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骏说完，苏玖瑶微微一怔。

  他便又补充了一句：“你脸色很差。”

  苏玖瑶碰了下自己的脸，笑了笑：“可能昨晚睡太晚了，我没事。”

  一边说着，心里一边起嘀咕，自己的脸色有那么差？

  怎么谁见了她，都能看出脸色不对劲。

  突然就想起以前在山里住的时候，经常给明禅寺送菜的芳姨，芳姨曾说过，想知道怀的孩子是男是女，不用去医院，看脸色就能看出来。那怀了女孩的，脸色很红润，怀了男孩的，则正相反。

  都说她脸色差，莫非肚子里的小家伙，是个男宝宝？

  这么想着，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小顾寒夜的样子。

  思绪短暂地开了个小差，见萧骏还在担心地看着她，便又补充了一句：“我挺好的，真的没事。”

  萧骏点点头，沉默了片刻，说起了前一天把小巴放在她家的事。

  他说，当时是朋友出了车祸，急忙赶过去了，不得已才把狗狗留在了她家里，事后也觉得很抱歉。

  “这样啊，没关系的，小巴很听话。”

  就是跟老狐狸打了一架而已，反正很快也就送回去了。

  苏玖瑶回忆着当时顾寒夜和小巴叫板的情形，对萧骏微微笑着，不知道往下该跟他说些什么。

  正尴尬着，感到自己的腰被勾住了，是顾寒夜。

  他把鱼放进推车，对萧骏说：“这么巧，萧少也来逛超市？”

  萧骏的视线落在顾寒夜那只放在她腰部的手上，眸子暗了暗，然后对点了下头。

  三人陷入短暂的冷场，苏玖瑶觉得还是赶紧走开比较好，便对萧骏说：“那你慢慢逛，我们去那边转转。”

  萧骏再次点头，“好，我去买点水果。”

  说着，他从他们面前的通道前让开。

  两个人从他面前走过去，望着他们渐渐走远的身影，看着顾寒夜揽着她的腰，宝贝呵护的样子，萧骏的心里仿佛有针在扎。

  其实，他们在湖边散步的时候，萧骏就在他们附近了。

  他是一早去找玖瑶的，想对昨天麻烦她照看小巴的事情道个歉。

  当然这些都是托辞，就是想见见她，跟她说两句话。

  于是他坐在他们小区的长椅上，等着玖瑶起床后，到院子里浇花。

  她总是在早上太阳还不热的时候，给植物浇浇花，打开花园草坪上的灌溉系统，而那个时候，顾寒夜通常已经去公司了。

  萧骏本打算趁那个时候去找她说两句话。

  但她一直没有出现。

  她卧室的窗帘紧闭，似乎一直没有起床。

  而顾寒夜也还没有离开别墅……

  萧骏心底刺痛，因为想到了他们起晚的原因。

  他们是夫妻，他们每晚都睡在同一张床上，每天晚上会做什么，萧骏很清楚。

  想到那样的情形，他的心很痛，知道自己应该放手，但是做不到。

  既然放不下，便鼓励自己，只要自己还活着，就还有机会不是么？

  于是他继续等在他们家门外，等一个和玖瑶说话的机会。

  她的窗帘终于打开了，她起床了，但她没有下楼浇花，而是穿着一身轻便的休闲装，和顾寒夜一起走出了家门。

  他们先在湖边散步，然后又坐在长椅上，休息了一会儿。

  萧骏站在远处，看到顾寒夜一手抱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好像在帮她暖着腹部。

  她肚子不舒服么？

  那时候萧骏还在这样担心地想着……

  后来，他们去了超市，萧骏也跟着来到了超市。

  他曾发誓，再也不跟踪玖瑶，不让她害怕，不让人觉得他是个精神病患者。

  但还是没有忍住，她的身上就好像有某种特殊的引力，吸引着他跟上去。

  就这样，他躲在货架之间，跟随他们走过水果区，蔬菜区，孕婴用品区……

  玖瑶和顾寒夜站在婴儿用品的货架前，顾寒夜轻轻环着她的腰，手依然放在她腹部。

  玖瑶拿了只小奶瓶，两人说着什么，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那时候，萧骏明白了，玖瑶应该是怀孕了。

  她有了顾寒夜的孩子。

  萧骏感到浑身冰冷，感觉全世界的人都很幸福，只有他被隔绝在了幸福之外。

  他想求证这件事，于是跟着她到了生鲜区，但那句你是不是怀孕了，他还是没问出来。

  事实摆在眼前，也没什么好问的了。

  而且一旦问出口，玖瑶就会知道他跟踪了她，又或者会以为他暗中调查了她。

  现在玖瑶已经完全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他回过神来，迈开双腿，走向超市出口。

  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奔跑，所有人都变了形，像柔软的面条一样被他甩在身后。

  他上了车，却发现头痛的厉害，呼吸不畅。

  这种感觉很熟悉。

  他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

  很久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他以为自己已经好了。

  但当这熟悉的窒息感席卷而来，萧骏感到的是深深的绝望。

  不管自己有多像顾寒夜，他都不是顾寒夜，玖瑶不会喜欢这样的他……

  后来是怎么回到家的，萧骏不知道。

  醒来时，管家魏叔正坐在他的床前，担忧地看着他。

  魏叔问他，怎么突然跑到超市去了，家里什么都有不需要采购，需要的话也可以请佣人去买。

  萧骏看着魏叔，说道：“她怀孕了，我没有机会了。”

  魏叔怔了怔，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阿骏少爷，你难道不知道，这世界就是强者的天下，不是善良者的天下。你应该向你的父亲学习，想要的东西，就要不择手段去争取，女人也是一样。

  萧骏惨淡一笑：“怎么不择手段，弄掉她的孩子，把她锁在我房间里吗？”

  魏叔沉默了一瞬，说道：“这是一种办法，如果少爷想这么做，我愿意帮助少爷，这并不难。”

  萧骏看着眼前的老人，魏叔目光阴郁，脸上皱纹深刻，使他看起来很残忍。

  “出去。”

  魏叔一愣：“少爷，我是为你好……”

  “但我现在想让你出去。”

  魏叔嘴角抿紧，向下耷拉着，过了两秒，他站起身来：“那少爷好好想想，我先出去了。”

  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萧骏盯着天花板，难道真的要像父亲一样不择手段，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