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黛抬头看了看褚昱，她离他很近，嗅到他身上的冷檀香，心里毫无来由生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便从容地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一些两人的距离。

  褚昱嗓音微沉，极是悦耳，闲话家常般道：“这几天避我避得挺勤，怕我找你聊聊？”

  姜黛一本正经道：“怎么会，我最近只是比较忙而已。褚都督想聊什么？”

  褚昱低着眼看她，眼眸里一派平淡温和，道：“聊聊清宁公主为什么要去净身房去打听我的事，听说她是在帮你打听？”

  姜黛冤枉，她还真没有让清宁去帮她打听！完全是清宁自作主张！

  姜黛清了清嗓，汗颜道：“我对天发誓，真的，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但是流言止于智者，只要褚都督别放在心上，过两天就消了。”

  他难得地微微动了动眉梢，“过两天就消了？姜黛，我不要名声的吗？”

  “名声又不能当饭吃，况且说句大实话，就算没有这回事，也不见褚都督你有什么好名声啊……”姜黛实话实说道，但见褚昱幽幽地看着她，她咳了咳，又跟他同仇敌忾道，

  “我的意思是，甭听外面那些人瞎传，气坏了身子多不好。你看我，也没什么名声是不是？有人暗地里操作，说我一脸的克夫相，我也没向他追究是不是？褚都督还有机会证明自己，可我就没法证明了，以后可能根本都没人敢娶我，也没人给我试试到底克不克。我都还没生气，褚都督有什么好气的呢？”

  姜黛随手拂了拂褚昱肩上的柳梢末儿，道：“有了对比，褚都督心里是不是就平衡多了？”

  褚昱看着她说得头头是道，不置可否。

  姜黛又道：“我真没让清宁去打听，我最多就是有点好奇，褚都督掌管着东厂，东厂里都是一帮太监，难道不让人感到好奇吗？可能清宁也是有点好奇……”

  褚昱道：“你对此有疑问，可以来问我。”

  姜黛闻言，眼睛便不受控制地盯着他的腹下，然后缓缓上抬，流连过他的喉结，又定格在他丰神俊朗的脸上，然后很不要脸地问：“那你是吗？”

  褚昱回答得也挺不要脸的，一脸的温悯慈和相，道：“你想来验证一下？”

  姜黛就笑道：“一看褚都督如此有自信，又很有男子气概，不用验证了肯定不是。”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处，道，“宫里的太监都没有褚都督这样的喉结。”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一说出来，姜黛就有点心痒痒，她眼神盯着褚昱的喉结，挪不开了。

  姜黛又改口道：“那要不，我还是再验证一下吧，这个可以给我再摸摸吗？”

  褚昱只是看着她，不说话。那眸里神色，暗潮涌动。

  姜黛当他默认，又一向和他接触惯了，于是提了两步上前去，站在他咫尺面前，踮起脚就伸手抚上他的喉结。

  褚昱嗓音有些涩哑，道：“好摸吗？”

  姜黛回答：“挺好摸的。”

  “那你为何皱眉？”

  姜黛诧异地抬头看他，道：“我有皱眉吗？”

  她下意识的动作，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之所以皱眉，到底是因为不喜欢，还是因为突然毫无防备地发现自己竟然意外的很喜欢？

  等姜黛回味过来时，深刻地感觉到自己真的做了一件蠢事。

  她不着痕迹地退开，背好自己的药箱，声色恢复如常，好言相劝道：“褚都督的事确实值得同情，可我也是流言蜚语的受害者，大家应该同病相怜，就不要相互折磨了吧。”

  姜黛说着便朝褚昱伸出手，“清宁公主还在等我，我得走了。我义母的回信，还请褚都督给我。”

  褚昱居然很干脆地，随手抽出一封信，放在了姜黛的手上。

  姜黛拿好了信，转身就走，生怕褚昱反应过来又要追究她的责任。

  但刚走两步还是复又停下，道：“差点忘了谢谢褚都督帮我寄信收信。”

  褚昱回她道：“只是顺便。”

  褚昱和游重本就有书信往来，帮姜黛寄信或许确实是顺便，但他总归还是将她投在信栈里的信挑了出来，用他的方便途径寄了出去。

  姜黛想起她追问褚昱自己写给舅舅的信的下落时褚昱回答她的话，蓦然明白过来，大抵他也是用这种方式帮她寄出去了。

  姜黛抬脚继续走，正分拂柳枝准备走出柳林，忽然褚昱又在身后清闲地道了一句：“听说你暗恋我。”

  姜黛脚下一栽，成功地崴了脚。

  脚踝传来的痛感顿时把心头辗转的微妙感觉驱散得干干净净。

  姜黛扶着一棵柳树，转过头去，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却十分复杂，道：“褚都督听我解释，误会，这绝对是误会。”

  褚昱过来十分平易近人地扶起她，道：“我不想听你解释。”

  清宁在自己寝宫里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姜黛一瘸一拐地来了。

  清宁嫌她慢，道：“从太医院到这里，你往日哪用得了这么久？今日有急事找你，你怎么却如此磨蹭？”

  姜黛二话不说，先坐下来脱了鞋，拿出药箱里的药开始揉自己的脚。

  清宁见她脚踝有些红肿，问：“你脚怎么了？”

  姜黛唏嘘：“路上崴脚了。”

  “难怪这么慢。”清宁在她旁边坐下，道，“我叫你来，是想提醒一下你，大都督已经知道宫里传他流言的事了，他还特地来问过了本宫。”

  姜黛反应十分淡定：“嗯，你是怎么说的呢？”

  清宁理所当然道：“还能怎么说，当然是说你指使本宫去打听的。不然若说本宫自主去打听，让大都督误会了本宫对他有意怎么办？本宫只喜欢首辅一人。”

  姜黛额角一阵乱蹦，清宁又道：“所以叫你来是提醒你一下，这几日见了大都督躲远点，免得他恼羞成怒，破坏了你们之间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