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外越野拓展实践10

  在模糊的灯光中看完了这张字迹潦草的纸条后,众人抬起头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的神情中看到了些许的疑惑与恐惧。

  “所以，”达达利亚第一个开口打破了沉默。他耸了耸肩,“这个人已经死了？”

  贺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死亡已经算是他最好的结果了。也可能是疯了，或者……被「它」抓住，同化了吧。”

  达达利亚压低声音：“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情况……”

  曲月回想了一下：“魔神残渣？”

  达达利亚冲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啊，伙伴,差点忘记你比我更了解这个东西了。”

  “这个人违背了规则,所以被「发现」了。”陈雪将纸条捡起来，一条一条仔细地读着,“他独自一人陪着那个「游客」去了湖边。”

  “「不要相信独自一人的游客」……”她重复道,“这么说,所有正常的「人」都不能单独在这条步行道中停留；反过来说，只要一个人单独进入步行道——或是森林,被「它」发现并被同化的概率就会大大提升，是这样吗？”

  “人都是一个一个死的。”贺川面无表情,“写下这些文字的人是最后一个死的。前三个人中，第一个人很明显也一样违背了规则独自一人,最后第二天早上八点被他发现了残肢，证明死亡；后面两个人的死亡过程描述相当混乱,但至少看得出他们也是一个一个单独死的。”

  李秋生盯着冰箱里那一罐罐没有标签、只印着有些诡异的儿童画标志的鱼饲料：“他说他按照守则带齐了东西,应该也按照指南里的要求带上了鱼饲料——说不定他就是因为带上了鱼饲料才逃过了一劫。”

  达达利亚耸了耸肩：“暂时。”

  陈雪将纸条翻了一页,看向了后半段的内容：“是的。当时那个「游客」让他去湖边找鹅卵石,说不定就是想趁机把他推进湖中……或是其他别的什么。总之,他靠着鱼饲料暂时逃走了；但就是在这件事之后,他的身边才开始出现了各种各样奇怪的事情。”

  贺川有些讽刺地笑了笑：“违反规则害死所有人的人,反而活到了最后……不过,看他最后这状态，恐怕还不如之前就那么死了呢。”

  陈雪没有理会贺川的讽刺，只是盯着纸页有些焦躁不安地不断翻找着：“这段信息留在这里肯定还有更多的信息——”

  “——这里？”曲月按住被她不断翻动着哗哗作响的纸页，“在经历了一次浓雾的侵袭后，他决定去小镇的保安处辞职，但是对方却劝他，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最好不要离开这里；甚至建议他从五天三班专成每一天都来上班。”

  陈雪看着她。

  曲月继续说：“这说明，成为巡逻员虽然更加危险，但一旦被「它」发现后，留在森林中反而能够一定程度上保护他们。”

  陈雪将指南翻到开头的一页：“保护？难道这些东西的活动范围不止是这片森林？”

  曲月耸了耸肩。

  贺川指着其中的一条：“至少我们可以确定，携带火种以及具备攻击性的武器这一条是正确的。”

  “……总结来看，森林中游荡着一种怪物，”曲月低下头沉吟片刻，抬起头看向众人，“这种怪物和其他副本中的怪物一样，也有着认知污染——”

  “等等，”贺川打断了她，“「一样」，是什么意思？”

  曲月蹙了蹙眉，以为这家伙又要挑事：“就是一样的意思啊。这些副本里的怪物最喜欢搞这套了，不是吗？”

  房屋内似乎陷入了一片寂静。过了半晌后，陈雪才轻声说道：

  “我们很少才会遇到那种存在。每一次遇上的时候……”

  “……都会带来比正常副本几倍的死亡率。”

  气氛僵住了，所有人都看向曲月。

  “哈哈哈……伙伴，不愧是你，还真是有够倒霉的啊。”

  爽朗的笑容打破了沉寂，达达利亚站了起来，笑眯眯地拍了拍曲月的肩膀：“又能和强敌交手了，真叫人拭目以待。”随后，他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几人，耸了耸肩，“进都进来了，还能怎样？直接认输等死？再说，这种情况又不是没有遇到过，事情还不一定有你们想象得那么糟糕嘛。”

  曲月：“……”你这家伙分明就是想冲出去和那些怪物打一架而已吧。

  “总之，”她清了清嗓子，“这种怪物应该是具有一定认知污染的能力的，但它的能力受到规则限制比较严重，只能通过诱骗人类违背规则后才能开始对他动手。它能幻化成人类的样子，但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可以通过观察它是否是「独自一人出现」来判断它都是正常人还是怪物。”

