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接踵而来
作者:左记      更新:2022-05-15 12:07      字数:4629
  “肩骨碎裂,臂骨腿骨断折。”

  “体内残留两种拳劲,一善钻,一善震。”

  “筋肉略僵,气血凝滞,身死不足一个时辰。”

  “内脏多处碎裂,然真正死因乃是心脉因中拳断碎而亡!”

  经过最初的惊骇之后,赵振东很快定下心神,不过扫量了几眼尸身的工夫,就将死者的伤情和死因看了个明明白白。

  而一旁的李姓武者则不由得有些麻爪,心头隐带惴惴的扫量着赵振东,嘴唇蠕动却欲言又止。

  赵振东一看李姓武者的神情,便知他在想些什么。毕竟进入秘境的一行人之中,只有他因为精擅拳法而不曾携带任何兵刃。

  如今这人很明显是被拳头硬生生打死,所以这嫌疑最大的便是他赵振东!

  “一个时辰之前咱们正寻石碑呢,我哪有空来这里杀人?”

  被李姓武者看得心头渐生不悦的赵振东冷哼一声,皱眉寒声道:“况且这人身上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拳劲,绝不可能是一人造成,所以凶手最少也有两人。”

  “凶手有两人?”李姓武者闻言不由缩了缩脖子,喏喏点头后又咋舌叹道:“不仅面皮被剥去了,衣衫也被扒走了,啧……这下连死得是谁都不知道了。”

  “那倒不见得。”赵振东蹲下身子,看着不着寸缕又被剥去皮肤的尸首缓缓说道:“你看他虽然身形匀称特征不显,但是一双手掌却满是茧子,想来不是使双兵刃,便是用的长兵器。

  “而你再看他拇指骨节粗大,长度又比寻常人长上那么半寸,咱们一行之中有此特征的人,我记得只有一个。”

  “是谁?”李姓武者下意识的问道。

  赵振东面色阴沉的站起身来,扫量着四周缓缓说道:“陆宁。”

  “使双钩的陆宁?”李姓武者顿时一惊,诧然惊呼道:“他可有铁骨境三重天的修为!一双梅花钩使得出神入化,寻常铁骨境三重天武者连近他身也做不……”

  “再厉害也死了。”赵振东眯着眼睛哼了一声,踢了踢脚下杂草,将陆宁尸身重新掩盖住深吸一口气沉吟道:“关键在于,凶手为何要将他的兵刃衣衫取走,为何又要把他的面皮剥去。”

  李姓武者闻言也是满心疑惑,不过很快《阴阳劫》的诱惑力就压过了心头的不安和疑虑,开始拐弯抹角的催促赵振东去寻沙石无字碑。

  赵振东也觉此时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很快驱散心中杂念,动身寻找石碑去了。

  然重新踏上寻找石碑路途的赵振东两人却不知道,就在距离陆宁尸身所在位置十余里的地方,一名手持钢刀的矮小男子正悄声潜行间,却忽然看到侧前方数丈之处,躺着一个颇有些眼熟的身影。

  而待他运足目力细细观瞧之后,却忽然诧异的挑起了眉毛,“陈见山?他怎的会在此处?”

  心中升起疑虑的矮小男子谨慎地停下脚步,手提钢刀戒备的打量着四周,却觉周遭除却几声鸟鸣之外,便再没了声响。

  “奇怪,他不是被安松维劫走了么?怎的会出现在此处?”

  疑惑的嘀咕一声,矮小男子又看了眼陈见山,却见对方双目紧闭气息微弱,依旧是一副重伤昏迷的样子,不由心头一动,缓步向着陈见山所在的位置挪去。

  片刻工夫过后,提着十二分戒备的矮小男子终于来到了陈见山身边,见四周依旧毫无异样,紧绷的心神终于稍稍松开了少许。

  “陈见山?醒一醒。”

  见陈见山落单,而有心效仿安松维将之当作挡箭牌的矮小男子蹲下身子,摇了摇陈见山的肩膀,见对方毫无反应,便要探手去把他的脉门。

  “住手!放开陈见山!”

  一声暴怒急吼忽然从远处传来,直接将心神稍松的矮小男子吓得一个激灵!

  而待他抬头看去,却见一脸络腮胡子的安松维须发皆张怒瞪双目远远奔来,好似矮小男子动了他的命根子一般!

