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三 所谓风流,不过寂寞(二)
作者:辜三      更新:2022-05-16 05:36      字数:6163
  那几个侍卫嘴角微抽,世子以前从来不喜欢说话,被欺负了也不会还手,如今竟是不仅动手杀了几人,更是想要赶尽杀绝,不过这样性子的世子反而更让人放心,想到这里,侍卫恭敬的答了一声:“是!”

  身后莫家公子终于是有些惊慌起来,这件事若是闹大他们整个家族都会吃不了兜着走,别说他是真的想要教训教训月晨,即使他没有想,摄政王府要搞死一个普通的官员就想碾死一直蚂蚁一样简单,他追着月晨说道:“月世子饶命,我只是跟月世子开玩笑的。”

  “开玩笑?”月晨转身冷笑,莫家公子有些恐惧的看着他,然而月晨并没有将这种恐惧持续多久,不过片刻便转身对护卫说道:“走吧!”

  “是,世子!”护卫也忽然有些反应不过来月晨这是什么意思,没有反驳就是默认了吗,几个护卫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世子还是脾气好,没有真的要和这个人计较。

  就在莫家公子也以为月晨还是不敢对他怎么样的时候,月晨却冷冷的看着眼前的护卫说道:“你们是聋了吗?本世子说了要报官!”

  “是,世子!”月晨的冷声几乎使这几个人也是一颤,恭敬的半跪着答到。

  莫家公子似乎忽然吓傻了,直愣愣的看着月晨转身离开,他知道自己给家族带来了大难,浑身一软跌坐在路上,只等着抄家灭族之祸的到来。

  果然第二天这件事情就闹大了,莫家不过一天全家百十来口都给打入天牢,悲悲戚戚的声音布满整个天牢,莫家公子和老爷判处斩首,其余男子充军,女子流放,这样的惩罚一下子让东陵闹腾起来,说起来,莫老爷是东陵的刑部侍郎,掌管刑罚的人却落得个被刑罚的后果,虽说这件事有摄政王府以权谋私的嫌疑,不过莫侍郎人品实在一般,此时竟是没有一人为他求情,行刑之后月晨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尽管月凌想要宽慰他,然而他却依旧是不太愿意出去,依旧是沉默寡言,仿佛那些血腥的事都不是他做的。

  “你在逃避什么?”月晨的房门被打开,月晨抬头,那个人对于月晨来说算是熟悉的,不能说一起长大,但这一年多这个人也是经常来摄政王府,月晨浅笑:“谁能想到北辰的羽王殿下现在在东陵摄政王府?”

  门口的少年,甚至只能说是一个孩子赫然就是樱辰羽,其实月晨和樱辰羽早就认识,不然也不会后来半丝不查就同意了紫芊玥和他在一起,那时的孩子笑了笑,随意的坐在月晨对面,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口,似乎有些郁闷的说道:“还有三天就要回去了,来东陵看看。”

  “你这次出来玩儿的够久了,骗师叔你在这里吧?”月晨失笑,每次这个人都想尽办法骗他的师父说在月凌这里,月凌不说,他身边的人更不敢说,也可以让他多在外面呆几天,不过那时即使很少年老成的孩子也不知道他的师父其实什么都知道,其实他也希望他不要那么孤独。

  樱辰羽瞪了他一眼,想到了刚来到东陵就听到的大事,笑看着月晨说道:“你可以啊,一下子毁掉了整个刑部侍郎的家族!”

  月晨冷冷不说话,闷闷的喝了一杯酒,他天生还是善良的,有些不太能接受自己杀人并且还要赶尽杀绝,毕竟莫家公子虽说企图害他,但绝对没有胆子杀了他。

  “哎,你就是摄政王对你太好了,还有心思在这里胡思乱想!”樱辰羽忽然叹了口气,随意的说道。

  “什么叫胡思乱想,我和你不一样……”月晨刚要接着说,却发现对面刚刚还开玩笑的小孩气息忽然变冷,停下来看着他,小孩冷冷的说道:“是,你和我不一样,我本就是心狠手辣,杀这么几个人根本不算什么!”

  “小羽,我不是那个意思!”月晨被他冰冷的气息吓到,也知道他虽然小小年纪却手上沾满了鲜血,自己的或者别人的,他一句无意的话显然伤了他,担忧的解释道:“我是说我的身份,你知道的,我不是摄政王府真正的世子。”

  “谁说你不是摄政王府真正的世子?”月凌的声音忽然传来,看着月晨说道:“你就是摄政王府世子,谁都不可能取代你的地位!”