  “和规则说的一样，它逼近时大概率会出现浓雾并携带着不属于森林正常范畴内的噪音；它应该对火有一定的恐惧，或者火种带来的光对它有一定的驱散作用；它和人类是对立的，小镇的保安处会给巡逻员配备武器，并且鼓励巡逻员发现它后用武器将其射杀。”

  “武器？”

  “武器！”

  陈雪瞪了一眼满脸兴奋的达达利亚，看向曲月质疑道：“武器应该存放在巡逻亭吧。但看如果按照这本指南的说法，巡逻亭应该设立在步行道的。但我们进入这里的过程中，根本没有看到任何类似巡逻亭的建筑啊？”

  曲月想了想，谨慎地回答道：“一种情况是，我们根本不是从步行道的进入的；也有可能是另一种情况：出于某种原因，「它」失控了，森林根本拦不住「它」，所以才关闭了步行道，就像湖区被关闭了一样。”

  “湖区……湖区一样？”李秋生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贺川不冷不热地回答道：“湖里面肯定也有东西。以前用那些鱼饲料还尚且控制得住，后来控制不住了，在这本指南后面夹着的纸条书写的那段时间中就全部封闭禁止进入了。就是这样。”

  李秋生的脸白了白：“但我们还要进去找检查点……”

  贺川没说话，李秋生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那为什么一定要开放这个园区？”方何知怯怯地开口道。意识到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转向他的时候，他显得格外紧张又局促不安，“……我的意思是，既然这里这么危险……有这么多奇怪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搞这么一个公园，向普通游客开放？”

  贺川有些不屑地白了他一眼：“这是副本。”

  方何知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垂下了头，往回缩了缩：“嗯……哦……对不起。”

  达达利亚看向方何知，微微一顿，笑了笑：“嘿，别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这不是什么蠢问题。很明显，知情人不多，但也绝对不少——小镇保安处的人、把这些员工招进来的人，还有他们去喝酒的时候遇到的那些叫他们「不要在非工作时间内讨论工作内容」的家伙——这些人都知情，但是都避而不谈。”

  他停了下来，笑眯眯地看向曲月。

  曲月无奈地耸了耸肩：“你该不会是要说他们故意加害这些人吧？”

  “感谢你的捧场，伙伴。”达达利亚打了个响指，“与之相反，他们都在尽力保护这些人——巡逻员、游客。正如他们在指南中的最后一条所说，小部分人的牺牲换来了大部分人的安全。”

  “这些怪物的活动范围并不局限于这片森林——或者说，并不局限于这个「公园」。它会追逐那些被标记的人，从而脱离公园的制约，将毁灭性的污染难以抑制地扩散，影响到更多人；而那些已经被标记的人以为离开公园后就能躲过它的追逐而放松警惕，也同样会增大被攻击致死的概率。小镇保安处那个人劝他留在园区内，多半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吧。”

  “那游客呢？”陈雪忍不住问道。

  达达利亚耸了耸肩：“这些怪物能够被「困」在森林，是因为它们还有「留在森林」的理由。我猜测它们估计也并不完全成熟，园区保证每天有一定量的游客作为「诱饵」，以及一些知情或是不知情人的牺牲，才得以把这些怪物控制在这里的。”

  李秋生低声呢喃道：“那现在……”

  “现在失败了，”贺川接过了话头，“就我们刚刚的经历来看，那些怪物已经快要饿疯了，出现浓雾以及噪音的频率相较于那份记录大大上升了；而且，也不排除一部分步行道和湖区的怪物外溢，跑到了其他的地方。”

  “……阿贾克斯，”曲月咳嗽了一声，“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我？”达达利亚眨了眨眼，“嗯……怎么说呢，总感觉这些事情蛮常见的。”他向曲月摊了摊手，“我的老家是神秘、美丽又危险的。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伙伴。我的那些同事可不会认为这种选择是什么少见的事情。或许其中的某些家伙还会说，这种行为因为「太过慈悲」而过于低效，说不定跃跃欲试地想要进行一些改良呢。”

  达达利亚的话音落下后，房间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寂。最后还是曲月打破了沉默：“刚刚那个东西过来了，估计怎么说也会有一段相对安全的时间。我们每个人都从商店里带一点自己需要的东西，然后就出现吧。”

