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锦衣卫衙门。

  官署之中，朱榑手捧案卷，仔细翻阅。

  身侧毛骧一脸肃穆，眼眸中竟是凛冽杀意。

  两人对面，一名男子身穿官袍，神情憔悴，偏偏眼神中满是不甘和不屑。

  “我说齐王殿下，下官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下官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您若是不上刑，也不问什么，还是将下官放了吧。”

  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朱榑开口，那人明显是有些别扭。

  他悻悻地说了一句，脸上几乎写满戏虐二字。

  另外一侧，原本准备誊写案卷的蒋遵闻言，立时有些恼了。

  他审这人，已经有些时日了，可就是拿不到半点供词。

  若是换了寻常官员，此刻不知道已经用了多少刑罚。

  偏偏这人和东宫有些关联，若是真的动用大刑，蒋遵也担心，日后会被报复，又或者给朱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如今听着对方这种态度，蒋遵饶是脾气再好，也是再难克制。

  瞧见蒋遵如此，那人冷笑一声，眼睛再度看向朱榑。

  然而下一瞬，他的眼中，就露出了惊疑。

  在他眼中，朱榑才十几岁的年纪，此前也没担任什么官职，故而必然没什么养气的本事。

  他方才那般说辞，本就是为了挑动朱榑的肝火，使其对自己动刑，从而为日后翻供，找出理由。

  可饶是他将浑身解数都施展出来，朱榑却依旧巍然不动，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一般。

  甚至在他说这些的时候，朱榑的眼睛，都没有从案卷上移开，这让他心中，不禁有些捉摸不定。

  感受到对方的目光，朱榑将案卷放到一旁，悠悠开口。

  “你一定是在想，为何本王对你的所作所为，毫不在意；是吗？”

  那人一愣，想要否定，却又不知该如何寻找托词。

  不等他回答，朱榑便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我想，你做官为的，也是名利，不知我说的，可对？”

  这话和前边的问题，根本就不搭边一时间，那人更不知道该不该回答的了。

  见对方沉默，朱榑笑道：“你不用急，本王问你这些，并非为了你的口供；事实上，本王已经用不着你的口供了；

  今日来见你，只是要将该走的流程走完，免得日后又有人说本王懒政、渎职。”

  那人用一种错愕的目光，看向朱榑，犹豫许久，才轻声开口。

  “殿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榑笑道：“很简单，那么多犯官，你不招供，别人却已经招供了；有了他们的证明，一样可以定你有罪。”

  听到这话，那人终于露出一丝慌乱。

  “你、你想做什么？没有我的认罪，你们如何能定我的罪？”

  朱榑笑容更胜，仿佛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喜事。

  他盯着那人，冷声提醒：“你想想看，那么多官员，只要他们在供词上，加上你的名字，就能够减罪，甚至立功；

  你觉得，换做是你，你会如何选？”

  听到这话，那人彻底慌了。

  他冲朱榑说道：“你这么做，是欺骗世人；不，你这么做是欺君！”

  朱榑冷笑回答：“话这么说也没错，可谁知道呢？锦衣卫是我做主，这里的事，没人会外传。

  况且你觉得，我父皇会在乎个别几个人是否存了冤屈吗？”

  这番话说完，那人彻底呆住。

  他瞪着眼睛，好一会儿后，终于再度开口。

  “你、你究竟想怎么样？”

  朱榑笑道：“很简单，只要你老老实实招供，便没什么都不会发生。”

  那人再度陷入沉默，半晌后，他重重点头，算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