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黯黯无光
作者:花花凉      更新:2022-05-15 22:24      字数:3856
  寒风从她的脸上冷冷的刮过,白风瑶在这个深夜里随意的穿梭。蜡黄的路灯在她晃晃的视线中为她照亮了前面黑夜无边的道路,她拖着身体走着。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那个家了。从顾修雅说要真心对她时她曾想过可能就这么一辈子待在顾家,她失笑,自己怎么就信了呢。

  继续朝前走着,单薄的身影被蜡黄的路灯拉的老长。手机铃声是一阵悠扬的小提琴,泣泣的在拉响悲伤的交响乐。

  白风瑶掏出了自己口袋里的手机。从医院出来之后,她也就手机还放在口袋里。

  “风瑶。”

  低低的,她听见电话那头顾修於的声音。她的眼神一瞬间黯淡了下来,让她想哭。

  顾修於对不起,她不该被顾修雅迷失了心智做出那样子的事情。

  顾修於没听见白风瑶的声音还是继续得说:“我在你家楼下,能来见见我吗?”

  白风瑶一直僵持着握着手机的动作。良久,她才轻启着苦涩的唇。

  “修於,对不起。”

  眼泪,吧嗒的随着软弱的身体的落了下来。

  “你在哪里?”

  白风瑶看了一眼周围的画面。迷糊的泪光让她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只是远远的看到前方一块牌匾。

  “我在跨海大桥。”

  沿着立交桥上去,前面就是千米的跨海大桥。白风瑶蹲在了路边,她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顾修於。他联系她,是想拿回她拿走的印章吗?可是,白风瑶只能看见他的时候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

  白风瑶捂着脸,泣泣的哭了出声。

  她好气,好怨。顾修雅竟然把她当成了利用的工具,利用她的真心,利用顾修於对她的感情。

  在无人的桥头,白风瑶抱着自己终于崩溃的哭出了声音。

  她曾说顾修雅是她的信仰,她的一切寄托,她未来的路。可是信仰倒了,她从天堂掉进了地狱。被他亲手推了进去,她曾经所建筑的世界所剩无几。

  她还剩什么,什么都没了。多久多久,她感到了肩膀上有一件温暖的衣服盖上来。

  猛的瞬间,她抬起头就看到了顾修於站在她的面前。夜色的灯光下,那一头橙色的发鲜艳的明亮。漆黑的眸子里,是对她宠溺至极的心疼。蹲下身,顾修於轻轻的帮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他轻声说:“风瑶,我还是喜欢你笑得样子。”

  可她能回什么,满腹的内疚只是不停的重复三个字。

  “对不起。”

  “风瑶,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怎么能怪你。”

  泪水未干的眼疑惑的看着顾修於。

  知道她不明白,顾修於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俊美的面孔在灯光下覆盖着一层伤神,怜惜的将白风瑶的影子嵌入了眼睛里。

  “风瑶,你太不会伪装了。你突然来找我,我怎么不知道会有原因。印章是我故意放在床头的,我跟自己赌了一把。我想知道,你会不会把印章交给大哥。”

  说到这里,顾修於的嘴角扬起一抹苦涩。

  “我输了。”

  这就是一场胜负明显的赌博,可他还是一头栽了进去。

  “可是心甘情愿。”

  一点也不后悔。

  原来他是知道的,他明知道自己会这么做也没阻止她。还当成了赌博,一场明知道会输的赌博。

  “修於,这关系到你的未来啊。”

  瞬间崩溃的声音哭腔浓重,急促之间她喘着气连话也说得含糊不清。

  如果此刻白风瑶模糊的眼睛能看清楚顾修於眼神中的深情,她会明白比起这些东西顾修於真正想要的东西就站在眼前。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远的海角天涯,他不曾奢望。

  微微皱眉,修长的手指尖夹着纸巾帮她轻轻拭去怎么也落不完的泪。

  “别哭。”

  他一说话,白风瑶反而哭的更加厉害。眯成一条线的眼睛不停的分泌出温热的液体,从她脸上流下一遍又一遍,将这张素莲般的面孔刷红。

  “别哭。”

  他又心疼的说了一遍。

  换了一张干净的纸巾,顾修於再次擦着白风瑶脸上的泪。终于她脸上的泪水渐渐止住,顾修於扬起温柔的笑,将黏在她脸蛋上的橙发撩到了耳后。

  “风瑶,今晚我是来和你做道别的。”

  “你要去哪里?”

  他不能说因为失去了了集团的股份而被顾乔松排斥。这本就是很现实的竞争,爷爷给的东西还给大伯也好。对他来说,少一份竞争也就多了一份安宁。当肩膀上的重量消失的时候,他还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不是他不愿意兑现自己对爷爷的承诺,而是大伯觉得根本不需要他这个辅助。

  “我会回美国。”

  白风瑶不禁紧张得问:“什么时候?”

  “明天。”

  “因为我对不对?”

  “对。”

  顾修於坦率的承认了,她看到白风瑶的身体一震。

  可是原因绝对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他走上前抓住了白风瑶的肩膀。他沉吟了好久才说:“嫂子,祝你幸福。”

  他的称呼变了。

  白风瑶凝视着他笑意斐然的面孔,雪白的牙齿亮的让他觉得眼前的顾修於是那么的不真实。

  “你”

  下一刻,顾修於做出了最后一次大胆的决定。他将白风瑶抱进了怀里,闻着她的呼吸,是那么贪恋的要将她融入骨血。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他的感情只能被存在白风瑶看不到的地方。

  缓缓的将她松开,呼吸着遍布夜晚的冰冷空气。顾修於脚步微微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脸上笑得释然。

  “我以前都说想帮你,可是后来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地方可以帮你。明天我就走了,你好好照顾你自己。顾家人太多,容易摔倒。”

  顾修於的脚步退的离他越来越远,和他之间的距离也越渐越远。白风瑶忽然想伸手抓住她,僵滞的身体却迈不开脚步。

  她站在原地看着顾修於越走越远。

  他将车子停在了很远的马路边。所以,他刚才是看到她在哭的时候静悄悄的走过来吗?

