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陛下发问，个个都抢着回答起来。

  “回陛下，嫔妾多日未曾给皇后娘娘请安，今次恰逢娘娘也在御花园赏花，特想上前给娘娘行个安礼的。”

  “妾身也是，妾身也是。陛下，咱们姐妹向来是和睦敬上的，这见了皇后娘娘，怎么说也得去见个礼的。”

  “臣妾听闻皇后娘娘近日似乎不大舒心，想是宫中时日乏闷，且陛下日理万机，这等为娘娘解闷的小事便由臣妾代劳了。恰好臣妾在自家府邸时便善舞，便想去给娘娘舞上一段，一解娘娘之闷。”

  ……

  几个美人争先恐后地介绍自己多么多才多艺，又巴巴地看着陛下，想着自己这样乖巧懂事，体恤皇上，怎么着也会被另眼相看了？

  然而——

  宁千易微微蹙眉，大袖一挥道：“皇后喜静，你们如此喧闹，成何体统？都各自回宫去思过。好好想想，后宫女子都该做些什么。”

  “这…”

  “陛下您误会臣妾了……”

  ……

  “够了，朕说的还不明白？都给朕滚。”

  宁千易面上愠怒，她们这一个个花枝招展，身上的香粉味更是浓的似要熏死人，就这样贴到皇后身边，还不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熏出个好歹来？

  想到这，他又补充一句：“日后无事便不用去凤藻宫请安，皇后身子弱，经不起你们这样聒噪。”

  聒噪？

  几位美人闻言，微微一怔。

  复又嫌弃地看了对方一眼。

  自己从来都是文静端庄的，只不过今日和这几个货色凑到一起，这才让陛下误会了。

  改日定要单独私会陛下，让陛下知道自己多么温柔，多么善解人意。

  宁千易与这几位莺莺燕燕擦身，扬长而去。

  丝毫不在意此刻几人泫然欲泣的模样。

  无关紧要的人，他管她们作何？

  反正再过不久，医官诊出皇后的喜脉，这些个女子都要被遣出宫去了。

  后宫争宠，她们是指望不上了。

  但自己也不是那般心狠之人，这些女子被朝臣送进宫，却不得自己垂爱，他决定在遣送她们出宫时顺带给封个‘县君’之类的封号，这样也不算她们入宫一场。

  看着皇上毫不留情地走远了。

  为首的美人手中绞着帕子，跺了脚愤愤道：“也不知皇后娘娘使得什么狐媚子手段，竟叫陛下如今这般宠爱，先前她不是还被冷落了数年的么？”

  “谁说不是呢，前些日子我还听我爹说，陛下要赐死皇后娘娘一家呢，眼下怎的又得了圣宠了。”

  “拼爹拼哥哥呗，谁让皇后娘娘投了个好胎，生在将军世家，有这样体面的娘家，陛下自然高看一眼的。”

  确实，论身家哪位比得过皇后娘娘呢？

  也难怪陛下如今事事护着娘娘，独宠她一人了！

  既然圣眷没法均沾了，那这几位的‘盟军’也就地散伙，各自回宫反省去了。

  此时的叶轻眉丝毫不知不远处发生了这样精彩的一幕，独自在凉亭坐了半晌，便觉无趣地回了养心殿。

  ……

  叶府。

  听说宫里头的赵公公又来了，老太君忙携了长孙媳陆氏在中门迎接。

  “不知公公今日费心前来，可是皇后娘娘出了什么事？”

  老太君略担忧且不失仪态地道。

  “哎呦老太君您怎么亲自出来了，咱家可担不起哟。”

  赵力士捏着拂尘，给叶老太君欠身行了礼又解释道：“皇后娘娘安好着，今次是陛下派老奴来封赏叶家的。”

  看着赵力士笑地花团锦簇的一张老脸，叶老太君有些摸不着头绪。

  封赏？因何缘由？

  长孙至今未曾归朝，何来恩赏呀？

  “还请公公明示。”

  叶老太君思付片刻，又道。

  “陛下感念叶氏上下对大齐忠心耿耿，皇后娘娘打理六宫诸事得宜。特派老奴赏赐来的。”

  赵力士说明了缘由，又将手中的礼单恭恭敬敬呈给叶老妇人。

  老太君接过礼单同陆氏一齐看了看，竟这样多？

  光玉石金器便赏了百斗。

  还有绫罗绸缎，古玩名茶各数十。

  叶老太君惊讶地望着赵力士。

  陛下近日待她们叶府也忒好了些吧？

  又是陪同皇后回门，又是封赏的。

  谢恩后，叶老太君示意窦嬷嬷，窦嬷嬷会意，从袖中取出一只沉甸甸的荷包递过去。

  老太君接过亲自塞到赵力士手中，又压低声音问道：“赵公公，老身有一事想同您打听一二。”

  赵力士半推半就收下荷包，笑吟吟道：“老太君说的哪里话，有什么要问咱家的？咱家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几日，陛下与皇后娘娘……”

  叶老太君说的十分隐晦，但赵力士是何人？

  皇宫里人精般的人物，当下便心领神会地同样压低声音回她：“老太君，近日皇后娘娘都是歇在养心殿的，旁的咱家也不多说，您是明白人，娘娘日后的荣宠，还长着呢。”

  叶老太君闻言，心底大喜！

  客客气气地将赵公公送走后，老太君握着陆氏的手道：“小眉儿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陆氏当下会意，“奶奶，您的意思是，妹妹如今圣眷正浓，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我就说咱们叶家是有福的，若妹妹能再生个一儿半女的，她在后宫，便也可高枕无忧了。”

  “嘘。”

  叶老太君伸出食指点在她唇上，“隔墙有耳，这样的话日后莫要再说了，我只求小眉儿能平平安安，什么荣宠不荣宠的，都是身外物。”

  “是。奶奶，话虽如此，但妹妹如今身居高位，若不早些怀上皇嗣，被后宫那群惯会使旁门左道的嫔妃们抢了先，只怕是连安稳过日子都是问题…”

  陆湘云是真心为这个妹妹着想的，她的话，是话糙理不糙。

  叶老太君如何不晓得？只不过这皇嗣之事，也不是她们着急，便能如愿的。

  “你说的对，咱们须得为小眉儿做点什么。”

  老太君如是说。

  “奶奶，城外碧云观似乎十分灵验，去求的妇人几乎是要男得男，要女便得女。咱们什么时候也为妹妹去求上一求吧？”

  “也好，被拘在家中这么些日子，闷坏了吧？”

  老太君知道她这个孙媳似猴子般，性子有些野的。

  “也可顺带为你自己求上一求。”

  老太君的补刀，令陆湘云登时羞红了脸。

  “奶奶……”

  她嫁入叶家至今，与叶家大郎聚少离多，虽说也生下了嫡长孙女十一，但人丁嘛，总是多些才算兴旺不是？

  因此，陆湘云早有打算，待这次叶甫台凯旋归来，便着日子将二胎安排上……

  “奶奶，您说夫君他，定能逢凶化吉，平平安安回来的是不是？”

  陆湘云无不担忧她这个骁勇善战的夫君的安危的。

  叶甫台在他人眼中是常胜将军，是敌国噩梦，但在她这，只是她深深牵挂的夫君，十一的爹。

  什么将军夫人的头衔，光耀门楣的恩赏她都不稀罕。

  她只希望无论如何，夫君都要平平安安的。

  心安处，便是家。

  ……

  此刻千里之外的某位年轻将军，也正轻抚着一枚羽花小簪独自发呆，似是思念着谁的。

  湘儿，等着我。

  很快，我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