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 80 章
作者:西瓜尼姑      更新:2022-05-16 10:08      字数:3630
  第八十章

  月怡公主的问题把元若枝给问住了,她从没有细想过有多喜欢聂延璋,有些时候,只是顺应本心,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

  元若枝想了想,告诉月怡公主:“我喜欢殿下,但……至死不渝也不至于。”

  即便所有的事情都在变好,但元若娴到现在仍旧稳坐昌平侯夫人的位置,似乎不受撼动。

  天书之中聂延璋的结局十分凄惨,今生今世,尚未可知。

  她毕竟是活过一世的人,如果说聂延璋不在了,她没想过会去死。

  这一生再怎样无趣、受束缚,父母终究给了性命,她不会轻易向死亡低头。

  月怡公主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赞许地说道:“很好,很好,好极了。元若枝我喜欢你,千万要一直这样,以后不要被他这种人给迷得昏了头。”

  元若枝心说,那……大抵是不会的。

  月怡公主仿佛发现了天大的有趣事,一直笑个不停。

  元若枝虽不知道她为何笑得这般厉害,却无形中觉得,月怡公主与聂延璋之间,似乎比从前略亲密了一些。这要放在以前,他们兄妹两人见面又掐又杀的,哪里会关心对方的私事。

  月怡公主笑够了之后,半晌没听到聂延璋的动静,便知道他一定默默地走了,指不定还在生闷气呢。

  思及此,她越发觉得有趣,能让聂延璋吃瘪的人,满天下打着灯笼找,也就这一个了。

  月怡公主叫了闻洛进来,给她和元若枝添茶,与元若枝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窗外霜雪早已消融,枝头冒出嫩芽,月怡公主托腮喃喃道:“春天都来了。”

  元若枝顺势看出去,春天来了,夏季也就不远了。

  月怡公主忽没头没脑地说:“父皇病了多时了。”

  元若枝打量着月怡公主的眉眼,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便接了话茬道:“有诸御医坐镇,公主不要忧心。”

  月怡公主冷笑道:“本宫才不忧心,他早死才好。”

  元若枝虽然诧异,但也早习惯了他们兄妹俩这般口无遮拦。

  月怡公主打了个哈切。

  元若枝便起身道:“公主好好歇息,臣女先告退了。”

  月怡公主性格直爽,也懒得拐弯儿,便道:“本宫就不亲自送你了,你爱上哪儿上哪儿玩儿去吧,反正这府里都听姑姑和他的。”

  元若枝笑了笑站起身。

  月怡公主唤秋茵送客。

  元若枝临走前,说:“公主,臣女下次会记得带您的礼物。”

  月怡公主嗤笑一声:“本宫又不是孩子了,不必你像哄星怡那般费心思。”

  元若枝浅笑离开,秋茵送她出院子。

  屋子里伺候的只剩下闻洛。

  月怡公主瞥他一眼,翻了个白眼,不悦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宫剥些瓜子?难道还让本宫亲自剥吗?”

  闻洛身量挺拔地站在帘子旁,嗓音沉哑地说:“公主不是要歇息吗?”

  “睡前本宫就不能吃吃瓜子吗?你这讨人厌的奴婢,本宫不过一个月没出来,你都学会顶嘴了?星怡性子软惯着你,本宫可不惯着你!”

  月怡公主随手抄了个茶盖扔过去。

  闻洛头都没抬,伸手就抓住了凌空飞过来的茶盖,他捧着茶盖,走到小几跟前,原封不动放回去,好脾气地弯腰给月怡公主剥瓜子。

  待闻洛剥了一小盖之后,月怡公主嫌恶道:“……你没净手?”

  闻洛手腕一顿,还真是。

  月怡公主端起一小茶盖的瓜子,喂进闻洛的嘴里,说:“你吃吧,本宫不吃了,实在吃不下。”

  闻洛抓住她的手腕,冷冷地看着她。

  他五官凌厉,轮廓刀削斧凿,双眸微射寒光,嗓音沉沉:“公主,奴自己来。”

  月怡公主讪讪松了手。

  闻洛自己将瓜子都吃了。

  月怡公主这么一闹腾,困意不似方才那般足,懒洋洋躺在罗汉床上,枕着引枕,望着房梁问道:“洛,你说皇兄愿意为了元若枝去死么?”

  闻洛没答。

  月怡公主凶巴巴瞧了他一眼。

  闻洛这才道:“不知道。”片刻后又说:“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一定要为她去死,也可以好好活着。”

  月怡公主口吻忽老成许多,叹息道:“为他去死了反倒好,死了干净。就怕不死的,也放不下,铁了心要将对方挫骨扬灰。”

  闻洛缓缓垂眸。

  他知道月怡公主说的是废后韩嫣然,当年韩嫣然与建兴帝也有伉俪情深的赞美,后来的事,世上所有人都知道了。

  情深不过浮云一场,到底权势诱人。伴君如伴虎,君心难测。付出真心的代价,便是被伤得体无完肤。

  月怡公主又问闻洛:“你会为了你喜欢的姑娘去死么?”

