “谢，谢谢。”

  雪妃轻声说道，安静的躺在少年怀中，拽着几缕青丝，看着面前的这堆柴火，想起对方之前的那番讲述，她笑了，眼神逐渐迷离。

  慕枫见状，也笑了，很开心。

  就这样，他拥着她，静静的享受着这这份温馨。

  “千，山，雪。”

  轻轻的三个字从她口中响起，一字一顿，念得很小心。

  “嗯？”

  慕枫连忙看了过去。

  “百，日，情。”

  雪妃念的速度快了一点点。

  “蝶恋，花开，玉女，心。”

  “剑舞，红尘，泪，流尽。”

  “万年梦，一朝醒，”

  “命由天定，不由，心。痛斩青丝，断，旧情。”

  “勿，相思；莫，想念。”

  “此去若得，有，来生。”

  “宁赴黄泉……”

  念到这里，她停下了，差不多过了两秒钟，她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负，君。”

  这一首诗念完，她瞳孔的幽光隐去，恢复了以往的神采和灵性。

  “我感觉，轻松了好多。”

  雪妃轻声说道，但还是不敢抬头，她不敢，她怕一看到对方的脸就又想起了那段记忆，会忍不住疯狂，会杀掉他。

  “好些就好。”

  慕枫轻声说道，很温柔，右手放下，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发，如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依偎在一起。

  “把我的修为，封印了吧。”

  雪妃犹豫了一下，最终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慕枫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刚才她让自己帮她解开封印，现在她又要自己封印她，不过，他却能够感受到，如今的她比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看到你的脸，我就会失去理智，会疯掉，我……”雪妃的情绪有点激烈，语气中有些忐忑不安。

  慕枫惊喜的问道：“只有看到我的脸才会那样吗？”

  雪妃闻言，慢慢的抬起头，小心紧张的在看。

  过了一小会儿后，她又低下头，同时应了一声，给出回答。

  “嗯。”

  看着这一幕，慕枫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等一下。”

  慕枫说着，心念一动，从储物戒中取出了好久不用的人皮面具给自己戴上，然后问道：“现在呢？”

  雪妃抬头，瞳孔一缩，有幽蓝之光闪烁，她脸色剧变，连忙闭上了眼睛，用力的咬着嘴唇，在痛苦的挣扎。

  半响后。

  她终于从那大恐怖中走了出来，道：“还是不行。”

  慕枫眉头一皱：“是因为什么？”

  雪妃犹豫了一下，后道：“很像，太多相似的特征了。”

  相似的特征？

  慕枫懂了，在认真的思索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