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怀揣着对婧曦的好奇，周子舒和秦九霄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只是这一路走来，他们对婧曦的举止简直是被吓到。

  用一句话概括：简直是在世的猪成了精都不为过！

  一路上走走停停，那嘴简直都没闲过，周子舒感觉自己是疯了才觉得她惹人怀疑。打算开溜，谁知道在转角就碰到被追踪的某人。

  “我说你们两个大老爷们跟了我一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准备拐卖儿童。哎呀我去，你们该不会是觊觎我的美色吧！我跟你们讲，我还未成年，你们可不能禽兽不如啊！”说完扔掉枣梨膏，双手护在胸口，提防的看着周子舒和秦九霄两人。

  周子舒差点一口口水没吧自己呛死，使劲咳嗽，好不容易要出声，自己师弟倒先开口了。

  “小妹妹，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见你吃的太多，怕你撑着。哦，不是，对你有些好奇。也不是，我们是出来……”

  “师弟！”生怕自己师弟说多错多，周子舒立刻呵斥秦九霄闭嘴。

  面前的小姑娘一双丹凤眼清澈如水，一眼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大奸大恶耍心眼子的人。可自从接手四季山庄的周子舒来说，不得不对面前的小女孩心生警惕，上一个死在他面前的兄弟就是前车之鉴。

  “既然你们对我没有恶意，那我就走罗！”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两人，一小步一小步的慢慢挪走，很快消失在巷尾。

  周子舒有些心累，头一次被人当成下流无耻之徒，默默地流下两行泪。

  噎了一把周子舒的婧曦心情意外的好，反正他们在这里也查不出关于往生殿的任何消息。索性看他们两人还算顺眼，一路上跟着没让他们发现，直到和他们一起回了四季山庄。

  夜晚是妖魔鬼怪集体出没的时候，周子舒却带队出了四季山庄，一脸煞气让看的婧曦都冻的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这……是去杀人放火！”家伙事背的这么齐全，总不可能是去劫富济贫吧，四季山庄虽属于江湖门派，但转型洗白投到晋王底下，无辜躺枪死去的人也不知几何了。

  终归是可怜人。

  婧曦想了想还是不去为好，露了面万一来个牵连，那还玩个毛啊。就是觉得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哥哥秦九霄有些心疼，他的命数也不久矣。如果四季山庄能拿的出诚意来，她不介意破一次例。

  周子舒任务完成回来时，没有那种胜利加身的感觉，反而多了一些纠结复杂的情绪。一路上，紧绷着脸，就连活泼开朗的秦九霄也多了沉闷之色。两人进了书房，不可避免还发生了争执。婧曦勾出小纸人的偷影，准备看戏。

  “师兄，我们今天杀的那家人，根本就不是贪赃枉法之像，还有那个小姑娘拼命护着他爹娘的样子，那血溅出来的时候，我的心底有个声音在问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秦九霄第一次这么大声的质问周子舒，甫有想起四季山庄八十一位兄弟如今只剩下那么几人，心如刀绞。这一声声的控诉更像是一个锥子凿在周子舒的心上，这些年来，兄弟们更多是死的死，废的废，就连家人都无法保全。每每闭眼，仿佛那些兄弟们的面容都在眼前浮现，控诉他对他们的残忍和自私，

  “啧啧啧，秦九霄也算是人间清醒了，如果这都点不醒周子舒，恐怕最后只能是孤家寡人罗。”

  这个时候，婧曦是一点也不同情周子舒的，甚至觉得他独活让兄弟们成牺牲品，付出和牺牲不成正比，这根本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换谁都不会这样做。

  更让婧曦觉得他自私的一点是，为了自己报恩，带着四季山庄的兄弟们投靠晋王，当了朝廷鹰犬。十年时间，杀人无数，自己的兄弟和至亲，也都死了。

  天窗有进无出，只有接受了七窍三秋钉之后，才能退出。退出的人，只能活三年，而且会五感渐失，生不如死。

  每当死去一个兄弟，他就会在墙壁的壁画上，给梅花描上颜色，很多花都是红色的，那是他逝去的兄弟，白色的花那就生着的人。

  如果他能为兄弟们想想，自己去报恩便是，为何要拉上兄弟们？天窗有进无出的残忍规矩，也得用到自己兄弟身上了。

  有的人悲其一生，哀其脆弱，可他那点聪明居然全都败给了愚蠢。真不知道说他周子舒什么好？

  从周子舒那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秦九霄愤懑不平出了书房，刚回到房间，屋内的烛火忽闪忽闪，秦九霄眼神压低，手慢慢摸上了剑柄。

  “臭哥哥，我饿了！”

  就在秦九霄转身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干净清冽的声音。

  熟悉的语气，秦九霄犹记在耳，人心险恶他不是不懂，如今这么晚了，一个小姑娘骤然出现在他房间里，他怎么都不可能把她当做普通人。

  “你……你究竟是谁？怎么进来的？”

  谁人不知四季山庄如铜墙铁壁，这外人闯入，早就被埋在山庄周围的暗卫给灭杀了。能在不惊动任何人进来，没有非凡的本事，打死他都不相信。

  “你请我吃夜宵，我就告诉你！”亏得最近她心情很好，不然对上秦九霄这么俊俏的小哥哥，她可没耐心。

  对上一双琉璃如光的眸子，秦九霄拒绝不了，于是说道: “你……等会儿！”然后扬声向外面的人吩咐了几声，就慢慢走到桌边和婧曦面对面坐着，不时的还打量着她。

  四季山庄办事效率不错，伙食还算不错，尤其这馄饨还真是好吃，比她脸还大的一碗馄饨当时见底。

  发现她完全没有任何敌意，秦九霄胆子大了起来问:“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一碗？”见证过婧曦的吃货力量，秦九霄觉得这可能还塞不饱她。

