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你可别忘了规矩，今日不能议政！”

  瞧见李善长上前，朱元璋伸手一指，冷声开口。

  李善长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可他也知道，今日自己若什么都不做，反而可能令朱元璋起疑。

  于是，他将头压下，冲着朱元璋匆匆行礼，随后开口。

  “陛下所言甚是，群臣串联，乃是大忌；陛下目光如炬，自然是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只是百官串联，或许真有什么要紧的事；陛下何不仔细听听？”

  朱元璋眉头紧锁，心中暗暗揣度着李善长的用意。

  “你的意思是，咱不问是非对错，一味偏袒于人？”

  朱元璋的语气冷得骇人，可李善长却依旧只是低眉顺眼。

  他轻声回答：“臣不敢，只是臣以为，百官进言，乃是本分；纵然稍有过错，也并非其本意。

  陛下要开言路，方可使得国家安定，河清海晏。”

  朱元璋闻言，冷笑道：“好啊，你说得倒是不错。

  那你给咱说说，群臣告发，究竟是善意，还是污蔑？

  他们说锦衣卫屈打成招，害死人命；

  可有什么证据？这些奏折，大多是言辞含糊，只说罪名，却无实据；你要咱如何取信？”

  李善长心中暗喜，连忙说道：“若是如此。陛下只需传唤齐王，以及锦衣卫中一干人等，也就是了。”

  说完，李善长微微转身，环视众人，又轻声补了一句。

  “另外诸位大人，若是告发了齐王，不妨也将自己的证据，当着陛下的面，说出来，或者亮出来。”

  这话一出，众人齐齐看向朱元璋，等待着他的决定。

  朱元璋一甩袖子，坐回龙椅。

  “说吧，你们有什么证据？”

  听了朱元璋询问，立刻有人上前几步，恭敬地开口。

  “陛下，今有户部给事中黄文远，含冤入狱，受锦衣卫刑讯而死。

  陛下若是不信，但可宣召黄家遗孀，及其子嗣，当殿对质！”

  这话出口，立刻又有数人出班跪倒。

  紧接着，哭嚎之声响彻奉天门。

  朱元璋面色越发凝重，眼中也带着一丝杀意。

  对于这些官员，朱元璋真的不止一次动过杀心，只是始终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

  之前他想动这些人，有刘基帮忙劝谏；再后来是李善长，再往后是胡惟庸。

  而今日，显然不会有人劝说自己，可他却反而不能下手了。

  暗暗叹了口气，朱元璋道：“好了，起来说话。”

  不等众人答应，朱元璋又道：“宣齐王上朝！另外派人，将黄文远的家眷，带来这里，咱今日便要在这奉天门，御审此事！”

  百官是真没想到，朱元璋会用这种法子办案。

  甚至一些主管法律的刑部官员，此刻也是一阵别扭，又不敢作声。

  等了片刻，朱榑终于被人带来，连同一起的，还有一些锦衣卫的官员。

  和之前不同，朱榑这次上殿，竟是没有穿着任何代表身份的官服。

  在他身后的锦衣卫官吏，自毛骧以下，也都只是寻常衣袍。

  瞧着几人的反应，百官心里颇为不解，但当朱榑开口后，官员们，却是彻底傻眼。

  “儿臣朱榑，叩见陛下；

  今儿臣率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副指挥使毛骧以下，共计五人，前来请罪，请陛下治罪。”

  这下，百官算是彻底懵了，原本他们以为，朱榑绝不会认罪；

  更有可能找出各种线索、疑点来推脱责任，甚至直接否定有这个人的存在。

  如今朱榑主动请罪，这让不少人，有一种重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不待朱元璋开口，李善长却是已经向朱榑发出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