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芙一边帮她擦身，一边道：“要不是全心全意，那得知首辅干涉游公子婚事时，二小姐那么恼火干嘛；要不是全心全意，二小姐犯得着去救清宁公主时差点把自己命搭上吗？”

  姜黛穿好寝衣便上床去躺着，道：“跟你说不通，回去睡觉。”

  山芙娇哼道：“说不过奴婢就知道逃避。”

  姜黛道：“就你这种丫鬟，要是我脾气再坏一点，你是要被我打死的。”

  ***

  白天的时候姜黛去找过清宁一次，清宁虽然闭门不见，但闷气总归是消了一些。如果姜黛再多去两次，清宁肯定就“勉为其难”地原谅她了。

  等到了晚上，清宁也没能等到姜黛来。她终于肯稍稍放一放自己的公主架子，勉强同意宫人去太医院请姜黛来用晚膳。

  结果哪知，姜黛居然出宫了！

  清宁深吸两口气，忍无可忍，气得晚饭都没吃便去床上躺着。

  这个姜黛，就是她平日里对她太好了！

  凭什么只有自己总是念着她，她却一点都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清宁是公主，她当然有权利蛮横一下，就算多管了姜黛的事，姜黛也没有理由生气！可是现在生气的却是自己，而姜黛呢，连来和她道歉都不肯！来一次不管用，不知道来两次吗！

  宫女们都被清宁喝了下去，夜里她自己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最后撒起气来，一脚蹬开被子，把它当成姜黛，就是一通乱踢。

  ***

  姜黛的这一觉比在姜府和太医院睡得都舒服，不用有寄人篱下的紧迫，更不用睡梦中也要下意识地聆听太医院走廊上响起的脚步声，更不用在太医们来太医院前早一个时辰起床。

  这么久以来，姜黛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当她睁开眼时，外面天色大亮。

  今天是休沐，丝毫不用着急。起床更衣洗漱，等用完了早饭，姜黛便带着山芙出门，要回姜家去一趟。

  这地方离皇城近，可没有闹市，因而也分不清正街是在什么地方。

  主仆俩一出门，在巷弄里弯弯转转了一阵发现，这里的巷弄长得都差不多啊……这里的深宅大院多得很，走了老久都走不出去。难怪昨日在进巷时，褚昱还提醒过她要记路。

  褚昱一早就离开大都督府去卫厂了，临近中午时褚昱又回来了一趟，去副宅里叫姜黛，结果副宅的管家告诉他，姜黛上午就已经出门了，说要去姜家搬东西，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褚昱叫来锦衣卫一问，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今上午姜黛并没有到姜府去。

  遂褚昱就近调了一队锦衣卫，以副宅为中心，到各处去找找。

  当褚昱找到姜黛时，主仆俩正坐在某条安静的巷中的石墩上休息……

  褚昱远远看见姜黛杵着额头，似乎不想看见他的样子，隐隐动了一下眉梢。

  他不疾不徐地走到姜黛身边站定，低头看着她道：“不是一早就去姜家搬东西了么？”

  姜黛确实不想看见他，随口敷衍道：“我走累了休息一下。”

  “才出家门就走累了？”

  旁边山芙一边捶腿一边说道：“哪里是才出家门，大都督，我们都走了两个时辰啦。二小姐是迷路了，她没脸说而已。”

  姜黛：“……”这个卖主求荣的死丫鬟，把她脸都丢尽了！

  褚昱道：“昨日我让你记一记路，看来你没放在心上。这会儿没时间给你去姜家了，今日你可能得进宫去。”

  姜黛抬起头看他。

  褚昱道：“清宁公主生病了，脾气爆得很，别的太医治不住她。”

  姜黛摁了摁抽搐的眼角，道：“平时我在宫里时那货好得很，现在我才出宫一晚，她就不好了……她定是知道了我昨晚没在宫里，觉得我道歉没诚意，出宫又没跟她说，不把她放在心上。”

  于是她的好好的一个休沐日，就这样泡汤了。

  姜黛缓了口气，才站起身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裙子，道：“容我回去换身衣服，即刻进宫。”

  ……可是回去的路她要是知道怎么走，也不至于和山芙坐在巷道边休息了啊。

  姜黛走了两步，回头笑眯眯地对褚昱道：“褚都督进宫吗？不如先去我家里喝口茶，然后我们一路？”

  后有褚昱给她带路，她总算又绕回了家门。

  姜黛换了身太医服，蹭了褚昱的轿子，就风风火火地往宫里赶。

  清宁在宫里脾气确实相当不好，不肯听太医的话，更别说喝药了。太医院里的太医，来一个被她骂一个。

  姜黛赶到她寝宫时，正巧看见同僚被轰了出来，连带着一碗药泼在门口险些烫了姜黛的脚。

  姜黛也不着急进去，而是在门口询问宫人清宁的情况。

  一问才得知，清宁昨晚把宫人全撤走了，今早宫人进寝宫侍奉她洗漱时才发现，昨晚清宁蹬了被子睡觉，现在约摸是感染了风寒，身体不适，气也不顺。

  宫人还小声地提醒姜黛道：“姜太医还是注意一点，公主现在正在气头上。”

  结果话刚一说完，里面就飞了一个枕头出来。

  姜黛轻巧地斜身躲过，顺手抓住了枕头，挑眉对宫人道：“知道了，我先进去看看，再重新开药。”

  宫女适时端了水来，给姜黛洗净了手。

  姜黛进了寝宫，一抬眼便看见清宁正背对着她，侧身躺在床上没有反应。

  姜黛走到她床前不紧不慢地坐下，出声道：“公主哪里不适？”

  清宁不答她。

  姜黛咳了咳，又道：“公主把手伸出来我看看，好吗？”

  清宁还是没反应。

  姜黛是深有体会，女人生气好麻烦的，一点都不好哄，更何况是清宁这种敏感多疑且又生性傲娇的女人……

  在此之前，姜黛还从未哄过谁。

  见她还不应，姜黛便不再跟她多废话，直接动手去拿她的一只手腕。

  清宁身子一顿，下意识就要抗拒，却被姜黛稳稳扣住，硬是拉到手边来。

  清宁生气地转过身来时，姜黛便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搭在她的手腕上给她诊脉，道：“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