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有一位同事说，清水湾别墅出了命案，听说有人入室伤人。”罗杰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突然转变了想法，他决定不逃走了。林斌的一句话，点醒了罗杰，他是个穷光蛋，一无所有，什么都不能给顾佳，唯有自己这条烂命可以给女友提供一些价值。早晚有一天，两个人做的事情会败露，那时顾佳会成为众矢之的。她那么优秀，好不容易才逃出小镇，眼看就要奔向光明的未来。如果这个时候身陷囹圄，那么顾佳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而罗杰不一样，他本来就是一个不怎么讨喜的小孩。街坊邻居曾预言，罗杰早晚有一天会成为监狱里的常客。虽然，罗杰之前的二三十年一直做守法好公民，可是这一次，他确实踩中了法律的红线。反正，林老板已经死了，顾佳拿到了钱，她是不会亏待自己母亲的。

  顾佳有头脑有胆色。她留在外面，拿着那些钱以后肯定能有一番作为。到时，母亲也会有更优渥的生活。而自己，只不过是个懦夫，两个人中间必须要牺牲一个的话，罗杰宁愿是自己，他决心赌一把。罗杰并不是个赌徒，他的运气也不好，从小到大彩票买了几百张，但是却没有一次中过奖。

  罗杰在心中澎湃着一种激情，他终于可以为女朋友做些什么了。这么多年，与其说是他保护着顾佳，不如说顾佳保护着他。不管是小的时候被孩子们欺负，还是长大以后来到清源，大多数时候都是顾佳像个战士一样挡在罗杰的前面为他出谋划策。这次，罗杰要像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一样，为顾佳撑起一片自由的天地。

  “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一辈子也没有办法赚像顾佳那么多的钱，与其让母亲跟着我一起受苦，还不如让他们娘俩相依为命。顾佳是一个十分讲义气的人，我为她杀了人，下半辈子我妈也有着落了。她理想远大，我不能就这样拖累她，更何况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做的，和顾佳没有什么关系。顾佳就是命苦，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她妈培养她就是为了给自己养老送终，她爸是个混蛋。虽然，我也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但至少我妈疼我。我能给顾佳的，唯有一颗真心。”

  罗杰给自己认做认罪伏法找了这么多理由和借口，为了母亲，为了顾佳，实际上他不过是为了自己而已。人是罗杰动手杀的，但他没有承认的勇气，只能也为顾佳出头的幌子洗脱自己身上的罪恶顾佳本来已经买好了去外地的车票，得知罗杰不愿意离开本地后，顾佳也没有动身，她说要留在清源和罗杰一起承担责任。

  “你说她傻不傻？这事本来就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干嘛非得搅和进来呢？这是我心甘情愿为她做出的牺牲。”罗杰眼中流下两行热泪，秦雪撇了撇嘴，和小刘对视了一眼。像她这样钢筋铁骨的女人，对这种温情脉脉的戏码实在接受无能。

  “罗先生，我要提醒你，现在你已经交代了作案过程，那么你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在细节上作假。”秦雪的话让罗杰有一瞬间的愣怔。他十分艰难地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说都说了，干嘛还要和你们警察过不去呢？人就是我杀的，和顾佳没什么关系，当天她确实在场，而且我们也在林家拿了不少东西，但我伤人的时候，她没有补刀。而且，顾佳拿枕头捂住林老板的脸，只是怕他大声呼叫来保安，后来顾佳还拿来了药箱，为林斌止血包扎，只是林斌的运气不好，或者是我的运气太差了，刀子扎的太深，一不小心把林斌给弄死了。杀人偿命的道理我懂，既然我已经认罪，干嘛还要骗你们呢？”

  小刘用手敲了敲桌子，“你说，你和顾佳给林斌包扎好后，二人翻箱倒柜拿走东西就离开了现场，在这过程中，你没有遗漏重要细节吗？”罗杰眨了眨眼睛，摇摇头表示没有。“我从小到大连鸡都没有杀过，你是不知道林斌流了多少血，我给他止血的时候，纸巾都用了大半包，当时我的身上也沾了一些血迹，顾佳催着我赶紧去卫生间收拾一下，她把把沾了血的纸巾扔到了垃圾桶里。当时我以为林斌没有什么事儿，生怕他突然醒来，会打电话让警察抓人，所以抓紧时间逃跑了。”

  罗杰用双手抱头叹了一口气，“我可真是太倒霉了，明明我们走的时候，林斌的手还在动。我看他还有气儿，而且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应该不至于死掉才对。早知如此，还不如给他喊个救护车呢。”

  虽然，罗杰因为舍得贪念骗了林斌很多钱，在他骨子里还是赤诚善良的。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罗杰宁愿林斌报警把他捉住，也不愿意杀人。

  “这不对呀。”小刘喃喃自语道。秦雪、小刘和小王分几次对罗杰进行审问。罗杰也十分配合，多次交代作案过程，虽然具体时间等细节上有所混淆，但罗杰的供词大体一致。问到最后，连小刘自己也觉得烦了。

  专案小组一行四人再次来到了会议室，看着一份份相似的供词，小刘十分苦恼。罗杰和顾佳给林斌包扎好伤口，将人放到了床上，只清理了自己身上的血迹，并没有打扫现场。可是，在现场提取到的凶器并没有留下罗杰的指纹，地面只有少量血迹，大部分的血都被床垫被褥吸收了。

  罗杰供述，人是被他拉到床边刺伤的，给林斌包扎好伤口后，才将人放到了床上。他们离开时，林斌的生命体征较为平稳。可是，谢兰报警时，林斌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既然罗杰和杀人的事实已经成立，而且他也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那，他为什么要在这些细节上撒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