  “见过父王!”月晨看见他出现,立刻起身行礼,月晨伸手扶起他,又看了看一旁还在生闷气的小孩,无奈的说道:“你和小羽真是两个极端,他狂的要命,你又这么规矩。”

  “呵,人生在世,既然有能力狂一点有什么不好,何必那样委屈自己,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呢!”樱辰羽一人有几分孩子般稚嫩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很违和,也莫名有几分让人怜惜,月凌叹气,刚想说些什么,樱辰羽起身,还没有月晨高的孩子伸手拍了拍月晨的肩:“活着给自己看的,别活得这么不痛快,将来让摄政王觉得给你世子之位是害了你!”

  “小羽……”月晨几分动容,看着樱辰羽转身离开的背影,莫名有些不忍心,樱辰羽只是笑了笑:“我在东陵有点事,不住王府,很快就回去了!”

  “父王……”月晨看着樱辰羽离开,有些担忧的看着月凌,月凌叹气:“晨儿,小羽的经历比你不知道差到那里,可他却从来不会自怨自艾,晨儿,你一样有能力,父王不希望你活的太累!”

  “我知道了!”月晨点点头,送走了月凌,月晨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想着,这些年他规规矩矩,却总是被人欺负,正是血气方刚少年时,谁甘心一直被嘲笑,可他太清楚自己的身份了,摄政王府对他有天大的恩情,他不想辜负了这一切,更不能因为自己牵连到摄政王府,所以他活的战战兢兢,明明是东陵除了皇室之外最尊贵的家族,却不如一般家族的孩子有地位,难道,真的是他做错了?

  那天以后,世人在听到的就是一个风流公子的月晨,因为他灭了莫家,东陵京城的公子哥们都不敢找他麻烦,虽然关系依旧是不算很好,但他在东陵却是出了名的风流成性,纨绔娇纵,月晨听到这些流言只是无奈的笑笑,月晨这孩子不知道变成这样到底好不好,不过改变的太快,他可是会有不适应,月凌本想去安慰一下月晨,还是刚刚走到他的房间就听见里面气冲冲的女孩声音,那声音怒道:“月晨哥哥,我好心帮你,想不到你也是这样的纨绔子弟!”

  “公主殿下,月晨是什么样的人似乎和公主殿下无关!”月晨冷淡的声音传来,月凌站在外面有些惊讶,没想到夜轻公主竟然主动过来找他家的小冰块,他清楚的听见门里的夜轻气得要离开,立刻一把推开门笑嘻嘻的说道:“轻儿怎么想起来皇叔这里了?”

  “皇叔,你都不管管月晨,你看看他,外边的人都是怎么说他的!”夜轻委屈的看着月凌埋怨道,仿佛月晨变成这样完全就是因为他一样,月凌无语,暗中瞪了月晨一眼,赔笑道:“轻儿希望晨儿被人欺负吗?”

  “自然不希望。”夜轻赌气的说道:“要不然本公主才不会帮他!”

  “是是是,轻儿是个好孩子。”月凌忙着哄着夜轻,看夜轻脸色好转,继续说道:“你看现在有人敢欺负你月晨哥哥吗?”

  “那倒……没有”夜轻想了一会儿,似乎又觉得不对,瞪着月凌怒道:“那就要变成这样的纨绔子弟吗?还是都是皇叔你教他的!”

  “不是皇叔教他的……”月凌委屈的说道,不过看着夜轻一副决不相信的样子认真的给不过七八岁的夜轻分析:“轻儿你看啊,月晨哥哥虽然名声不好,但是你可见他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过是外人以讹传讹,轻儿不相信你月晨哥哥?”

  “谁要她相信!”挺着月凌的解释月晨不知道为何有些生气,似乎懒得解释,几分孩子般的赌气说道。

  月凌一愣,他家的冰渣子什么时候这般说过话,看来夜轻真的是对他有影响,戏谑的看了月晨一眼,继续全到夜轻:“轻儿,你相信月晨哥哥吗?”

  “我……”夜轻有些犹豫,转头看了月晨一眼,看着月晨像小孩子一样赌气的模样,夜轻大眼忽闪忽闪的转啊转,片刻后银铃般笑道:“我相信月晨哥哥。”

  月凌失笑,月晨的嘴角似乎也溢出意思笑意,虽然只是片刻就消失,还是被月凌看见,月凌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不聊夜轻竟是小孩子心性一把扑在月晨身上,十二岁的孩子被七八岁的女孩装的有些踉跄,赶紧伸手抱住了挂在他脖子上的女孩,僵硬的说道:“你干什么?”

