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黛侧身，两步走到褚昱面前，几乎贴进他怀里，离他非常近。

  或许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刹那，她便已经下定某种决心。

  他出现得恰到好处，她的心境也恰到好处。

  姜黛很清楚，她需要他，需要他的身份和威望，可以一次解决她以后在姜府的所有难题。

  姜黛平视着他胸膛的衣襟处，上面的鱼龙纹清晰冷贵，轻声唤道：“褚都督。”

  这大抵是姜黛最春风柔情的时候，耳边青丝款款扬起，眉眼带笑似真似假，美不胜收。

  姜黛红唇轻轻勾起，与他轻语呢喃道：“反正我已经欠了你，以后是要还的，也不在乎再多欠这一回，你说是吗？”

  说罢她仰着头直直望进褚昱的眼里，无半分退怯，扬声又对姜闻修道：“爹，我没法代替大姐姐嫁去周家了。”

  那语气说得笃定，而又异常强硬。

  姜闻修一惊，抬起头来。

  下一刻姜黛踮起脚，径直凑到了褚昱下巴处。她一手揪住他整齐的衣襟，便将他微微拽下一些，然后侧开头，鼻尖从他的鼻尖堪堪错过，然后精准无误地吻了上去。

  身后锦衣卫刷刷拔刀出鞘。

  院子里的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姜黛亲他亲得十分强势。

  他的气息冷不防侵袭到姜黛的感官里，她的心也跟着不住往下沉。

  褚昱不知是诧异得忘了推开她还是怎么的，低垂着眼，眼里不见光，幽邃深沉一片，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清韵天成的脸。

  她睫毛又弯又长，极浅地颤了两下。她好像担心他会推开，揪着他衣襟的手不自禁地收紧，越来越用力，瘦削的手背上骨骼经络流畅地凸起。

  即使褚昱要推开她，她也下定决心会用力地抱住他，就算是强吻也要由她掌握主动，在她没有放开他之前，他不能擅自结束。

  她都已经豁出去了，就不能半途而废。

  但是姜黛并没有得寸进尺，两人呼吸相缠，随即姜黛便屏住了呼吸。

  片刻姜黛手一松，踮着的脚也缓缓放了下来，她离开了褚昱的唇，睁开眼睛。

  毕竟褚昱这么高，她踮着脚有些费力，揪他衣襟也揪得用力。

  屏气的缘故使得她脸颊边染开两抹极淡的嫣然红晕。

  姜黛不去看褚昱，而是低着头，若无其事地整理着被她弄乱的褚昱的衣襟，他的衣襟上有她用力留下的褶痕，她不紧不慢地一丝丝抚平，方才侧头对惊愕失色的姜闻修道：“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还记得上次姜玉箐给褚昱斟酒斟洒了便险些被抹脖子，可是如今呢，姜黛竟吻了他，也不见他有丝毫不悦的样子。

  姜闻修意识到，她和大都督的关系，果然是非同一般的。

  可是不管姜黛怎么抚平，都无法把被她弄乱的那衣襟恢复原样。

  后来褚昱捉住了她的手。

  他动作轻巧随意，像拿捏着一样物件，那清润的修长手指却把她的手腕收得严实，让姜黛蓦然想起在城外的那个夜晚，他像折断一根树枝一样折断敌人的手时的光景。

  褚昱会折断她的手吗？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最终褚昱嗓音十分低沉惑人，道：“我自己会弄。”

  姜黛僵硬地点点头。

  他却没松手，而是将姜黛微微往怀里带了带，道：“姜大人，本督稍后会亲自送她回府。”

  姜闻修不知道自己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离开游家的，走出游家大门时还有点恍惚。

  游重出了口恶气，在姜闻修背后朗声笑道：“这亲是褚都督去抢回来的，姜大人的李代桃僵之计可能要泡汤了。”

  姜闻修头也不敢回。

  姜黛……姜黛！真的是把他姜家耍得团团转！

  褚昱吩咐锦衣卫去备马车，锦衣卫收刀入鞘，麻溜地下去准备了。

  大都督被一小女子当众强吻，真真是破天荒！这要是放在京城，几乎可以当做传奇了。

  而且大都督并没有反抗，众人好奇，虽然他脸上没有什么表示，但说不定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前院散了，游重看看褚昱，又看看姜黛，然后笑而不语地走开了。

  现在有褚昱护着，他还凑什么热闹啊。

  游庄走到两人身边，心情还是很复杂。他张了张口，最终却无话可说。

  等人都走光以后，姜黛才和褚昱拉开了距离。

  随后两人一同上马车，褚昱送她回姜家去。

  两人在马车里也久久没说话，回荡在两人耳边的，是滚滚的车辙声。

  姜黛还是忍不住看了褚昱一眼，见他衣襟微褶，留给姜黛一个侧影，不容亵渎。

  可是……她已经亵渎过了啊。

  姜黛清了清嗓，摩挲着眉头道：“唔，褚都督是第一次被人轻薄吗？”

  褚昱回眸看着她，半晌“嗯”了一声。

  姜黛道：“我也第一次，你不亏。”顿了顿又道，“你若是介意得慌，就当是被阿猫阿狗咬了一下。”

  褚昱垂手放在膝上，道：“阿猫阿狗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诚然，姜黛也觉得自己胆子太大了。她在够上去亲吻他时，只知道这场秀要做完，在她可控范围内不允许褚昱拒绝。

  但是褚昱肯配合她到这种地步，还亲自送她回家，是她感到意外的。

  姜黛对他，总归少了些距离感，是真的心生感激。

  姜黛道：“没办法，虽然强吻了褚都督是我不对，但吻是相互的，我也有付出。反正欠都欠了，大不了后面还呗。”

  姜家快要到时，姜黛不紧不慢地从怀里取出几样东西，交到褚昱的手上。

  那是姜黛从吴氏那里拿回来的一叠田契地契。

  褚昱随意翻了两张，道：“这是给我的谢礼？”

  姜黛已经全然没有了半分尴尬，笑眯眯道：“我欠褚都督的是情分，哪是金钱物质能衡量的。这些是我的嫁妆。”

  “那我是不是得出彩礼？”褚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