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闻言，心中不禁也有些无奈。

  他虽说心里是站在朱标那边的，可同时他也比谁都清楚，朝中这些官员，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旁的不说，单单是近些年来，他被派去凤阳等地屯田、巡察，便没少见过，公侯家的子弟，甚至是家仆，飞扬跋扈，行凶夺田。

  外间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在朝堂上，这些人自是不会退让、收敛。

  “那你后面，打算怎么办？蓝玉的案子，之前听你的意思，似乎是也打算网开一面？”

  朱棣仍不死心，轻声询问。

  朱榑笑道：“四哥又错了，不是我要网开一面；是父皇本就不打算深究了。”

  朱榑的话，让朱棣心中更加不解。

  他虽说有些急智，可到底在外多年，于朝政而言，少了几分了解和熟稔。

  思量片刻，朱棣始终没个头绪，不得已，也只好再度厚着脸皮追问。

  “好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给四哥说说！”

  朱榑瞧了一眼朱棣，笑道：“国朝颁布《大明律》已近十年，可朝中贪腐之事，始终未曾断绝；

  再者，父皇又颁下了那么多的丹书铁劵，这些在父皇心中，可都是麻烦。”

  朱榑这话说得含糊，朱棣哪能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可他正想着，朱榑却已经加快脚步，仿佛是要摆脱他一般。

  朱棣见状，只得快步赶上，冲着朱榑央求：“好兄弟，你便——”

  不等他说完，朱榑却突然止住脚步，伸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四哥，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是想替大哥打探消息；但这些，你回去后，也足够向大哥交差了。”

  朱棣一怔，没想到自己的另一层心思，居然这么快便被勘破。

  他面色一窘，正要解释，朱榑却已经加快脚步，只留下一句值得深思的话。

  “四哥，有些事，还是不掺和的好；锦衣卫做的，便是当日检校之事，你觉得，这些能多说、明说吗？”

  朱棣闻言，下意识地阻止还想追赶的脚步。

  当初检校被废时，他年纪尚小，记不得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却也知道，这绝不是个好相与的衙门。

  联想朱榑近来种种，朱棣心中，隐隐猜出了些许端倪。

  片刻后，东宫。

  朱标坐在主位，手捧茶盏，脸色比之先前，似乎好了许多。

  “你这下学乖了吧？让你做事不要冲动，可你就是不听。”

  朱标说着，品了一小口茶。

  朱棣满面窘迫，轻声道：“大哥就别取消我了；你也知道，我就是看不得那小子骑在你头顶上。”

  朱标苦笑道：“他才不过十六七岁，能有多大本事？如今也不过仗着父皇疼爱，说不定过些时日，这风头褪去，也就没事了。”

  朱棣闻言，微微摇头，脑海中回忆着朱榑的所作所为，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的见闻，说给朱标。

  看出朱棣有些不对劲，朱标笑道：“怎么？难不成我还说错了？”

  朱棣点点头，道：“这小子比起从前，变了许多，而且做事，也让人越发难以琢磨。”

  紧接着，朱棣便将见到朱榑后的种种，都说了一番；顺便将今日自己想套朱榑的话，也说了出来。

  待到朱棣说完，朱标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有了些反应。

  他是真没想到，朱榑这么大的年纪，居然已经有了这般心机。

  沉吟片刻，朱标道：“老四，今后见到咱们的这个七弟，还得小心些才是；他如今的确不同往昔了，而且背后又牵扯了许多事，和他为难，对咱们并没好处。”

  听到这样一个回答，朱棣心中瞬间更加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