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果一边劈剑感受着身体肌肉的变化，然后一边回答：“实力强大到无视规则的人，应该能算是强者。”

  柳红鱼摇摇头：“你说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我问的是，怎么成为强者？或者说，需要做什么才能成为强者。”

  这个问题，柳红鱼没有再等凉果回答便主动说道：“一剑斩出便自信可斩苍穹，可斩黄泉，可斩阴阳，这种自信才是强者的本心与本能，这种东西是需要历练的。”

  原来，这才是柳红鱼想要告诉凉果的道理。

  明明有速成的功法，为什么要如同凡人一样练习劈剑？

  是要让凉果在这一次次的劈砍之中明白自己的力量到底有多强，明白自己到底能够斩断什么，明白自己到底可以定夺多少人的生死，明白到底拥有怎样的心性才能被叫做强者。

  速成的确实看起来挺唬人，但缺乏了必要的过程，自己都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个数，那就会缺乏自信。

  柳红鱼眯起了眼睛，又忽然问道：“如果有一天，你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你是否愿意承担更大的责任？”

  “更大的责任？”凉果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摇摇头：“我的责任就是好好的活下去，把周围的人照顾好，其他的责任如果是别人给我的，我不会接受，我只想自己一个人好好活着。”

  他潜意识里恐怕已经发现柳红鱼怕是想要让他以后去干什么，然后下意识的就拒绝了。

  凉果停下手里劈剑的动作看向柳红鱼，柳红鱼平静问道：“可那个时候你不仅能够照顾自己身边的人了，也有余力去帮助别人。”

  “可是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的成长并没有依赖过他们，或许帮助过我的孟苏苏，巧七姐，厨师张仁，他们有危险了我会去救，可是其他人，我更相信一个人依靠本心去做事，会活的更好一些，会活得更快乐一些。”凉果摇头道。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因为贫穷疾苦，因为从小就是孤儿，早早的就有了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并不会因为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便改变。

  是啊，他从小就是孤儿，就连父母都没有对他尽到应尽的义务，那么凭什么别人可以来对他说达者兼济天下这种话，他不接受。

  凉果把剑递出，意思是，如果我不符合的你要求，不答应你的条件，那么你也可以不教我剑法。

  所以，他宁愿不学剑法，自己想办法探索，或者继续修炼，提高自己的实力，哪怕累一点，慢一点，也不愿意承担什么莫名其妙的责任。

  这是凉果自己的准则，既然我达不到你的要求，也就不贪图你的剑法，我可以现在就离开武当剑宗。

  柳红鱼没有接回铁剑，只是平静道：“你不要这么偏激。”

  这个倔强的少年这么多年苦苦挣扎生存，即便是有好心人想要施舍也都被拒绝，这份倔强让柳红鱼欣赏，却在此时成为了他未来计划的最大绊脚石。

  武当剑宗的胸怀很大，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继承，原本属于他的武当剑宗迟行峰峰主一职，如果他身死之时还没找到可传承之人，便会永久的空缺下去。

  凉果摇头：“我并不是不幸福，也没有什么心理阴影，也没吃过很大的苦，相比许多人，我这些经历并不算什么，只不过是人生路有点坎坷而已。只是，光是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已经很吃力了。”

  “所以抱歉，我还没打算拥有什么崇高的理想。也不想承担那所谓的责任。”

  也就是这一刻，柳红鱼忽然意识到，这个少年可能永远都没法被武当剑宗所用。

  这个少年似乎在倔强的对抗世界，不管遇到什么，他都更加愿意用自己的方式去生存，而不是别人给予的方式。

  尽管别人给的方式或许更快捷，弯路更少，可他依然不愿意。

  柳红鱼明白了，凉果是永远不可能加入武当剑宗的，信念不同。

  他叹息道：“从今日起，我不会做你的师父收你为徒，但我可以继续教你剑法。”

  在凉果疑惑的眼神中，柳红鱼又补充了一句话：“倾囊相授，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放心，不会让你去承担莫名其妙的责任，是我的一个私事。”

  这次，不是为了武当剑宗，也不是为了理想，就只是为了凉果的那一份倔强，而已。

  柳红鱼也想看看，这个少年到底能靠着自己走到哪里。

  凉果思考了足足五分钟后终于回答：“好。”

  柳红鱼今天早上告诉凉果：“剑招千变万化，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洗。而真正的高手心中只有一招，就是制敌的那一招，剑法研究出来是为了什么？为了好看吗？不是，是为了杀人。”

  这一点凉果很明白，如果是为了好看，他也就不学了。

  “让你练这基础的剑法是想让这一切成为你的本能，有人说是肌肉记忆，这是错误的，肌肉没有记忆，人才有，当一切成为本能的时候，剑法才能登堂入室，不然两方对敌，别人凭心意出招，你却还要想上1秒，等想完了怎么应对，人也就差不多死透了。你现在要做到的就是八个字，以腰为轴、剑指配台，以腰为轴你已经懂了，而后半句的意思是剑法一开一合、配合默契、自然协调。”

  凉果听了半天，最后大概明白的是，他练完劈剑，还得练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截、洗剩下的这些……

  也就在这一天时间，柳红鱼将精气神的事情完完全全的告诉了凉果。

  他的目的在于给凉果希望，让凉果明白练这些东西的意义在哪。

  一根软软的绳子放在桌子上，你从后面推它，只会弯曲。

  从前面牵着走，才能让它去往你想要它去的地方。

  不过柳红鱼觉得自己有点多此一举，凉果这少年修行起来压根不用谁来督促。

  而且凉果的情况和他完全不同，那时候他还是个学童，铁剑提起来都费劲的剑道白纸。

  而凉果则是坐拥洪荒血脉的成吨力量，起点不知道比他高了多少倍，虽然全力劈砍很累，但凉果坚持下来了。

  到了这个时候，柳红鱼也发现，凉果的进步要比他当初大的多！

  那时他劈了三个月的剑，才可以换下一个招式，而凉果呢，柳红鱼估计可能下周就可以换了。