  众人对此并无异议。首先被分完的那些罐装的鱼饲料，毕竟守则和那份记录中都提到，如果想要靠近湖区，就必须携带那些饲料；剩下的东西看上去好像都没有什么用处——食物和水，两份守则中的其中一份明确提到「不要食用」；纪念品——这些看上去即使处于崭新状态只有十岁以下的孩子会感兴趣的、更何况如今已经破破烂烂的玩具似乎只是用来占地方的。

  最后，只有陈雪提出想要和曲月平分这箱玩具——李秋生露出了犹豫的表情，但似乎因为背包空间不够无奈地放弃了；毕竟，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曲月一样在安全区休息的时间内跑到「集市」上不计积分损耗、疯狂地大肆购买增加背包空间的。

  “曲月，你觉得这些纪念品会有什么用处？”

  将纪念品分成两摞的识货，陈雪这样问曲月道。她仍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仿佛这个问题只是随口一谈的闲聊而已。

  曲月将一只做成美人鱼样子的玩具收进背包里：“反正还有空的地方，就先拿着呗。如果没有用的话，再找个房间放起来好了。不拿白不拿嘛。”

  陈雪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迅速地做完准备工作后，贺川和达达利亚两人将卷帘门小心地拉开了一个缝隙；确认外面的天空已经恢复正常后，他们将门锁打开，沿着步行道迅速地向前行进着。刚刚进入森林时轻松的氛围已经荡然无存，所有人在行进的过程中都在不断紧张地四处环顾，期望着能够找到一个建筑物，以便「它」到来的时候躲进去。

  但事与愿违，迎接他们的只有一个立在路边的木质指示牌。

  【您已进入森林生态步行道2000米】

  【温馨提示：

  1森林易迷路，请勿在指示牌上进行涂鸦、更改或增添内容，严禁随意拆卸、更改并伪装成园区内告示。您的行为相当严重，巡逻机关有权力立刻停止您的游览过程，并将您直接送至梦想小镇安保部门。

  2森林危险，请勿随意离开步行道。

  3前方（约200米处）有小溪，溪水较浅，但部分水域流速较快。请保证在规定戏水区内进行游玩。最新活动！小溪中被放入了一块特殊颜色的鹅卵石，任何找到该彩蛋礼包的游客均可前往附近任何的服务设施，凭鹅卵石兑换一份神秘礼物。

  4水深危险，除戏水区外请勿进行下水游玩。】

  几人向前又走了两步，果然看到附近的树上挂着一张告示：

  【您已进入森林生态步行道2000米】

  【温馨提示：

  1森林生态步行道已经进入封闭状态，相关区域管理方已撤离。请您尽快沿步行道离开，直接前往梦想小镇。进入小镇后，请及时与管理方进行详细的报备；无特殊情况，请勿在七天之内再次进入森林。

  2因安全及管理原因考虑，步行道工作人员已全部撤离。水深危险，为保证您的安全，请勿随意在水体内嬉水休闲。

  3相关研究证明，■■对水有一定畏惧性。毕竟，谁都不想弄湿自己——包括我们在内。

  4友善的态度是相当宝贵的品质，有时候它将对您非常重要。若您遇到同样进入步行道且陷入危险的人时，积极伸出援手、主动帮助他人，或许会为您带来意料之外的收获。】

  “人？”李秋生颤抖了一下嘴唇，“它……它的意思是，前面会遇到人？”

  “是不是人还不知道呢。”贺川耸了耸肩。

  曲月心想不愧是你，一边安慰地开口说道：“但至少指示牌的守则上说，前面有一条小溪，还办了一个活动。找到彩蛋的人可以去附近的服务设施领取奖品——至少可以肯定，这附近有可供我们躲避的房屋嘛。”

  “如果真的遇到人了，”李秋生忧心忡忡，“我们应该……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听守则的话吗？”

  “不知道。”陈雪的神情有些冰冷。她看上去相当焦虑，甚至没有力气去维持平时脸上一直带着的笑容了，“要我看，两份守则都不能全部相信。我们一直都更偏向相信挂在树上的这份——确实是因为它似乎带着更多的「正确信息」；但也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它一直在否定前一份守则。”

  “第一份守则倒是确实一直在强调不要随便更改告示。”贺川耸了耸肩，“一次比一次更严厉了。”

  “而且第二份守则开始变得很怪。”陈雪蹙了蹙眉，“从第三条开始，它似乎有些……不对劲。”

  “呃，”达达利亚突然开口，指着前方不远处，“你们可能没有太多争论的时间了。”

  众人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带着小孩、正向他们挥手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