  “月晨哥哥,对不起,轻儿冤枉你了!”向来蛮横的小女孩忽然而来的道歉,让月晨和月凌都有些懵,月凌反应过来,看着依旧是一脸茫然的自家儿子,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将房间彻底留给两人。

  月凌刚刚离开,小姑娘双手吊着他的脖子蹭蹭蹭的向上爬,月晨无奈,伸手想将她丢开,不过小姑娘像是一条滑溜的你泥鳅,不过一会儿就从他前面爬到了他背后,笑的将忽闪着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骄傲的指着桌子上的葡萄说道:“月晨哥哥,轻儿要吃葡萄!”

  “自己拿!”月晨不耐烦的说道,同时想要将身上的夜轻揪下去,不过夜轻死死的抱着他的脖子不下来,弄得他自己都窒息了,无奈之下,还是伸手给她拿了葡萄,夜轻吃了一个,又把一个剥了皮给他吃,月晨无论在摄政王府还是在整个东陵,从来没有一个朋友,小小年纪都是一个人度过,知道那时夜轻把葡萄强行塞进他嘴里,虽然他面上很嫌弃,但心里却很感动。

  彼时苦苦寻找妹妹的樱辰羽从未想过妹妹和自己曾去过同样的地方,认识同样的人,甚至在同样的时间,因为夜轻长得美,却不像樱辰羽,毕竟他们只是同母不同父,又有谁会想到那年在北辰失踪的五岁孩童如今竟是东陵地位最高的公主。

  那时的夜轻个月晨关系很好,夜轻是月晨孤独的生命里的一点光芒,她带给他不再是那样干涸的生命,所以即使他在外面多么的放浪形骸,从来没有真正的碰过任何一个女人,摄政王府树大招风,他的身份又极其尴尬,那些年月凌总是不在王府,他小小年纪担着王府的一切,月凌曾说过,所谓功高震主者危,摄政王月凌深得皇上信任,兵权政权财权集于一身,若是其世子依旧是如月凌一般的人,会有多少个君主愿意有这样的摄政王世子,他风流不羁,他纨绔不化,可是他又是怎么的孤独和寂寞,这东陵京城只有一个人懂,那个人就是夜轻。

  那时候的月晨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月晨,他暗中帮着夜夙,将夜夙从风口浪尖上拉了回来,他心悦夜轻,却因为自己的尴尬身份从来不敢对夜轻说道什么喜欢,他从来不知道夜轻雪阁小阁主的身份,他的心里,夜轻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那年夜轻去了北辰,他没有去,也没有跟夜轻表明心意,可党当他从夜夙那里知道夜轻留在了羽王府的时候他心慌了,夜夙作为旁观者,清楚的看着他对夜轻的心意,也明白夜轻对他的感情早就已经不是自以为的兄妹之情,所以夜夙没有告诉他夜轻只是樱辰羽的亲生妹妹,只是告诉他,夜轻相爱北辰一舞,因为楚汐云不自量力的想要嫁给樱辰羽,他想让他看清自己的心,所谓尴尬的身份,配不上她的身份,这一切都一切,可有失去她重要。

  他想了一夜,终于还是忍不住给樱辰羽传信,彼时樱辰羽才知道自己的妹妹曾经和自己几乎在相同的时间,出现过相同的地方,可是那是的夜轻命悬一线,那时的月晨那般没有勇气,他怎么允许那样懦弱的月晨娶自己的妹妹,就如同,他一样看不起自己的懦弱,所以他虽然告诉了月晨夜轻是他的妹妹,但却同时告诉他不会告诉夜轻他的心意,若他真的有心,就不要让他的妹妹久等。

  “若我是摄政王世子,必十里红妆上门迎亲。”

  “若你连做好摄政王世子的勇气都没有,不要再对我说喜欢雪儿。”

  那时他们最后一封信的对话,他手里仅仅攥着那张信纸,即使他这些年隐藏自己已经做的很好,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卑,他注定不是尊贵的血统,可是夜轻即使不是东陵皇室的公主,也是北辰皇室的公主,更是樱辰羽的亲生妹妹,她是多么尊崇的身份,他又是多么的卑微,他想给她最好的,包括他自己。

  夜轻身体恢复了之后也一直没有回皇宫,更多的事在雪阁或者云宫,他是知道云宫的,所以当云宫尊主带夫人和大小姐回宫时他就知道了夜轻的身份,那么单纯可爱的少女,竟然也是江湖雪阁的阁主呢,他曾经问过她总是离开很久到底是去了哪里,她只是笑着打哈哈,从来没有真正对他说过,他知道这其中必然有问题,但他不想逼她,更不愿意怀疑她,如今,是她骗了他,还是他的关心不够?

