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乖乖在家，爸爸妈妈下午就回来啊！午饭热在锅里，你记得吃啊！”艾心摸了摸林木的脑袋，她一大早就起来了，煮了点粥，还把家里最后一个腊蹄子煮了，带了一些去给艾小田补身子。

  林木点点头，他会乖乖在家的。

  林阳骑着自行车，艾心坐在后面，两人往县城赶去。

  结果，刚到走廊，就听到病房里闹哄哄的，似乎还伴随着尖叫怒吼和哭声。

  两人对视一眼，艾心赶紧加快脚步。

  如果没猜错的话，肯定是陈家那个老虔婆来闹了。

  艾心觉得很是无语，同样的女人，有些人年纪大了之后，似乎就忘记自己年轻时候受的苦了，只想着磋磨年轻媳妇。

  她也不想想，到处自己年轻时候被磋磨的有多厉害。

  还是说，她的心早就已经扭曲了，非要把自己以前经历的苦难，再一次强加在别人身上。

  “一会别动气，怒气伤身。”林阳拉着艾心的胳膊，细心叮嘱。

  艾心一面怒容：“我尽量。”

  林阳：“……”感觉自己已经说晚了，艾心的表情可不是尽量忍住的意思。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肯定始终站在艾心这一边的。

  而且，谁要是想伤害艾心的话，也要看他同不同意。

  果然，艾心推门进去，就看到一个干瘦的老婆子，扬起干瘦的胳膊和粗糙的大手，上面的指甲看起来又黑又硬。

  眼看着就要打到艾小田脸上了，陈元站在一边想拉不敢拉的样子，格外的怂。

  “你敢！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要是敢打，我就送你进去蹲号子。”艾心厉声喝道。

  老婆子似乎有些愣，显然是没想到有人敢阻止她。

  不过，毕竟是老虔婆，自然不会被人一句话就吓到，她打的是自己儿媳妇，想怎么打都行。

  继续下手。

  不过，她的胳膊突然被人捏住，一下子动不了了。

  “你放开我，你放……”挣扎着，突然一股力道，她往后倒退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阻止她的人。

  林阳有些嫌恶的看着自己的手，他不想动手来着，但是这个老太太太过分了。

  要是真让她打了，艾小田的半边脸估计当场就要肿起来了。

  这老婆子的力道，可狠辣的很。

  艾小田眼中满是泪水，显然已经是历来顺受了，估摸着也不是第一次被打了。

  “你要再敢打试试。”艾心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将自己带来的饭盒放在了桌上。

  “大姐，饿了吧？起来吃点东西吧，我给你带了粥和汤。”艾心掏出手帕，给艾小田擦拭眼角的泪水。

  虽然她也恨自己的姐姐软弱不争气，但是这时候显然不是教姐的时候。

  “哼，儿子都生不出来一个，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脸吃吃喝喝，早点死了落个干净。”老婆子有些阴毒的说，一只黑手探过来，想去抓饭盒。

  她鼻子灵，一下子就闻到肉香了，刚好他们两口子早上来得及，没吃饭。

  与其给艾小田这个没用的吃，还不如孝敬他们老两口。

  “放开你的脏手，你算什么东西。活到你这个年纪，应该也生不出儿子了吧，你还活着干什么，早点死了就当为社会做贡献了。”艾心冷飕飕的说。

  “你说什么？你这个臭丫头，我要替你爹娘好好教育……”

  “我的女儿轮得到你教育吗？亲家，几年不见，现在手倒是伸的越发长了。”艾母进来，刚好听见这么一句。

  虽然她也经常数落自己的孩子，但是她可容不得别人来说。

  ……

  趁着两亲家指桑骂槐的功夫，艾心已经将艾小田扶了起来，一勺一勺的开始喂粥。

  “来，喝点蹄子汤，你身体太虚了。”艾心有些心疼，艾小田已经瘦的就剩下一张皮了。

  那锁骨，都要戳出来了。

  虽说艾心是以瘦为美，但是艾小田已经瘦的没有半点美感了，只觉得心酸。

  “二妹，这怎么使得？”艾小田有些难受，蹄子汤？她已经好几年没喝过了。

  家里很少有肉，就算有，等她收拾完饭桌吃剩饭剩菜的时候，已经早就没有了。

  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偶尔陈元偷偷藏一块在饭里，已经是极限了。

  “吃，别多说什么了，早点养好身体才是正经的，你别忘了，你还有两个女儿等你照顾。”艾心喂了一勺在她嘴里。

  看陈家这个样子，两孙女指定日子不好过。亲妈要是再没了，以后能不能活着长大都难说。

  想到孩子，艾小田多了几分气力，也开始慢慢吞咽起来。

  艾心手艺不错，这蹄子又是一早就烧大火开始炖的，很是软糯。

  她吃了几口，眼泪就吧嗒吧嗒开始掉落起来。

  艾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喂。

  艾小田喝着混着自己泪水的蹄子汤，一颗心慢慢坚硬起来。

  都说为母则强，她似乎开始慢慢悟到了。

  至于陈元，看着怂在一边的丈夫，艾小田止不住的失望。

  以前，刚嫁过来的时候，她不是这样的。

  她们艾家虽然也重男轻女，但是她们三姐妹至少衣食无忧。

  虽然干活多，但是吃的没弟弟好，但是至少还是把她们当人看待。

  所以，她一开始是想反抗来着。

  可是，这个男人叫自己忍耐，说忍忍就过去了，忍忍就好了，毕竟是他爹娘。

  后来，她似乎也慢慢习惯了这种生活，渐渐地也没了反抗的心思。

  尤其是在生了两个女儿之后，她似乎更觉得对不起陈家，也更加不敢多说半句了。

  现在，她差点连命都没了。

  她还记得血从身体流逝，她开始变得越来越冷的时候，这两个老货是如何冷眼旁观的。

  那时候她就暗暗想，如果自己死了，她也一定要留在陈家，让这个老虔婆不得安宁。

  好在，她有个好妹妹好弟弟，她命不该绝。

  现在，她想通了，自己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不是别人的问题。

  是她自己的问题，在她放弃自己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

  她只是一个干活的牲畜，她只是一个给老陈家生孩子的工具而已。

  “小田，你……你怎么了？”陈元突然有些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