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罚这?就这?
作者:凤九幽      更新:2022-02-25 05:18      字数:6058
  被防盗章封印的孩子啊,我以作者的名义告诉你,补订阅才能解除!好在案子相关人混了个脸熟,他叫手下一个个召集到梁宅,顺便按娇少爷要求,重新勘察一遍现场,并简单绘制下来,标明重点。

  完事回去喝口茶,下头回话都到了,先问哪个?

  “先问——”

  申姜看看手上纸团,娇少爷没吩咐啊!算了,抓个阄吧。

  闭上眼睛把纸团往桌上一扔,随便抓了一个,打开——哟,刺激!就你了,谁叫你倒霉呢!

  “叫安荷进来。”

  安荷是死者小妾,个子偏高,人很瘦,倒是腰细腿长了,就是胸有点平,身材也就没那么婀娜,五官还可以,中庭偏长,十岁的年纪,不会显老相,却一定不甜媚可人,要不是低眉顺眼颇有些温柔气质,实在让人想不到梁维为什么会纳她,是青楼女子不够娇,还是小家碧玉不够软?

  申姜照叶白汀要求,把对方特点刷刷刷写在纸上,想想后院几个小妾都是这类型,顺便也写了一笔,心叹人有千样,不知这位小梁大人口味怎么就这么独特,身上没几两肉的婆娘,抱起来舒服?

  “总旗大人……妾身之前该说的都说了,万万不敢隐瞒……”锦衣卫声名在外,安荷脸有点白。

  “今儿个问你点不一样的,”申姜大马金刀坐在案前,很能唬人,“你说当夜和往常一样,家主没叫人吩咐后院,就是不需要女人伺候,后院到点关门下匙,没人敢走动,也没听到任何动静,第二天管家说出事了不准走动,你们才知道这件事,这宅子规矩够严啊——说不准动,就一个都不敢动?”

  “这……您要有此怀疑,妾身不敢打包票,可之前因犯了禁被打死的,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安荷抖了抖,“想在这家里好好活着,老爷的规矩,一丁点都不能违抗的。”

  申姜完成过度,像模像样的问纸上问题:“梁维多久叫你们伺候一次?谁伺候的最多?”

  安荷垂了头:“家主不重欲,后院换的勤只是贪新鲜,不是好这个,十天半月里,最多一两回,这半年里,妾身……被叫的最多。”

  “我看后院小姑娘不少,为何偏你受宠?”

  “这……大概是妾身乖顺,从不多话。”

  “他喜欢你怎么伺候?好哪种姿势,手劲大不大,来的快不快?”

  “这……”安荷瞬间红了脸,不知道这问题是开玩笑,还是在真问,更不知该不该说,怎么说。

  申姜一拍桌子:“讲!”

  安荷抖了一下:“老爷爱背……背后的姿势,不怎么怜惜人,手劲很大,会痛,过程中妾身最好不要说话,不要动,否则日后被厌弃赶出去事小,当下一定会被惩罚,倘若……被用了工具,没十天半个月起不来床。”

  申姜手拿手笔,刷刷刷把答案写在纸上,继续跟着问题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亲热方式,拥抱,还是亲吻?”

  “老爷……从来不会抱我们,也不会亲,过程中也不亲。”

  “哪里都不亲?”

  “也不是……特别兴奋,不能自持的时候,老爷会亲吻我们的眼睛,但是得蒙上烟松纱。”

  “事干完,从不留任何一个人过夜?”

  “从不。”

  “他有没有外室?特别喜欢的姑娘?”

  “大人说笑了,若有喜欢的姑娘,娶进门不就是了?老爷本事大,除非看上的是公主,官家小姐想娶一定能娶来,外室就更不可能了。”

  “缘何如此笃定?”

  “老爷好饮酒,可公务繁忙,能放心醉饮的机会不算多,他每次前一天酒醉,后一天必叫我们伺候,过程中也会饮酒助兴,没有酒,似乎兴头起不来,酒与茶不同,老爷若在外头饮了酒,妾身等必能闻出来……”

  申姜照着纸上问题,一个一个问,一条一条写,问的很仔细,记录的也很完整,连语气词都没漏。

  问完这一个,叫了管家李伯:“夜里家主身边没人伺候,你们这些人挺会偷奸耍滑啊。”

  李伯眉心习惯性紧皱,一脸苦相:“大人可误会了,不是咱们不想伺候,是自打那小楼建成,家主过去都是独来独往,不让人跟,连从主院过去的小门都要锁上,和小楼挨着的角门也不让放人。”

  申姜笔尖顿了顿:“也就是说,这小楼和外头街巷是连着的?中间有人进来你们也不知道?”