  闻洛没说话。

  月怡公主不高兴地“嗯嗯”两声,催问他。

  闻洛无奈提醒道:“公主,奴是太监。”

  月怡公主不耐烦说:“太监就不能有喜欢的人了?你怎么这么轴?你脑子生了铁锈?”

  闻洛不答。

  月怡公主换了个法子问:“你可愿为了星怡去死?”

  闻洛沉默良久。

  月怡公主便冷声嘲笑:“哦,不愿意?都愿意为了她去了命根子,这条命倒还稀罕着?”

  闻洛才说:“奴会好好保护公主,公主不会死,奴也不会死。”

  月怡公主觉得闻洛简直吃人说梦。

  若聂延璋死了,他们一个个的,都得死。

  没有人逃得掉。

  月怡公主困倦地闭上眼又问:“你猜,本宫会不会为他去死呢?”

  闻洛抬眼看去,沉声问道:“谁?”

  月怡公主呼吸匀停,没再说话了。

  闻洛抱了一床被子过来,俯身小心翼翼盖在月怡公主身上,又替她小心掖好被子,只将她明净的小脸,露在外面。

  他细细打量月怡公主的眉眼,却再也不能从她倩丽的面颊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星怡公主的模样,她就是她,全然独立的她。

  闻洛挑了帘子出去,静静守在外面,面色凛然,似一件无情的冷兵|器,护着身后的珍宝。

  聂延璋听完墙角回东宫里,砸了不少宝贝,一边砸还一边说那些个宝贝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全是瑕疵。

  陈福在旁边心疼死了,默默地“哎哟喂”。

  这些全是御用的宝贝,天底下再没有比这些更精美精湛的东西,怎么到了殿下手里,什么也不是了呢。

  陈福眼看着东宫都要砸空了,便奉茶过来说:“殿下,您累了,先歇歇。”

  聂延璋的确有些渴了,便坐下来喝茶。

  他额头上汗涔涔的,便用陈福递过来帕子,擦了擦,结果一帕面儿上,汗比他练剑时还多。

  陈福眼见聂延璋火气消减几分,才道:“殿下可别气伤了身子,凡事想开些。”

  聂延璋脸色阴沉沉的。

  让他想开些?

  他倒是想要想开。

  可听到元若枝亲口说出来那番话,他又想不开了,他恨不得天地同灭,让一切都毁灭在这一刻。

  其实在元若枝给出答案之前,聂延璋就心里有数了。

  她同别的姑娘不同,她脑袋里指不定放着一杆从来不生锈的铁秤,又坚固又冷硬。

  只有极少时候,才会略软化一些,他只是运气好,抓住了稀少的时刻。

  就像王右渠说的,她是那种能把花灯给出去,也能随时收回来的姑娘。

  聂延璋却要她的花灯,永远牢固地攥在他手心儿里。

  皇宫里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聂延璋砸东西的事,传了出去。

  大皇子在乔贵妃宫中,同他母后分享这一喜讯。

  乔贵妃都觉得稀奇:“太子也有狂怒的时候?本宫还以为,他只会发疯,借疯行事。”

  大皇子畅快一笑,随后又十分不解:“进来朝廷内外也没有值得让他狂怒的事,不知他是何故发怒。”

  乔贵妃说:“你哪里知道他私底下有什么动作?许是亏了银子,或者韩家留下来的那一支‘英兵’夭折了?”

  大皇子笑道:“母后真信英兵一说?儿臣才不信,以一当百,怎么可能?不过聂延璋不高兴,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臣便高兴了。”

  乔贵妃对英兵一说也持怀疑态度。

  她说:“太子狼子野心,不要轻敌,谁知道他背后与什么人勾结在一起了?你没有真正坐上那把椅子之前,他终究是你最大的敌人。”

  大皇子道:“是。”

  他又问起建兴帝的病情。

  乔贵妃冷哼说:“自从翊坤宫茅房着火,你父皇便不来了。后来他生了病,也不知怎的,不叫本宫去侍疾,倒让杜嫔那个小蹄子,天天陪伴在旁。我已有些时日未见你父皇,听黄赐光说,精神倒还好,与阁臣不时的,还是会见上一面议论朝政。”

  大皇子道:“近来父皇又重提追封那位之事……与阁臣见面,便是为了追封之事。”

  乔贵妃叹气说:“她是你父皇的一块心病,约莫是大病一场,心里到底遗憾,只不过她的身份实在上不得台面,太皇太后还在时,便一直瞧不上她,先太后又那般贤德,颇得人心,死前留下那种夙愿,你父皇若封她,实在说不过去。”

  大皇子倒不是想为建兴帝分忧,只是这一场追封,不知会掀起多大的波浪。

  他既不能在中间得罪重要的人,也不能让建兴帝对他失望,还要拉拢朝臣,的确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

  追封之事成为朝中热议。

  王右渠在翰林院里,从早听到晚,只不过他从不与人议论。

  他下了衙门,与平常一样,先去清疏斋看看有没有想买的书,再回家。

  不凑巧,今儿书没买着,却看到有人在清疏斋闹事,横得眼睛朝天,邓掌柜叫他们给压在了地上跪着。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快乐,这一章给大家发个红包。

  补更新的事,在心里惦记着呢,但是国庆期间朋友聚餐、结婚,再延延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