  白风瑶捂着脸,伤心如水涌在了心头。她伤害了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帮了一个利用自己的人。

  车子慢慢的拐过马路,两束灯光破开了前方昏暗的夜。疾驰着,如一阵风般消失了。

  站在冷风徐徐的马路边,风干涸了她眼眶中盛满的泪。最后,她也不知道因为这份愧疚失魂了多久才回到她住的地方,惯性的朝着口袋掏钥匙的时候她竟然忘记带钥匙了。

  对了,是在顾家呢。她所有的东西都在顾家,她这样只身回来。

  楼道里的灯光根本无法温暖浑身冰凉的身体,穿着一件毛呢外套。在这个深沉的夜,纤瘦的身影显得单薄。

  白风瑶坐在了自己的家门口。家就在门口没办法回去,这真的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抱着自己,安静的门口只有自己一个人。旁边的电梯红灯在不停的闪烁着,每停留一层就是让他人的家门口,断断续续,白风瑶盯的眼睛发酸。

  一页一页的翻着手机,白风瑶电话里的号码只有一个。翻来覆去,只有苏绥安一个人的电话。

  红过之后的眼睛又湿润了。

  “绥安哥,我好想你。”

  想你小时候对她的呵护,想你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在身边。如果此刻失意的时候有你,她说不定就不会这么难过了。抱着自己,感到了深深的无助。

  白风瑶深深的吸了口打开了MISSUU。

  上次被她清空之后的列表还是跟狗舔过一样干净。好友列表中唯一一个朋友--詹庭。詹庭深夜在线,让她心头微微触动。她忽然记起一件事情,好久了,被她一直遗忘。

  [詹先生,上次没去赴约真是不好意思。]

  那个时候她本来想去赴约的时候谁知道突然就被慕云婷给绑架了,然后谁能知道她就在那天永远的失去了苏绥安。

  她盯着发亮的屏幕好久,在她差点恍神的时候詹庭回复了过来。白风瑶睁着眼睛,将焦距凝聚了回来。

  [没关系。]

  [真是抱歉。]

  [不用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没来肯定有你自己的事情,我没怎么等也就走了。]

  [下次吧,我一定做个负责任的导游。]

  [好。]

  詹庭的回答简短有力。

  她该说的话也说完了,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手指游荡在键盘上,白风瑶无话可说了。

  [白小姐,还想听那个岛屿的故事吗?]

  当白风瑶的手按在锁屏键的时候,詹庭发了消息过来。她魂牵梦绕的那个地方,一丝牵绕萦绕在她的心里。她松开了按键,回了一个字过去。

  [想。]

  接下来的三分钟一直都是对方在输入当中

  [今天那个岛上新开了一家婚纱馆。很热闹,是一对结婚了四十年的夫妇开的。所有的婚纱都接受订制,一条婚纱需要耗费老太太差不多半年的时间。可是尽管这样还是有很人去订做,我也给我的妻子订做了一条。]

  詹庭说到这里接下来就断了。

  白风瑶好奇的问:[然后呢?你妻子是不是觉得很惊喜?]

  [我不知道当时给她订做婚纱是什么心情。是觉得自己欠她一个完整的婚礼,还是因为只想看到她穿婚纱的样子。]

  [都说女人穿婚纱是最美丽的样子,你应该是想看到她穿婚纱吧。]

  这样才是夫妻之间的爱情不是。白风瑶拖着腮帮子,莫名的她觉得自己羡慕詹庭的妻子。

  挫着发寒的手,白风瑶忍不住站起来跳了两下。她怎么觉得今天晚上比平常都冷了很多,闲着无聊白风瑶看了一眼温度。

  哎,今天比昨天下降了三度。再说现在是凌晨一点钟,这里虽然光亮,不过也抵挡不住深夜的寒冷。

  [你觉得婚礼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詹庭的消息滴了过来。白风瑶停在原地,一边哈着自己的左手,右手快速的打字。

  [简简单单,收到亲人的祝福。]

  这就是白风瑶一直想要的婚礼。她不需要太过奢华的婚纱,只需要简简单单的一个教堂。几个质朴的亲人,她披上婚纱走在地毯上能得到他们的祝福。这样,足矣。

  [和你丈夫结婚,后悔吗?]

  詹庭在无意识之中戳中了白风瑶内心的痛楚。这种感觉,本来她都已经缓了过来的。

  [后悔。]

  白风瑶沉重的打出了这么两个字。接着,她又补缀了三个字。

  [我恨他。]

  恨的无情,恨他的残忍,恨他的利用让自己伤害了顾修於。她还恨自己,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愚蠢。

  [很恨吗?]

  [很恨。]

  白风瑶在詹庭的面前丝毫没有违背的心意。

  她说的全然都是内心当中最真的实话。

  詹庭没了话,说了一句。

  [早点睡吧。]

  可他怎么知道白风瑶因为没带钥匙而被困在房子外面呢。

  [我的钥匙没带,现在正坐在家门口喝西北风。]

  这次,詹庭再也没回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