  李伯:“话虽这么说,但更深露重的,谁大晚上串门?角门虽不放门房,到点也是会闩上的,墙高院深,外人等闲也进不来。”

  “最近家里常遭贼?”

  “是……老爷出了事,大家也害怕麻烦上身,门房田大壮心最黑,跑得最快,顺走的银子最多,到现在还没抓到人呢。”

  “你想清楚,这遭贼是什么时候的事?是梁维死后,还是他在的时候,家里就开始遭贼了?”

  “这……穷人乍富,无有族人帮衬,家中难免被贼人惦记……”

  “梁维生前同谁要好?同僚朋友可有串门?同龄人多还是年轻人多?”

  “老爷性子独,不爱交朋友,外头打交道的倒是多,什么年龄都有,到家里来的……有个同僚叫鲁鹏池的,关系算得尚可,只是这鲁鹏池年长了老爷六七岁,家中父母妻小,诸事琐碎,闲暇并不多,不过最近这几个月也没来了,应该是闹了点矛盾……”

  “那你不帮你家家主走走人情,送点礼把关系圆回来?”

  “这个……让大人笑话了,小人虽是管家,府里的事也不是能说了算的,所有库房钥匙,连同家中账册,都是老爷自己保管的……”

  ……

  申姜一条条记录,写完一张再一张纸,事无巨细,所有人问完,发现自己脖子都僵了,破案这种事,真不是人干的!就这么折腾一通,又快子时了!

  他可是只有三天啊!

  饭都顾不上吃,他拔腿就回了北镇抚司,进门前正好遇到指挥使出门,仇疑青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气势凌厉,身影昂藏,一看那眼底杀气,就是出去杀人的!

  他吓的立刻往后蹿,头背紧紧靠墙,一眼都不敢看。

  等马跑远了,再没动静,他探头出来,仇疑青身边常用的副将正按着绣春刀等他。

  申姜:……

  副将郑英长得不如主子好看,冰冷气场却沾染的很像:“申总旗,你只有两日了。”

  申姜赶紧行礼:“多谢副将提醒,为指挥使分忧,属下谨记在心,断不敢忘!”

  他火急火燎的跑进诏狱,将问供记录一股脑的塞给叶白汀:“快,现在看!”

  叶白汀平时说话慢吞吞,吃饭慢吞吞,走两步都要扶下墙,很不成样子,可对工作态度一向端正,迅速接过来看,一句废话都没有。

  起初纸翻的还挺快,后来越来越慢,脸色越来越严肃。

  申姜感觉自己是不是被下了迷药,这娇少爷说话,他总忍不住想怼,不说话,他心里更慌,这是解不出来了么?那什么一二三的提示呢?那笃定霜降死亡时间的气势呢?你来啊,老子顶的住!

  叶白汀:“你走吧。”

  申姜:……

  你说的是什么狗话!什么叫我走,我走了,案子怎么办!两天啊,可只有两天时间了!

  叶白汀蹙眉看他:“申总旗不去吃饭?不饿么?”

  跑腿一天,灌了一肚子茶水,换谁谁不饿,可饭能比命要紧么!

  “工作第一!”申姜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饿什么饿,老子不想吃饭!”

  叶白汀‘哦’了一声:“那我饿了。”

  申姜:……

  你不会又要坐地起价,要这要那吧!

  “申总旗想什么呢?”叶白汀把写满供言的纸分成几份,摆到自己面前,“一下子这么多信息,我总得思考整理吧?”

  “那要多久?”

  “你明天中午过来吧。”

  申姜就急了:“少爷!祖宗!您可快着点,刚刚在外头我就被催了!咱们只剩两天半了!”

  叶白汀淡淡扫他一眼:“你把我之前的话告诉他没?”

  申姜一愣,摇了摇头:“没有。”提醒他时间的是副将郑英又不是指挥使本人,他给忘了。

  “那不就结了?”叶白汀慢条斯理的整理着纸张,“若是晚了,这句话就能保你一命。”

  申姜眼泪差点出来:“可我要的是升官发财,不是保命啊!”

