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善长心里，便有了自己的猜测。

  在他看来，朱榑多半是因为母妃不再受宠，故而习惯了隐藏自己。

  顺着这个思路，李善长越想越合理，心里也开始有了底气，觉得朱榑如此，是在试探自己。

  沉默了一会儿，李善长最终决定，开门见山。

  他的眸子，直视朱榑，语气也变得十分坚定。

  “殿下，老臣和您并无过节，也无恩怨；但老臣却觉得，您是个难得的人才，是朝廷的栋梁。

  况且您以为，老臣不提议此事，陛下就会将这差事，交给别人？

  退一步说，就算给了旁人，您又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朱榑虽说早已经准备好，和李善长进行争辩，可此刻也被李善长的表现，弄得有些错愕。

  他盯着李善长，几乎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假的。

  平日里的李善长，收敛锋芒，暗藏心机，可今日的，却是语气、神情，都和之前有了很大不同。

  朱榑吸了口气，道：“可即便如此，那也是父皇的事，你又何须如此？”

  李善长并没直接回答朱榑的问题，而是提出反问。

  “殿下，您也是皇子，如今又正得陛下宠爱、信任，您就不想再争取一下，获得更多好处？”

  朱榑皱了皱眉，心中越发怀疑，面前的李善长，可能是在为太子试探自己。

  再想想今日种种，朱榑立刻摇了摇头，给予否定。

  可李善长此刻，却是彻底不再顾忌，直接便继续追问。

  “当今太子身体羸弱，性子、眼界都不及陛下万一，只是皇后和陛下伉俪情深，加上他素有贤名，才能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

  可近些年来，太子和陛下在政见上屡屡发生分歧；殿下难道就不觉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朱榑越听越糊涂，甚至心里，已经认定，李善长就是在为太子试探自己。

  他摇了摇头，正要解释，可李善长却并没给他这个机会。

  “殿下，您也是皇子，而且陛下对您信任有加，就连锦衣卫也交给了您。

  如您之前所说，陛下对我们这些老臣存了担忧和忌惮。

  可换个角度想想，这担忧，又何尝不是对太子的不放心，何尝不是您的机会？”

  听到这里，朱榑更加担忧，甚至怀疑，这李善长乃是朱元璋安排过来的。

  他叹了口气， 道：“够了！我从没想过，你也不必多说了！”

  朱榑的反应，落在李善长眼中，分明是在伪装。

  在他看来，朱榑这般表现，虽说是在拒绝，可眼神和举止，却已经说明，朱榑心里，对太子之位，也是有所企图的。

  否则，又有什么人，会在想都不想的情况下，就做出否定的回答？

  想到这里，李善长咬了咬牙，决定直接询问重点。

  “殿下就没想过，要将太子，取而代之？殿下的志向，到底是什么？”

  朱榑闻言，吸了口气，似乎也废了好大力气，才做出决定。

  他回答道：“我从没想过，我要的，只是尽快就藩。今日这番话，你今后也莫要再提。

  且不说父皇最是疼爱大哥，便是朝堂之中，也有大批官员，都是太子的人。

  韩国公可莫要一时糊涂，惹火烧身才好！”

  听了朱榑这话，李善长心中一动，浑浊的眼睛，四下转了一圈，确定没人偷窥、偷听，这才安心了些。

  他盯着朱榑，心中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是越发满意，越发看好朱榑。

  在他看来，朱榑这话，分明是在提醒自己，隔墙有耳，顺便告诉了自己，心中究竟是在顾忌什么。

  一时间，在李善长心里，已经觉得，自己被朱榑当做了真正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