  他不明白自己在抽什么风,夜轻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东陵,第一件事情不是,去看夜夙而是急忙回来找他,将在北辰看到的好东西都给他,那时他是知道樱辰羽受了重伤,而且是被自己的生母所伤,他也明白夜轻一定是受了委屈,可是他没有安慰夜轻,却是怒斥她为什么不愿意相信他,为什么什么事都不愿意跟他说,那时他亲眼看着夜轻愣在原地,从北辰带回来的小东西滚了一地,她静静的站着,一点都不像她那样跳脱的性子,他忽然有些后悔,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凭什么要求她要告诉他一切,刚要伸手拉回夜轻,她却微微躲过,那疑惑和心碎的声音他永远都忘不掉。

  “月晨哥哥,我的身份对你我的关系那么重要吗?”

  他没有答话,想反驳她说他生气不是因为她隐瞒了她的身份,而是因为她明明会因为樱辰羽的事情难过甚至痛苦,面对他还要装作很开心的样子,他不喜欢这样眼里是笑容,心里却装着伤口的夜轻,可是他没有反驳出来,是啊,说来说去已经是因为夜轻的身份不是吗,说到底,他还是因为她的身份怪她,若她不是雪阁阁主,若她不是樱辰羽的妹妹,他可还会有今天怪她的事?

  夜轻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留恋,他没有去追,也不知道该不该追,他对夜轻,丹迪有多少喜欢他也说不清楚,似乎深入骨血,却似乎又像兄妹,他也说不清,知道此时此刻,他可有勇气面对自己的身份,面对天下人的流言蜚语,可否给夜轻所有完美的一切?

  他们不再见面,总是各自忙着各自的事,虽然他似乎并没有什么事,东陵的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夜轻也安心的待在皇宫,东陵太后不在皇宫,夜轻没有人玩就一个人安静的待在宫殿里,除了去云宫之外,她从不外出,但却依旧,给所有人笑脸。

  紫芊玥从灵山回来那日是他自从上次看着她离开以后第一次见到夜轻,夜轻跟着紫芊玥,而紫芊玥却没有让她进房间,他用那样轻佻的声音,却是那般生疏的语气和她说话:“轻雅公主,我的妹妹就是这幅样子,你要不先来我这里休息一下?”

  “不用了,既然郡主不欢迎,本公主就先回去了!”她也是那样敷衍而又复合身份的语气回他。

  一瞬间,心疼的厉害。她转身离开,红衣似火灼伤了他的心,看着她走出王府大门,一步一步,不再是往日的轻快俏皮,是复合一个公主的庄重和优雅,那,是他心里的公主吗?

  他追了上去,站在她身后不敢开口,面前的人停了下来,似乎停了很久,却并没有开口说话,仿佛失望了,她又再一次迈开脚步,不过随着这次几分凌乱的脚步,是他有些沙哑的声音:“对不起,轻儿。”

  一瞬间泪如雨下,她依旧是没有转头,却能看得到他此时一定是歉疚的脸色,他有什么对不起的,她确实未曾告诉他所有的一切,可是她是雪阁的阁主,这是必须掩埋的秘密,她是樱辰羽的亲生妹妹,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他似乎真的对不起她?

  温暖有力的怀抱环上她的腰,她头顶的声音有些闷闷:“轻儿,对不起,是我一直怕自己配不上你,可是如今我知道了,你需要我,不是我的身份。”

  “谁需要你,哪凉快哪待着去!”夜轻一把推开她,笑语中带着抽泣的哭腔,月晨紧紧抱着她,将她的脸搬过来对着他,一口咬上她的樱桃小口,吻得夜轻快要窒息了,他抬起头,没等夜轻发怒,认真的说道:“轻儿,我心悦你!”

  “月晨哥哥,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夜轻主动抱着他,笑容渐渐扩大,月晨也笑,原来,有她,就没有什么身份差别,他想给她的,不过是一个一心一意爱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