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沉默片刻，朝着朱榑说道：“好，那咱便等着瞧你的手笔了。”

  说着，他一摆手，道：“你暂且出去吧，咱有话和你两位伯伯说！”

  听到这个称呼，徐达心里更加担忧。

  在记忆里，朱元璋每次对他客气，似乎都在打着某种企图。

  只可惜，他是君，而徐达是臣，有些事便是看透了，也绝不好多说什么。

  朱榑自然也知道，朱元璋此举必然另有深意，只是他本就不愿牵扯其中，索性故作不知，行了个礼后，便退出了大殿。

  待到殿门再度关闭，朱元璋瞧着徐达、李善长两人，道：“你们觉得，咱这老七，如何啊？”

  李善长闻言，心中不禁有些欢喜。

  自己怎么说也算朝廷重臣，而且和朱元璋有这么多年的情义；

  徐达更是和朱元璋是自幼一起长大，于朝廷中，堪称武勋第一。

  朱元璋同时询问自己和徐达，便足可看出，这位大明天子的心里，只怕真的动了废立太子，或是把朱榑同时作为接班人培养的准备。

  只是李善长心中也明白，有些话自己不便多说，于是便绷着脸，朝徐达看了过去。

  徐达久经沙场，排兵布阵、运筹帷幄尚且不在话下，自然不可能看不出朱元璋和李善长的心思。

  他朝李善长递了个眼神，可后者却只是微微摇头，而后示意自己先开口。

  见两人僵持，朱元璋索性直接点名。

  “都干什么呢？咱只是问问你们的看法，有那么难吗？”

  说着，他指了指徐达，道：“天德，你先说！”

  徐达一怔，面有不甘，正要推脱，李善长却已经落井下石。

  “魏国公，陛下既然说了，那您就别推辞了，有什么想法，便说了吧！”

  李善长说完，竟还用胳膊肘比划了一下，示意徐达只管直言。

  朱元璋挤出一丝笑容，算是对徐达进行鼓励。

  见情况到了这地步，徐达也不好再推脱，只好直说。

  “陛下，臣——”

  朱元璋一摆手，道：“这里又没外人，别讲什么君臣这一套了。”

  略微犹豫，朱元璋继续说道：“就叫咱老哥，也就是了。”

  徐达脸色更加难看，心中更加担忧。

  朱元璋的表现和态度，让他心里总觉得不大踏实。

  沉吟半晌，徐达说道：“臣，我觉得吧，子嗣立长立嫡，乃是正道。

  寻常人家，若是选不出合适的人继承家业，还可以把家业分成几份，每人一份。

  可天下却是不能的，所以即便是嫡长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不宜——”

  没等徐达说完，朱元璋便一抖手，道：“咱只是问你齐王如何，哪个说要动太子了？”

  徐达面色一囧，道：“臣只是这么觉得，陛下您——”

  “叫老哥！”

  朱元璋提醒了一句，而后又坐回了本位。

  徐达应声，道：“老哥您想啊，这十一史里，除了唐外，哪个不是立嫡立长，而得了善终？

  秦时胡亥谋位，二世而夭；隋时杨广夺位，终失其鹿。

  再往后，终唐一朝，内斗不绝，就连太监也能出来搬弄朝局。

  还有元，他们更是乱七八糟，结果朝廷上派系林立，王保保何等人物？结果还不是被人掣肘，多年不能得志。

  所以啊，有些事其实是想都不能想，问也不能问的。

  一旦消息透露出去，就算老哥您没这个心思，外面的人，也会觉得您有啊！”

  听完这番话，朱元璋的脸色十分阴郁，显然徐达的回答，让朱元璋心里不大舒服。

  见他如此，李善长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开口，帮徐达挽回一些情面，缓和一下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