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两对于吴氏以前来说，或许不是个小数目。可是现在京城里的铺子在姜黛手上去了，老夫人和姜闻修又不再像从前那样信任她，白白给了两千两银子给一个混账，吴氏岂会不心疼。

  她手头紧，便会想办法把损失的两千两银子给补回来。

  ***

  后宫时兴跳绳，那用细竹筒做手柄的跳绳也送了几根到清宁面前来。

  姜黛的主意多，总能做出些新奇的玩意儿。可以往姜黛在清宁宫里做出来的东西，都是清宁第一个接触到的。

  而今却是通过别人把她做的东西送到自己面前。

  清宁神色冷冷，道：“本宫不想看见这些东西，拿走。”

  近身侍奉的宫人都知道，她是在和姜黛闹别扭。因而姜黛主动到清宁宫里来时，宫人们可算舒了口气，十分积极地代为通传。

  “启禀公主，姜太医来了。”

  怎知清宁却冷傲地朝寝宫里头走去，干脆决绝道：“本宫也不想看见她。”

  凭什么姜黛不想来见就可以这么久不来见，想来见才来见？明明她才是公主，决定见不见的人是她，而不是姜黛。

  姜黛等来宫人的答复，清宁不愿见自己，也不是很意外。

  照清宁那拧巴的性子，估计得多来几次才会奏效吧。

  遂姜黛转头往太医院走。

  山芙就十分纳闷，道：“二小姐究竟哪里惹着公主了啊？”

  姜黛捋了捋太医帽，有点忧伤：“唉，估计是觉得我怪她好心办坏事吧。”

  山芙理所当然道：“她是公主啊，就算办了坏事，可还有好心啊，怎么可以责怪呢。”她瞥了姜黛一眼，又道，“难怪公主如此生气，要是奴婢，也会几个月不想理你。”

  其实那也不是怪她，姜黛只是提醒她。

  当时毕竟莫名其妙就跟褚昱一起被关在藏书阁整整一夜，没睡好觉，心情不好，脾气也有点大。

  现在想来，姜黛才真真是有点头大。

  “二小姐得哄哄公主啊，她叫你走你就走了，公主只会更生气。”

  “……现在走都走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姜黛叹气道：“算了，下次再来吧。”

  这清宁，傲娇到无法形容，真的好惹不好哄啊。

  姜黛问：“这女子，该怎么哄？”

  山芙瞅着姜黛，鼻孔朝天：“二小姐平日里主意不是挺多的么。呀，大都督过来了。”

  姜黛循声一看，见褚昱果真正从那边不疾不徐地走来，便顾不上和山芙说下去了。

  山芙往路边让了让，姜黛看了一眼褚昱身后的锦衣卫，打招呼道：“褚都督今日在宫巡查？”

  “嗯。”

  两人正要勘勘错开时，姜黛蓦地又道：“明日是休沐。”

  褚昱驻足，回头看她，道：“要去看宅子吗？”

  姜黛笑道：“不知褚都督可方便？”

  褚昱想了一下，道：“太医院今夜用不用你值夜？”

  “不用。”但是姜黛还是打算在太医院再宿一夜，等明日再出宫。

  不然出宫后除了回姜家，也暂没有别的去处。宅子虽说是找好了，可家用器具等总得要慢慢添置，短时间里可能住不了人。

  结果褚昱却闲话家常道：“那下午散值后在宫门等我。”

  姜黛笑眯眯道：“今下午就出宫，敢问褚都督，我晚上住哪儿呢？”

  “住新家。”

  “什么都还没置，能住么？”

  “能住。”

  姜黛抽了抽嘴角。

  这些卫厂的男人们肯定不会在意这些生活上的琐事，估计给他们四面墙一张床，就能睡得上好。

  可她和山芙，毕竟是两个姑娘家啊，不得稍稍讲究一下么……

  姜黛道：“褚都督和我的标准不同，要是我觉得不能住，今晚褚都督卫厂的那间房需得让给我。”

  褚昱十分慈和地答应下来：“好。”

  卫厂那间褚昱平时用的卧室，她又不是没睡过。有一次她发烧，褚昱不就让给她了吗，他自己还在堂上坐了半宿。

  这次褚昱主动提出今天散值后出宫，要是出宫后没有着落，姜黛心安理得地认为，他当然得负主要责任。

  下午时山芙都无心做事。

  在宫里待了一段时日，已经不剩什么新鲜感了。现在反而对出宫充满了期待，更何况她们有新家了，以后都不用再回姜家去住了。

  傍晚散值过后，姜黛同山芙一起从宫里出来，看见宫门口果然候着褚昱的轿撵。

  第三重宫门外，锦衣卫驾了马车送山芙去新宅，山芙就先跟着锦衣卫离开了。

  姜黛抬眼看着宫门口那顶轿子，若无其事地提了提繁重的太医服衣角，朝轿子走去。

  实际上褚昱比她早些，也是褚昱在等她。

  一掀开帘子弯身进去，淡淡的冷檀香便冷不防钻进鼻子里，姜黛看了看褚昱，道：“褚都督等了很久吗？”

  褚昱给她留了空位，她轻车熟路地紧挨着褚昱坐下。

  起轿后，姜黛微微歪着身，手肘随意地撑在轿子锦壁上，懒洋洋地支着脑袋，看着帘子缝隙外的光景。

  因着怕路上遇见熟人，没有掀帘子。

  黄昏之际，金色的阳光洒在高高的宫墙上。姜黛只能在狭窄的缝隙间，看见宫墙上那亮澄澄的琉璃瓦鎏金璀璨，一片片从眼前流过。

  宫墙外的一段天，淡蓝中也铺了一层暖金色。

  许久，姜黛都没说话。

  褚昱道：“累了？”

  姜黛回道：“有点。”她用一种放松而又慵懒的语调，与他闲话道，“后宫那么大，后宫里的娘娘们养尊处优，担心自己容貌变老、身材走样。她们要是每日像我这样，往后宫里来回走几趟，保证没有肥胖之忧。”

  这古代要是有朋友圈，那她每日所行步数，一定是朋友圈排行榜第一。

  只是平日在太医院里，太医们下班后都离开了，甚少有人见到姜黛这样的状态。

  褚昱神色寻常道：“累了就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轿撵出了三重宫门，就上了长街。这直街颇为清静，两边皆是京里高官的府门大宅，占地很广，普通老百姓根本接触不到这里来。

  街上时常有官兵严密巡逻，街道十分整洁干净，柳树成荫，墙高院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