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闻言，到了此刻，也意识到了问题。

  朱榑表面上在攀扯、攻讦刑部、吏部，还有御史台，可实际上却是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借此让朱元璋难以判断，究竟哪一方才是惰政。

  李沧终究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之前朱元璋任由他说，他也就将心中所想，尽数说了，可如今，被朱榑这么一反驳，他反而是有些不知从何辩驳。

  等了片刻，见李沧脸色难看，却始终不语，朱榑心中知道，这一次想来自己是赢了。

  然而，李沧不说话，却不代表没有别人出头。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所有人都知道，今日若是不能绊倒齐王，只怕日后，还会有更多麻烦。

  就在李沧心中盘算该如何说时，又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殿下所言，或许有理，可却都是假设、揣测；但李大人所说的，却是有真凭实据；锦衣卫放走犯官，乃是事实。”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出来的，居然是先前被廷杖过的李御史。

  此刻李御史双目紧盯朱榑，犹如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见到是他，朱榑面露不屑。

  对于这种人，他最是看不起，看去今日对方又是要攻击自己，所以朱榑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事实？不知李大人是在现场，还是李大人唆使了官员自首？”

  这话说完，朱榑面露笑意，盯着李御史。

  李御史脸色微变，眼睛下意识地看向朱元璋，生怕一不留神，朱元璋便真信了这话。

  他正要解释，朱榑却已经继续。

  “当日那么多的官员突然同时自首，其中若说没有什么隐情，谁又会信？

  我锦衣卫监察百官，但同时也有许多别的职司。而且皆与皇家威仪、朝廷颜面有关，容不得半分马虎。

  遇到这种事，本王自然要严加查证，以防被别有用心之人算计。

  难不成这有什么不妥吗？”

  李御史吸了口气，答道：“如今自然是随你怎么说了，可你放走犯官，乃是事实！铁证如山，你以为花言巧语，就能抵赖？”

  朱榑摆摆手，道：“本王从没抵赖，人的确是被放走了，可当时本王已经命人留下名姓、罪行等信息，并且加以核查。”

  没等李御史回应，便又有人跳出来提出质问。

  “话是这么说，可若是真有人趁机逃走，齐王殿下，又如何向陛下，向朝廷交待？”

  “锦衣卫上下，都是殿下的人，又如何保证，殿下不是找了个说辞，搪塞我等，欺瞒陛下？”

  众人所说的罪名着实不小，可朱榑到了此刻，却已经心如止水，全然没了之前的顾忌。

  “你们的意思是，锦衣卫是我朱榑一人的？你们莫非忘了，锦衣卫乃天子亲军，里面的人，除了有一种亲随、军士，还有勋贵子弟。

  你们觉得，我有本事将一众勋贵子弟，也都收服，使他们听命于我？”

  朱榑这话一出，再没人作声；毕竟朝中亲贵勋戚，的确有不少人的子弟，是在锦衣卫中挂着差事。

  只是他们不清楚的是，这些人中，除了少部分被留在宫中，随侍御前外；

  大多数平日里，根本就是在拿空饷，只是偶尔参与训练，以免真有事时，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事关自家颜面，勋贵们此刻绝不会自己去打自己的脸面。

  而百官对锦衣卫中的事务并不熟悉，自然也不好查证此事，大多信了朱榑方才所说。

  眼看局面又要陷入僵持，朱元璋在此时，再度开口。

  “好了，你们这是做什么？群起而攻吗？有什么证据，便直接说出来，这么拖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