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说了一句，朱元璋便注意到太监的眼神变化。

  “你很糊涂，对吧？”

  朱元璋问了一句，却没想到，他才说完，太监便直接跪了下去。

  这倒不是太监胆小，而是朱元璋早有规矩，不许内臣干预政务。

  而朱元璋方才那话，很有可能便会牵扯朝局，太监自然不该多听，更不该多想。

  见太监跪下，朱元璋一摆手，道：“起来吧，你从咱还是吴王时，就在咱身边了，咱知道你的心思！”

  太监闻言，满面感激，缓缓起身，却依旧不敢去接朱元璋的话。

  见太监沉默，朱元璋索性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他们说得没错，太子的确有些软弱了，也的确该试试，用什么法子磨砺一下。

  而且朝中有些人，本就是投机之辈，早些试探出来，对谁都有好处。”

  听到朱元璋的话，太监心中一沉，只当朱元璋这是想借着朱榑做磨刀石，来历练朱标。

  可他哪里会想到，朱元璋的真实目的，绝非要用朱榑磨砺朱标，而是希望从两人中，寻找出那个足够优秀，也最适合坐上龙椅的人。

  人往往便是这样，内心里总是愿意接受那个，更容易被自己掌握的人。

  若是之前，朱榑其实连做磨刀石的资格都没有，可如今，他非但不用做磨刀石，甚至还有一争皇位的资格。

  他这边心思复杂，朱榑那里，却也是心情杂乱。

  锦衣卫衙门，卷宗室。

  朱榑手捧一卷供词，瞧了没几眼，便将供词重重摔在了桌面上。

  此刻的他，烦躁到了极点。

  作为大明最大的特务头子，朱榑虽说并非刻意，却依旧得到了消息，知道自己成了那些大臣们的议论对象。

  回想朝堂上的一切，朱榑也总算意识到，李善长今日的事，就是在刻意地将自己推出去。

  甚至没有李善长那番话，今日这案子，朱元璋便有可能会亲自去审，到时候，自己也就能去过逍遥的躺平生活了。

  越想，朱榑心里便越是恼怒。

  纠结了好一会儿，朱榑最终还是决定，去见李善长一面，将一切弄清楚。

  在他眼里，李善长这么做，很有可能便是记恨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故而刻意报复自己，将这个烫手山芋丢到锦衣卫来。

  片刻后，韩国公府。

  李善长原本正准备休息，府外却突然传来一声通报。

  “老爷，锦衣卫那边来人了，说是要传您问话。”

  说话那人，一脸沮丧，显然也是被吓了一跳。

  近些时日，随着胡惟庸案的影响，大明上下，对锦衣卫这个名字，无不忌惮三分。

  这三更半夜的，锦衣卫要将自家主人喊去问话，也难怪下人会觉得担忧。

  可李善长听了这话后，却并没觉得如何。

  甚至在出门前，李善长的脸上，还挂着一丝欢喜，觉得自己并没看错人。

  很明显，在他看来，朱榑若是在暗中来见自己，或者邀请自己去什么地方，很有可能被朱元璋发现，从而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可锦衣卫办案传讯的名义，却是极好的掩护。

  毕竟锦衣卫已经成了凶神恶煞的代名词，而且今日出了蓝玉案，要自己去问话，也并没什么稀奇的。

  更重要的是，自己这个位置、身份，若是真有什么私交，对方也该亲自过来，而非派人通传。

  种种叠加，哪怕是多疑如朱元璋，只怕也不会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半个时辰后，锦衣卫衙门。

  将李善长晾了许久后，朱榑总算消了些气，装出一副忙碌的模样，从某处暗室走了出来。

  “韩国公，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