  想想指挥使大人的作风,他就心肝颤,那就是个工作狂,凡事以身作则,自己都能给自己上刑的主,在他面前哪有通融一说,真过了日期,他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叶白汀:“你再废话,我可能要思考到明天晚上了。”

  申姜:……

  时有小儿言唱:烛火巷东,人间幽冥,红尘三千丈,活鬼不见光——

  诏狱,是一个进来了就出不去的地方。

  “嚓……嚓……”

  坠在腰间的钥匙串声响起,今天轮值的总旗开始巡视,申姜脚蹬皂靴,腰束铜扣,手中牛皮鞭柄不停敲打掌心,铜铃似的双目犀利扫向周遭。

  “都别哼哼了,吵的老子头疼!”

  “东北边角的墙面怎么回事?仗着黑上官看不到?给老子擦干净,现在,马上!”

  “这犯人怎么有白面馍,拿走拿走,这么馋,小心以后没嘴吃!”

  “这什么味——我艹,这都死了几天了还没拉走?快点处理了!”

  随着他走过的路,狱卒们闷头小跑着办事。

  申姜仍然嫌慢,冲着最后那个甩了一鞭:“最近什么情况心里没数么?新来的头儿是好惹的?一个个皮子都给老子绷紧了!头儿这会手上有案子,分不出功夫看咱们一眼,万一他老人家起了兴致,连老子带你们,个个的都得去刑房领罚!”

  诏狱,是得天子诏令抓来的犯官,除非天子特赦,没出去的机会,皇城根脚下,发什么案子都不稀奇,每天都有新鲜事,今天还有人记着,要力查,要奔走,过段日子连相关人都忘了,人犯也就无人问津,一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一辈子都得耗在里头,这诏狱里头,迄今为止最长住客是三十七年。

  有人的地方就有潜规则,锦衣卫够狠,只要你给钱,帮忙收拾里头的犯官不成问题,只要家属钱给够,也不是不可以通融,给犯官点照顾,他们甚至希望每个犯官都有仇人,有亲人,这样又能收拾,又能照顾,白饶两份钱。

  得了钱,也能给自己赚个方便,诏狱几乎每天都在死人,尸体怎么处理?全都自己来多费劲,之前谁花了银子,就顺便给谁报个信,言明什么时辰会扔到哪里,好方便人捡骨,至于你捡去是鞭尸泄愤还是好好安葬,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

  犯官案子风头过去,没有风险的时候,亲属要敢进来,舍出身家买个探望机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得守规矩,蒙着眼进,蒙着眼出,不看不听不惹事,速来速去。

  源于诏狱各种骇人耸闻的故事,大部分犯官家属都只花钱买照顾,不敢亲自来,敢来的,就是真豁出去了……

  一个半月前,新的指挥使上任,诏狱气氛也在一点点改变,每天来的人,说的话,都不一样,有些人能感觉出来,有些人什么都不知道,而从昨天起,氛围更加不对劲,凝肃与紧张,几乎每个小头目都不能免俗。

  “什么?姓布的孙子要借地验尸?”申姜脸色突然大变,嘴里骂娘,“操!头儿忙案子,他跟着来什么劲?什么叫没准和头儿的案子有关系,我呸!不就是他自己的任务完不成会被罚,这种瓷也敢碰,要不要脸!”

  “那咱们就拒了?”

  “别,不用,”申姜冷笑一声,“那边停尸房满了,咱们要不借这个地方给他,他不得告咱们的状?让他来,就说里头没打扫干净呢,就这小片地方,爱验验,不验滚!”

  诏狱往南,有专门的停尸房,仵作房,北镇抚司地盘大,不缺这点建设,但最近上头拎出来的案子特别多,那边尸满为患,人手也调不开,诏狱里有时为了吓唬犯人,或者犯人刚刚死在牢里,仵作过来就就地验了,停尸台也不缺,仵作布松良这个要求提的并不算过分,可谁叫他和申姜有仇呢?

  布松良指使着人把尸体抬进来,放在停尸台上,看都不看申姜一眼,不和他打招呼,也不跟任何人说话,就捂着鼻子,面无表情的验看尸身。

  诏狱不算安静,时有犯人忍受痛苦的□□,镣铐缠动的轻响,你能分辨出不同的脚步声,谁在消磨时间,谁在百无聊赖,谁匆匆经过将要离去……

  是时候了。

  从南往北的第二间牢房里,一个少年舔了舔唇,与脏兮兮小脸不同的,是一双灼灿明亮的眼睛,就是现在!