  “今天吃的够多了，饱饱的！”拍了拍圆溜溜的肚子，无意间见秦九霄投来好奇的目光，“我是不是吃的有点多？”

  秦九霄立刻摆手， “没没没，你还小在长身体，没关系的！”言罢，又给婧曦倒了一杯茶。

  “你请我吃饭，我帮你一个忙怎么样？”心情大好的婧曦杵着下巴看着烛火下这张少年英气的脸，越发觉得周子舒不是人，拉这样的小年轻出去混黑社会，真缺德。

  “我好像目前没什么事需要你帮忙的，再说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应该也帮不上吧？”摇摇头，秦九霄伸手点了点女孩子的头，看婧曦那张可爱的脸越发柔和起来。

  “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精通测算，观你面若桃花，很快会邂逅心上人。你人生会有一死劫，而且还是无解的那种，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帮你跟老天爷打个商量，给你一条生路？”

  “真的？”一听心上人，秦九霄兴致高昂起来。

  果不其然，不论是古代人现代人都逃脱不了妹子真香定律。

  “对呀，而且，你们很快就会见面，我……”耳尖微动，有外人气息慢慢靠近，婧曦一半话卡壳。

  “还有什么啊？”秦九霄催促道。

  婧曦没说话，指着外面， “你看外面！”

  秦九霄顺着婧曦的话看向屋外，门关的紧紧的，也看不到什么啊。

  “没……”

  一扭头，对面哪还有人啊。

  “我去！”秦九霄顿时感觉自己见了鬼了，就一转头的功夫，面前的女孩就不见了人影，莫不是四季山庄真闹鬼？那他要不要和师兄请示一下，请几个高僧来驱鬼啊。

  “扣扣！”

  敲门声惊的秦九霄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九霄，开门！”

  门外传来周子舒的声音，秦九霄顿时觉得活着真好，刚刚可真有点冒冷汗。

  “来了！”

  应承了一声后，秦九霄前去开门。

  周子舒进门后，左右看了看，没什么异常这才问:“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我刚走神了，在想事情，所以……”

  “我好像听见你跟人在说话！”

  “我自言自语那，屋里就我一个人，能跟鬼说话啊！”说起鬼，秦九霄还鸡皮疙瘩起着，忽然想起桌上的碗筷和喝茶的茶杯没收拾，就想挡住周子舒的视线。

  “师兄，我有点累了，想歇息，你回去吧！”还做了一个打哈欠，我很困的动作，准备把周子舒往门外推。

  可他这样子明明就是掩耳盗铃，周子舒不吃他这一套，一把呼开他，从屏风绕过走进他内屋。

  “唉，师兄！ ”这突然袭击把秦九霄整的三魂丢了七魄，头皮一阵发麻。

  到了里屋，周子舒却发现空无一人，除了桌子上一杯热茶之外，没有任何可疑。那热茶明显冒着热气，旁边放着师弟的佩剑，一看就是他坐的地方。

  难道真是他想太多了？

  见着桌上没多余的东西，秦九霄轻松的呼了一口气，小心脏有点受不了。

  “师兄，你大晚上的不会就是为了来查我的房吧？师兄，你怎么年纪越大，越疑神疑鬼了，我听别人说更年期什么的，你不回我有这个吧？”

  “胡说八道什么“周子舒快被这无良师弟给气死，这更年期跟他能扯上什么关系？但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拍了拍秦九霄的肩膀，安慰道:”早点睡，以后别想太多！”

  说完就头也不回出去了，顺带把门带上。

  “太恐怖了！”四季山庄天不怕地不怕的秦九霄最怕的就是自己这个师兄，刚刚板着脸和自己说话的样子，就像是要干架一样，惹不起惹不起！

  走出屋外的周子舒回头看着秦九霄的房间良久，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但始终没个头绪。等回自己房间处理文案时，韩英给他端了一碗馄饨上来。

  “庄主，夜深了，你今天也没吃东西，这是厨房做的馄饨，不如用点儿吧？”

  被文件覆盖的周子舒头也没抬，直接 拒绝“不必！”

  可当韩英准备端走时，周子舒无意间闻到了味道，眼神一变。

  “等等！”

  走到门口的韩英转身，望着周子舒，很是不解。

  “拿过来！”

  “是！”

  韩英以为周子舒想吃，立刻端上，那曾想他只是闻了闻味道。

  “果然！”

  韩英见周子舒如此凌冽的模样，深知事情绝不简单，于是问:“庄主，怎么了？”

  “四季山庄有外人混了进来！”声音中的冰碴子听的韩英有些心惊肉跳，如此如临大敌的庄主，看来潜入者并非泛泛之辈，说不准对四季山庄有什么阴谋诡计。

  “什么！”韩英也大惊失色。

  “那我现在就调集人手，加强四季山庄的防护！”

  “不，既然有贼进来，那我们就以不变应万变，那人肯定功夫了得，能完美 避开四季山庄所有耳目，就算所有护卫倾巢出动，也未必能抓的住他。既然知道他在这里，那就让他自动现身。”

  “是！”

  周子舒既然知道人跟秦九霄有交流，说不准通过秦九霄就能抓住这只野猫。

  四季山庄好进不好出啊，等抓住了它，一定让它知道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