  “住手?住你个头!”矮小男子见安松维快速奔来,心头一动立马俯身探手,想要将重伤昏迷的陈见山抓在手中!

  “唵!”

  可谁知他刚刚伸出手,就听一声梵音突兀至极的涌进了他的耳中,直将他激得心神凝滞头脑眩晕!

  这是……

  佛门……真言咒?

  矮小男子几乎凝滞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还没反应过来那真言咒从何方袭来的时候,就见视野之中昏迷不醒的陈见山突然睁开了双眼,同时一双沙包大的拳头便如冲天炮一般轰然飞出,直至砸在了自己的眼眶上!

  陈见山……没晕!

  杀王骞的就是他!

  是他在算计我们……

  嘭!

  被一对铁拳击中的刹那,从眩晕中挣脱出来的矮小男子的心头忽然升起一丝明悟,紧接着就觉这天地猛地一黑,意识瞬间消散!

  “师兄真真好手段!”急急奔来的安松维刚刚赶到近前,就看到了矮小男子身死倒地的画面,不由动容感慨道:“这真言咒当真了不得!想来师兄只凭着它,也能将这秘境之中的武者尽数打杀!”

  “这你却是高看你师兄我了。”

  陈见山摇头笑笑,低头看了看矮小男子,见对方的头颅在自己刻意留力的一击下依旧完好,不由松了口气抚掌笑道:“这真言咒我只掌握了两个字,且连贯诵出还颇艰难,所以还需后手攻杀来诛敌。”

  “那也很了不得了!”安松维由衷赞道:“要不主持说师兄是寺中百年难遇的俊才呢,绝学真言咒仅学了一年工夫便能诵出两个字,假以时日,横扫晋国也不是什么难事!”

  陈见山闻言不由失笑,指着矮小男子的尸身说道:“奉承话少说些,快紧着干活吧!”

  “师兄放心!”安松维呵呵一笑,取出一把小刀蹲在矮小男子是身边,熟练地收取兵刃扒除衣衫,“对了师兄,再有五个人,咱们此行便算功行圆满了吧?”

  “不错。”陈见山略一点数点点头道:“还有赵振东、李峰、孙武宁、褚仑和周谯,待到他们伏诛,你我便能向国主复命去了。”

  安松维闻言嘿笑一声,手中小刀迅捷翻划,开始剥除矮小男子的皮肤,“如此一来,国主对咱们空源寺便更加依赖了,而师兄早晚也能如主持所言,登上国师之位!”

  “你想的倒是远。”陈见山失笑摇头,看着眼前血淋淋的一幕,却不仅丝毫不觉反感,反而惬意非常的就近座下,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闭目打坐起来。

  眨眼之间,数个时辰匆匆而过。

  当日头西迁,渐渐向地平线落去的时候,架在拳圣小院中简陋炉灶上的铜钟,渐渐映照出了几分渲着金黄色的落日余晖。而其内的骨浆,也终于显出了几分明艳的霞红色。

  变红了?

  不是错觉吧?

  依旧盘腿端坐在炉边的左章见状,再三确认钟内骨浆不是因为夕阳霞辉的缘故变了颜色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几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开始盘算还有多久阿黎才能完成重铸经脉。

  片刻后,确认照着这般速度,赶在次日晌午前便能让阿黎完成经脉重铸的左章咧嘴一笑,便想冲钟内的阿黎打趣几句,以分担她此时承受的痛苦。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一阵迅疾却颇显凌乱的脚步声就从远处传来!

  而那足音虽然凌乱无状,可是细听之下,却能听出足音的主人虽然忙无目的急急奔行,可是照他这个势头,早晚会来到拳圣小院的外面!

  靠!

  又来?

  有完没完!

  左章听着传入耳中的脚步声,牙关紧咬瞪了一眼足音传来的方向,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神,从佛国之中取出一枚黄澄澄的符箓,真气一鼓瞬间激活。

  刹那之间,符箓燃尽,一层透明无形的薄膜骤然出现,眨眼间便化作倒扣的碗状,将铜钟、炉灶以及左章的半边身子笼罩其中!

