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怎么也没想到，姜黛这一出去，没想到还能回来。

  而且不光是她一个人回来的，还有锦衣卫驾着马车送她回来的。虽然并没有见到大都督的人，可是有锦衣卫亲自护送，这已经让吴氏非常的坐立不安。

  姜黛回来了，那那些人呢，现在怎么样了？

  吴氏无从得知。

  结果第二日，不想褚昱就亲自来了一趟姜家。

  彼时锦衣卫鱼贯而入，分站两边。褚昱一身玄青色曳撒，约摸是刚得闲的样子，闲庭信步地走进姜家的大门。

  姜闻修不敢怠慢，带着姜家众人于前庭相迎。

  吴氏看见个个衣着干练的锦衣卫，脸色就不自觉地发白，福礼的身子也细微地颤抖起来。

  姜闻修客气道：“不知大都督驾临寒舍，有何吩咐？”

  褚昱道：“昨日本督外出公干，恰逢街上有人打架斗殴、寻衅滋事，扰乱京城秩序，便拿回去招待了一番。听他们招供，好像是姜大人家的亲戚。”

  姜闻修神色一凛，揖道：“下官刚来京不久，不知是何人胆敢冒充下官亲戚，还请大都督明察。”

  褚昱看了姜闻修一眼，道：“无妨，先认认看。”

  随即锦衣卫便将好几个奄奄一息的人拖进了姜家的大门，丢在了姜闻修等人的面前。顿时激起姜家人连番尖叫。

  这几个人衣服上浑身是血，已经被料理得面目全非，形容相当可怖。

  但是他们还吊着一口气，趴在地上，朝姜闻修和吴氏伸手，“救……救我……”

  姜闻修往后退了两步，极力稳住心神。

  吴氏则面色煞白，抖如筛子。她以手帕掩住口，不仅仅是被这几人身上的惨状给吓得尖叫，还有恐惧和慌张。

  吴氏求助地看向姜闻修，手里紧紧拽着他的衣角，唤道：“老爷……”

  姜闻修咬了咬腮帮子，朝褚昱禀道：“回大都督，这几人下官并不认识。”

  吴氏踉跄欲倒，她想要上前去，可是刚一挪动脚步就被姜闻修给挡着。

  姜闻修大义凛然又道：“大都督，这几人敢冒充下官亲戚，既是扰乱了京城秩序，还请大都督严肃处理。”

  地上的几人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憋着一口气咬牙切齿地低低道：“姜闻修，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吴氏嘴唇哆嗦，双眼失神，喃喃道：“不……不要……”

  褚昱眼梢略抬，清淡地看了吴氏一眼，道：“好像你有话说。”

  顿时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吴氏的身上。

  姜闻修转身就盯着她，额头上的青筋隐隐暴起，那警告的眼神非常冰冷，仿佛要将她凌迟一般。

  吴氏吓得腿软，姜闻修道：“大都督正问你话，你好好回答！”

  吴氏看看姜闻修，又看看地上形容惨烈的几人，眼眶通红，她浑身颤抖，痛苦不已。

  若是就此承认，这几人就是她的娘家人，下场会如何？

  褚昱专门把人带到眼前来让他们认，若是认了，姜家和她都会被牵连。寻衅滋事、扰乱京城秩序事小，可若是蓄意害人性命，说不定她也得跟着被带到卫厂去。

  卫厂里的人手段残暴狠辣，这几人短短一日便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吴氏要是进了里面，怕是一两个时辰都熬不过去。

  最终，吴氏手指甲紧紧掐着掌心，深吸一口气，惶恐至极地嗫喏着道：“大都督恕罪，妾身是见这几人血淋淋的实在可怕，故而有些被……被惊吓住了……”

  地上的人极力地抬起头，既绝望又震惊地看着吴氏，“连你也……”

  最终，锦衣卫又把几个血人给拖了下去。

  褚昱轻描淡写道：“看来是误会一场。”

  他转身要走时，吴氏脱口就问：“不知大都督会如何处置他们？”

  褚昱又如来时一般，清闲地走出了姜家大门，吩咐锦衣卫道：“这几个杂碎，拆了喂狗吧。”

  此话一出，吴氏再也禁不住，整个人瘫软在地。

  出了姜府，褚昱正准备上马车，锦衣卫又请示道：“大都督，除了这几个带头的，其他闹事的要怎么处理？”

  毕竟那些不长狗眼的东西揍了大都督的女人，要不要弄得狠点，还等褚昱给话。

  褚昱动作顿了顿，回头看了那锦衣卫一眼，道：“还要我教吗，照老规矩。”

  “是。”

  照老规矩，只要是被弄进卫厂的就没有完好无损出来的。犯事者牵连不大者，每人赏五十鞭，再丢进牢里关两天。能捱得过去的便竖着出去，捱不过去的便横着出去。

  等锦衣卫带着血人离开以后，姜闻修当即着人把前庭的血迹清理干净。

  吴氏扑过来就抱住姜闻修的腿，嚎啕大哭。

  “老爷，他们是我兄长外甥啊，你为什么不救他们！”

  姜闻修早就异常恼怒，一脚把吴氏踢开，道：“他们是被大都督亲自捉拿的，怎么救？难不成要搭上你我，搭上姜家？”

  吴氏又匍匐着爬过来，哭道：“可是他们也曾为姜家出过不少力，这些年也给姜家赚了不少钱财啊……”

  姜闻修看着吴氏，冷冷道：“那方才大都督问你话时，你何不承认了，那几人就是你的兄长叔父？”

  吴氏泣不成声，也答不上来。

  最终她还不是为了自保，而否认了和他们的关系。

  姜闻修不再理会她，冷哼一声，摔袖便离去。

  老夫人对此也无话可说，姜闻修当时的决断是对的，若非如此，只怕今日姜家也脱不了干系。

  吴家惹的事就让吴家人自己去兜，关姜家什么事？

  好在最后只是虚惊一场。

  老夫多少也受到了惊吓，看也不看吴氏一眼，板着脸道：“以后要是还想留在姜家，就安分守己，凡事以姜家为先。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再有下一次，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说罢，也转头离去。

  等人都散了以后，姜玉箐才含泪搀扶吴氏起来。

  回到院里，母女俩抱头痛哭。

  吴氏万万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样一番光景。

  她娘家兄弟惨死，以后吴氏在京城里就失去了依靠和底气；而姜家又势利凉薄，姜闻修现在做了尚书，哪里再瞧得上商贾出身的吴家，就算没有今天这回事，恐怕也迟早要和吴家撇清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