  “五日前那个青衣新妇……好像走过来了。”

  少年嘴唇干裂,声音沙哑,很有些有气无力,右边牢房的邻居却没漏听,抓着把脏兮兮破烂烂,看不出什么颜色的扇子就冲到了门栏前:“哪呢哪呢?”

  少年声音停了停,像休息了一阵,又像在回想:“她腰上似乎挂了枚哥鸽血玉,价值连城。”

  左边牢房的邻居哼了一声,也迈步上前:“什么价值连城?上回怎么没见着?我不可能看错宝贝!”

  很快,一个花了大价钱,遮了脸的妇人快步经过,被狱卒不怎么尊敬的往外送。

  右边邻居摇着扇子,做着自以为的风流状:“啧啧,隔户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小友年纪轻轻,眼光不错嘛。”

  少年慢吞吞的从后面蹭到栏前,目光所触之处,却不是什么美人,而是远处的停尸台。

  左边邻居嗤了一声:“到底是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什么品味?她腰上那玉算什么宝贝,手上带着的镯子水头还算稍稍能过眼。”

  少年嗓子哑,声音也慢吞吞:“东西好,还是人美?”

  右边扇子邻居插话:“当然是人美!”

  左边嘲讽哼:“红颜转瞬枯骨,真宝万年留存。”

  “花期就是因为短暂,才更值得欣赏珍惜!”

  “反正都要死,只有珍宝能伴长眠。”

  “庸俗!”

  “愚蠢!”

  两边邻居激情对线,开始还压着嗓子吵,外人不闻,少年就慢悠悠拱火,一时说珍宝比人贵,一时又说美人在侧佳,两边就越吵越凶,动静越来越大,反正牢里无别事,不如掐出个结果,终于……引来了人。

  申姜过来就甩了一鞭子:“吵什么吵,想死直接说话!”

  犯人们别的本事没有,在这里呆久了,认怂躲鞭技巧一流,左右两个邻居都没被抽着,一个战术性后仰就躲过了,齐齐闭嘴,谁都不说话。

  安静之时,不远处仵作声音更加清晰:“……死者俯趴,背部无伤,酒味重成这样,大约饮醉了,被自己呕吐物呛到,窒息而死。”

  “愚蠢。”少年沙哑的声音也很清晰。

  申姜瞪眼:“你他娘的骂谁呢?”

  这诏狱里头,竟然有人不怕他?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布松良已经继续说话:“……肋骨摔断,插入心肺,应该是快要呛死之时挣扎,不小心摔下楼,摔死了。”

  少年声音沙哑低轻,却足够别人听的到:“不对。”

  布松良:“……差不多可以了,此案没有凶手,全悉死者自作自受。”

  少年叹:“大错特错。”

  申姜眯了眼。

  少年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过来:“想不想立功?”

  申姜:“你懂验尸?”

  “他让你很不爽吧?”少年看着远处的尸台,沙哑的声音透出两分精神,“验尸这么急,定是很紧要,上峰等着结果——想不想让他不爽?”

  “让我看一眼尸体,我让你升官发财。”

  升官发财?申姜转头看看布松良,再低头看少年,这哪来的小子,这么大口气?

  少年舔了舔唇,藏住眼底的光:“怎么,怕我跑了?这可是你的地盘,我这身板,插翅难飞……申总旗,你就这点胆儿?”

  申姜看看左右,今天他轮值,手下五十人都在,想要干点私活还真是天时地利,没人知道,再回头——

  姓布的已经书写验尸格目,人家在有个千户后台,这回再漂漂亮亮的把活儿干完,可就得往上走一走了,在外头,仵作是贱籍,上不得台面,在这北镇抚司,却是缺不得的人手,日子过得滋润不滋润,不看是不是贱籍,而是有没有功绩,被上司看在眼里……

  他这总旗已经当了好几年,眼看要而立,再被人踩,爬不上去,那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申姜眼神锐利:“你要什么?”

  少年眼帘微垂:“一碗米粥。”

  申姜眼神微深,没说话,出去一趟,再回来,就是胸有成竹的自信了:“叶白汀是吧?等着!”

  “要热的。”少年,也就是叶白汀没再说话,慢吞吞的蹭回墙角,眼睛微闭,也不知睡着了还是醒着。

  良久,左边邻居眯了眼:“这小子……是不是利用了我们?”

  右边邻居摇着扇子,慢条斯理:“您才瞧出来?”

  视线在少年身上转了个圈,他低笑一声,还真是牢坐久了眼拙,竟没看出来,这小孩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