  左章见状晃了晃脑袋,让双耳一在膜内一在膜外,细细体察薄膜内外的区别。

  很快,他就发觉薄膜之内寂静无声,薄膜之外则虫鸣鸟语一切如常,顿时满意的点头笑笑。

  然后他调整坐姿将身子挪出了薄膜之外,只留下两只臂膀在其内,一边维持炉火一边鼓动真气震荡钟身,继续协助阿黎重铸经脉。

  做完这一切后,左章正襟危坐摆出高僧做派,双目微阖静静等待。

  过不多久,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院落外,左章瞥眼看去,却见来者是一名年约四旬的魁梧男子。

  不过令左章诧异的是,这魁梧男子刚一出现还不及说话,就双目暴突口喷鲜血倒在了地上,只三两个呼吸的功夫便没了声息,竟是就这么死在了院落之外的杂草丛中!

  费尽心力做了一番筹谋的左章正准备应对来人,却见对方一个字都没从嘴里蹦出来就这么横死当场,脑海中顿时一片凌乱!

  兄弟,你玩大变死人呢?

  什么呀这就死了!

  我还没用故意砍到门口的人头吓唬你呢!

  而当凌乱的杂念从脑海中肆虐而过之后,有些郁闷的看着眼前被隔音符护起来的铜钟,轻叹一声定了定心神,转头看向院外的尸体。

  “嗯?拳伤?”

  左章一声轻咦,却是发觉魁梧男子身上并无利器斩刺的痕迹,反倒是有不少凹陷断折的地方,活似被人用拳头生生打成这样一般。

  而在脑中过了一遍自己所知的消息后,左章心中忽地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难道是赵振东下的手?”

  然而话刚出口,左章就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对,赵振东拳头比这人身上的拳印大上一丝,且这男子虽然胸前拳伤极多,却并无罡气残留的痕迹。

  “若是赵振东下的手,不会留手至此。可若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思索片刻之后,不得其解的左章微微皱眉道:“不论如何,这秘境之中是乱起来了,若不能应对过去,早晚波及到阿黎与我!”

  想到这里,左章眸中光华一闪,镇定心神全神协助阿黎重铸经脉,力求尽快摆脱被动应对的局面。

  可是,老天似是不愿见左章如愿一般,就在夕阳余晖逐渐散去的时候,便又让左章听到了一串迅速接近拳圣小屋的足音!

  而这次的足音也与上次有了些很大的不同,因为若说上一次的魁梧男子是误打误撞来到了小院外,那这一次的来人便是直直奔着小院儿来,只因那足音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偏转和犹豫,像是认准了小院的位置在奔行一般!

  会是谁?

  赵振东?

  还是那难缠人物?

  左章听着那略显沉重凌乱的足音,虽猜不到对方是谁,心中却涌起一个猜测,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过不多久,一道身影忽然踉踉跄跄的奔出密林,喘着粗气向着左章所在的小院而来。

  左章循声看去,却见对方身材匀称却肩宽胸阔双臂修长,手中还拎着一柄四尺有余的长剑,正是曾来过小院的周谯!

  只不过,周谯此时面色惨白口鼻沁血,胸腹之间凹陷了两寸方圆的一个浅坑,看印记却与倒在地上的魁梧男子的身上的伤痕一般无二。

  “褚仑?”

  奔至小院近前的周谯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魁梧男子,心头一动细看两眼,却见对方已然气绝,且身上伤势与自己一模一样,面皮不由一抽,口鼻之间又涌出了几缕鲜血。

  “你认得他?”左章见周谯重伤,嘴角微翘笑问一句。

  “大师明鉴。”周谯越过褚仑的尸身,一边向小院走去一边从容答道:“我们同入秘境,算是有同袍之义。

  “只不过却没想到此时会与他天人永隔,唉,真是世事无常啊。”

  “驻足!”左章见周谯已经来到了小院门外不足一丈处,冷哼一声道:“敢进来的话,便留下脑袋来吧!”

  周谯见左章开口说话,虽觉诧异却还是听话的停了脚步,笑呵呵的就地坐在了门外道:“大师且容我养一养伤,待到伤愈,我自会离去,绝不多搅扰大师一刻工夫!”

  左章闻言眉眼一冷,寒声道:“你将来敌引到此处,同样要留下脑袋!”

  “大师玩笑了。”周谯闻言不为所动的笑了笑,随手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直接抛到了左章身边道:“大师,我周谯今日若是能活,必竭尽所能回报大师再造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